舒子亦指了指楼上，脸上表情算不上好看。

    说是不担心，但还是有点怕。

    怕唐中宇不待见小白，又怕小白冲动。

    “你放心。”裴姨本想握上她的手，可想到自己刚洗完碗，怕她嫌弃，又收了回去，但舒子亦一心想着楼上的父子，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老爷是心疼小少爷的，他就是不说。”

    “嗯。”舒子亦应着，“谢谢您。”

    裴姨坐在一边，视线里的舒子亦映着窗外的阳光，在屋里投下一个剪影，她长相甜美，但现在逆着光，看不清五官，有一瞬间，裴姨恍惚地觉得是当年的白兰回来了

    一样紧抿着唇，一样倨傲地微抬下巴，像是有什么情绪难以发泄。

    裴姨赶紧捏了捏自己的手，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她们不一样。

    ……

    舒子亦坐在客厅，并不知道房间里的父子俩在说什么，

    “我不会和她分开的。”唐白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无比坚毅。

    唐中宇内心：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棒打鸳鸯的坏爸爸？

    “嗯。我知道。”面上还是冷冰冰的。

    “我不希望以后她来看你，还要在家里看到郑柔。”唐白一提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皱了眉。

    唐中宇今天本就已经跟郑柔说清楚了，但听唐白这么说，还是忍不住装模作样：“你怎么就不喜欢小柔呢，我看她挺好的啊？”

    唐白顿了顿，随意找了个借口：“长得难看。”

    ……

    两父子陷入漫长沉默中。

    “我走了。”唐白打了声招呼，正想离开，突然又想起来什么。

    他站在门口，没有回头，自顾自地说。

    “她和……白兰不一样。”

    唐中宇突地变了脸色，但是唐白已经看不到了。

    “走了。”他下楼来，宠溺地揉了揉小姑娘的头，看她在自己怀里展开一个笑，才放心地告别。

    “裴姨，下次再来看您。”舒子亦主动握上裴姨的手，没有察觉到她片刻的忡怔。

    “嗯，好好过。”裴姨笑着，舒子亦不知道是不知自己的幻觉，总觉得裴姨眼里噙着泪。

    但她心大，并没有多想，安心跟在唐白旁边。

    “你之前那个采访……怎么回事？”唐白这段时间一直忙，现在才有时间问她。

    “哪个采访？”舒子亦装傻。

    唐白不知道采访的名字，只好抓取了采访中的关键词，道：“你说要演话剧那个。”

    “噢……就是我说的那样啊。”她心虚地低了点头，目光流连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你是怎么想的？”唐白一直觉得舒子亦喜欢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而且，聚光灯下的她的确也很美。

    他以前对这份职业没什么好感，加上舒子亦最初去演戏的时候正好是他和唐中宇吵得最凶的时候，所以他刻意冷落她，甚至在舒子亦千里迢迢赶来找自己，绝望地问出“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的时候，讽刺地接上了一句“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思及此，唐白有些歉意地看了眼旁边的小姑娘。

    舒子亦正在走神，好像没听到他之前的话。

    “问你呢。”他的尾音上带上一点点上扬。

    完了，有点可爱。

    舒子亦感觉自己的心化成了一滩水。

    “我，我就是想沉淀一下嘛。”

    “影后不拿了吗？”

    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事，舒子亦哧哧笑了两声：“咳咳，先不拿了吧。”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冷静下来，舒子亦好像才get到一点他的意思。

    小白或许是在担心，她奋斗这么久才得到的这些资源和代言吧。

    两人走在成片的绿色樟树下，天气很热，蝉“知了知了”地叫着，舒子亦突然就止了步伐，搂住唐白精瘦的腰，头埋到他胸前，声音闷闷的。

    “有时候我做梦的时候，会梦到自己失去了一切，没有戏拍，没有代言，梦姐和丢丢都不在身边，每次醒来，都是一身汗。”

    “可是第二天坐在化妆台前冷静下来想，如果我没有这些，真的会像梦里一样难过吗？”

    “我发现我不会，小白。”她踮脚吻了吻眼前衣领上方的锁骨，“演戏是我的初心，只是演戏。”

    唐白懂了，但还是充满醋意地问了一句：“那我呢？”

    她呲着牙，对上唐白墨黑的眼睛，得寸进尺搂住他的脖子，在下巴上咬了一口，坦坦荡荡地，“你是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