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到这她又顿了顿,接着又说:“……他怎么可能准。”
郑邻的声音根本不是诉说,而近乎低语。
她没有交流欲,只是想倾诉,苏惊生看出来这一点,于是他沉默着握住她的手,一直等到窦釆上门来。
他穿着晚会上那种公子哥儿该穿的昂贵衣服,个子高起来,身材还是柴瘦,但和苏惊生又有不同,他没有苏惊生那种遮住头脸便中性起来的架子,他有45号的脚,还有窄而坚实的腰臀。
苏惊生去开的门,窦釆只点了下头便迅速冲进来,冲到屋里找到郑邻,脱掉皮鞋半跪下去,去看郑邻的脸。
苏惊生只看到这里,然后给他们关上了门。
在沙发上坐下,苏惊生片刻起身倒了两杯牛奶端去屋里,再出来时他看到从楼上下来的左忱,简单说了下情况,不等后者说话,视讯又响了。
左忱站得比苏惊生近,两三步过去摁开,荧屏里是个穿着晚礼服的女人。左忱在别的行业峰会上见过这个人,彼此并不陌生,她是窦釆的妈妈。
左忱打开门放她进来,不等她客套,左忱就说:“您往里来吧,他俩在里面。”
窦釆的妈妈道了谢,左忱就要关门,楼道里脚步声由远及近,门扣到一半,又被人推开,郑邻的爸爸浑身酒气,左冲右撞地跑进来。
他批头问:“邻邻呢?”
每个人都回头看他,左忱站了两秒,最终选择把门关上。
她对郑雁伸出手,握了握他汗湿的掌心,说:“好久不见了,郑先生。”
郑雁一点儿没有平常那股斯文,他喝得得靠住墙才能维持,不让自己浑身哆嗦,衬衫的两腋下全是盗汗。
他憋不住地笑出来,又憋不住地猛甩开左忱的手,笑眯眯地说:“邻邻在哪儿?”
左忱平静地说:“不知道。”
郑雁的五官猛然豹变,吼道:“放屁!”他指着窦釆的妈妈说:“那她在这儿干什么?!”
窦釆的妈妈一手握在胸前,一手伸在小晚会提包里,胳膊抖得很明显。但她说:“我来找惊生,没看见郑总您的女儿。”
卧室的门悄悄开了一点,又迅速关上了。
苏惊生看见左忱看了眼窦釆妈妈的小提包,和她对了一瞬视线,同时垂着的左手向后伸,在电视柜上摸索,已经握住了一只实木笔筒。
他连忙赶到左忱身后,抢下左忱手里的笔筒,边赔笑说:“郑叔叔,我给你拿点红姜黄吧,就着牛奶喝下去会舒服很多。”
他态度很好,可郑雁已经喝的丧失逻辑。
他被吸引注意力,憋不住又笑了,笑容里有种酣畅淋漓的快乐。
他笑指着苏惊生的鼻子说:“你,你肯定知道邻邻在哪儿,你俩总腻在一块儿。”
“……”
左忱往后微倾身体,再度抓住了那个笔筒,同时她往另一边挪,将苏惊生全身都挡在了身后。
越过左忱挡不住的感官,苏惊生听到郑雁浑浊的呼吸声,余光里,他看到卧室的门又悄悄打开了。
空气中有什么紧绷的尖啸。
【滴滴】
视讯忽然三度响起。
郑雁一下回过头,左忱猛地前冲,高举起手里的笔筒。
第43章 完结章
【嘭!】
笔筒越过倒下的郑雁,擦过他的头皮, 砸在了防盗门上, 又反滚在瓷砖地面。
巨响按下了所有人的暂停钮。
苏惊生愣了一秒, 抢步出去看, 才发觉窦釆妈妈比左忱快了一步,掏出手包里的电击棒击倒了郑雁。
男人的躯体倒下去。
寂静。
“……”
喘息。
“……”
喘息。
“……妈?”
窦琳瞬间回过头, 高跟鞋打出几个鼓点,跑去展开双臂, 抱住了两个瑟瑟发抖的脑袋。
她亲了亲窦釆, 又亲了亲郑邻。
“好了好了, 不怕,妈在呢, 没事儿啊……没事儿。”她摸着两个孩子的后脑勺, 这句妈没有偏向任何一个人。
窦琳吸吸鼻子, 放在郑邻脑后的手轻轻拍她:“邻邻还疼不疼啊?没事儿了啊,不怕不怕……”
郑邻一只手环过她的腰, 和伸过来的窦釆的手紧扣住。苏惊生从窦琳的肩膀上越过视线,看到了郑邻发红的眼眶。
【碰!】
门口又一声响。
所有人都是一抖, 左忱猛地转头,望过去的眼神要吃人。
但郑雁仍旧躺在地下,不是他。
【碰!】
又是一声。
苏惊生回过神来, 才意识到门外的人还没有离开。他伸手晃晃左忱的肩,冲地上的郑雁抬抬下巴,四下一望, 跑进屋拿出两支细细的塑料扎带。
他出来时左忱已经把郑雁翻过来,攥住了他两只手腕。男人的手腕很粗,皮肤发红,渗透出纪梵希和浓厚的酒味。
左忱拉住他的手腕,苏惊生用扎带扣死,两手两脚扎好,郑雁像死猪一样摊在地上,口角流出拉丝的口涎。
【砰!】
【砰!!】
抬头看了眼防盗门,左忱说:“先弄厕所去。”
苏惊生很干脆地应答:“好。”
两人往屋里拉他时,窦釆和郑邻也来帮忙,窦琳深呼吸着平复心情,理整晚装,她走到门口按开视讯,望出去的荧屏上却只有噪点。
她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吞咽,然后回过头试探着问:“你好?”
“……”
寂静。
“你好,你是哪位?”
“……”
【砰砰砰!!!】
窦琳发出一声尖叫,往后急退了半步,鞋子细高的跟踩在地上的口水里打了个滑,差点栽倒在玄关。
苏惊生应声跑出来,人陆陆续续的,左忱垫后锁上了厕所门。
窦采赶忙过来扶住她。
窦琳抓住自己儿子的臂膀,侧身对左忱说:“左小姐,外面看、看不到人。”
左忱愣了一下,错开人走到前面,门口的视讯里果真空无一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静了片刻,左忱便挽起袖子。
她说:“你们进屋。”
话说着,左忱握住了防盗门的门把,同时在腰上感受到苏惊生手臂的力量。
苏惊生的手又潮又凉,隔着薄薄的女士衬衫透过来,手臂无休止一样地颤抖着,却环着她,用力把她往后带,力如撼山。
左忱下意识回头,还没扫过苏惊生,先看到了窦琳瞪大的双眼。
她抓住左忱的手腕,对左忱的理所当然报以不可置信。
她说:“左小姐,我有儿子,你也有儿子,况且我们都在这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种事情?”
窦琳的语气是不在左忱思考范围中的、另一种理所当然,它散发出甜美的安定,让左忱一时失语难言。
她的南方口音软又甜,说着的时候,左忱已经被苏惊生使劲儿地向后拽,拽得贴住了他的胸膛。
左忱分了一秒神。
他已经拥有这种力气了啊。她想。
她看见窦琳转头对郑邻说:“邻邻,你进屋去。”
郑邻张了张嘴,窦琳却重复道:“进屋去。不一定会有事情,我们先看一看,如果出事情了还要你来报警,快进去。”
“……”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她,于是郑邻只能进屋去。
卧室门锁上时,外面的敲门声已经止息了,但没有人觉得门外的人可能离开。
静了片刻,左忱从鼻端出口气。她重新握住门把,低声说:“我开门了。”
话落,门把转动,防盗门无声无息地开启。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
门从指缝宽渐渐开到拳头宽,走廊里没有动静,左忱停了一下,开门的速度忽然变快。防盗门快速开到三分之一,一下撞到什么东西上,发出声闷响。
窦采一个侧身先窜出去,大声说:“你是!——谁……”
他前半句说得气势汹汹,话到断崖却猛地坠落,翅膀都没张开,轻飘飘的“谁”将他试图撑起的男人形象瞬间带回男孩儿。
他站在门外半张着嘴,下意识抬眼向窦琳左忱看,神情里全是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