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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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夙和他心有灵犀,会意道:“可是你明天还有医馆那边的事情要处理,忙得过来吗?”

    叶谨白露出无奈的神情,无秋猛然惊醒,连忙道:“我,我带无岁过去吧,左右我明天没什么事情。”

    婉娘惊喜地应了。

    叶谨白放开无岁的手,站起身来笑了笑。

    无秋对他感激地点了点头,叶谨白也松了口气——幸好无秋不像无冬,否则就是他操碎心恐怕也帮不上忙。

    说起来,为什么无秋会有无冬这么木的弟弟?

    ……

    到了晚间,内宅里设了香案,锁魂令安放在香案上,叶谨白手指拂过那些鲜红的名字,开口低声念诵,指尖的灵力一遍遍冲刷着锁魂令,结实的木牌子在这股灵力中缓缓裂开,被禁锢其中的孩童魂魄终于被释放出来。

    大多都是不足十岁的孩子,有男有女,满脸茫然地站在空地前,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死了。

    叶谨白安抚了这些魂魄,一个大约八岁男孩哭的尤其凄惨,扑到叶谨白怀中抽噎不停。

    叶谨白哄不住,只好问他:“你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帮你完成吗?”

    小男孩擦擦眼泪,哽咽道:“我下辈子可不可以做小狗?”

    叶谨白愣了:“为什么?”

    小男孩噙着眼泪道:“我不想做作业了。”

    第65章 一拜天地

    叶谨白:“……”他一时哭笑不得。

    面对男孩期盼的目光, 叶谨白笑了笑,道:“可是只有坏孩子才会变成小狗, 你是坏孩子吗?”

    男孩纠结地想了会儿, 摇摇头。

    叶谨白道:“那我们干脆听阎王大人的好不好?”

    男孩重重点头。

    叶谨白揉了揉他的头发,起身。他点燃一炷香,白烟袅袅燃起, 一道黑色的缝隙在众多孩童的惊呼声中打开,并且逐渐扩大成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道路。

    一穿着白衣的冥差拿着锁链从缝隙中走出,和叶谨白互行一礼。他看到这一群孩子后,愣了片刻,将锁链收了起来, 换做一根长长的白绫示意孩子们过来抓住。

    孩子们好奇地抓着白绫,跟着冥差一起走进缝隙中, 走在最后的男孩忽然回头对叶谨白露出灿烂的笑容, 叶谨白也莞尔,冲他挥了挥手。

    等到缝隙合上,叶谨白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这些孩子,年纪最大的还不到十岁, 他们甚至还不懂死亡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已经真切地见过了, 这么年轻, 甚至不曾见过这世上的温柔与险恶。而那些失去了孩子的家庭又要承受什么样的打击?!

    永生教……

    叶谨白抚摸着开裂的锁魂令,灵力失控下将令牌碾成粉碎。他垂下的眼睛里露出几分冷意,必须尽快将芳洲内所有与永生教派相关的组织全部摧毁!谁知道这群丧心病狂的东西还能做出什么事情。

    裴夙握住他的手, “协会和我手下的势力已经开始收网了。谨白,我向你保证,最多不过两天,芳洲所有的永生教及其相关组织,都将永远消失。”

    叶谨白深吸一口气,笑道:“我自然相信先生。”

    ……

    永生教的事情已经在收尾了,有顾星飞和其他心腹手下盯着,裴夙和叶谨白都很放心,时间一到就赴晏霜的邀请,踏上了去北疆的旅途。

    北疆非常冷,常年冰封。叶谨白一下飞机就不得不运起灵力抵抗寒意,他们不能停留,得立刻驱车往郊外赶。

    晏霜住在北疆连绵群山中的主峰上,终年落雪。在郊外的一处旅馆,一行人见到了前来迎接的兔妖。

    兔妖低眉垂目,细声细气道:“请诸位和我来。”

    旅馆后院画了巨大的传送阵法,这样的传送阵法每个大妖的界内都有,一般只有大妖才能启动,而且传送范围仅限于自己的势力范围。

    实力强横的大妖会自己进行挪移,但也只是短距离,且不能越界,否则算是对其他大妖的挑衅。

    “这是下血本了?”陆镜十晃晃悠悠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楼澈和陆镜十也收到了请柬,在裴夙一行后面到了。

    晏霜此次邀请了九位大妖,寻仙集的掌管者连带南横鬼王、四海龙君。

    他虽然不是大妖,但作为天生地养的精怪,北疆这块就是他的领地,没有其他大妖踏足,地位上和其他大妖是平等的。这次的帖子洋洋洒洒散出去几百张,请的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交情匪浅的旧友。

    做足了排场,细节处可见晏霜对这场婚礼的郑重态度。

    几人一同进了传送阵法,两位大妖启动了阵法。

    陆镜十扒着叶谨白开始絮絮叨叨:“叶哥我跟你讲,我之前不是和楼澈一起去找药材么,结果在流华天坑里被一株人参精给坑了……”

    他大概是憋坏了,整个阵法里只听见他一个人念叨个不停,从头到尾连大喘气都没有,叶谨白听得都隐隐头疼。

    楼澈确实极隐蔽地松了口气。

    裴夙终于意识到——是时候把陆镜十赶走了,仅仅让他和楼澈在一起,并不能解决他黏人话多的毛病,需要把他直接丢给楼澈。

    弟弟太大了,是时候丢出去了。

    等几人从阵法中出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东边那只狐狸精如何如何,西边那棵树妖怎样怎样。

    晏霜的冰宫占地极广,就在一片雪松深处。

    进了冰宫,叶谨白强撑着和陆镜十说了几句话,连忙和裴夙一起进了提前安排好的房间。

    门关上,世界都安静了。

    裴夙见叶谨白眉眼间有些疲惫,洗漱过后哄着他睡觉了。

    他们来的迟了,明天就是婚礼,裴夙晚上也舍不得闹他,抱着人睡了一晚。

    次日清晨,叶谨白在一阵轻缓的笛声里醒来。

    裴夙已经洗漱完毕倚在床头看书了,见他醒了,吻了吻他的脸:“醒了?起床吧,还有两个小时就该迎新娘了。”

    他已经换了衣裳,暗红色,袖口收紧,利落且雍容。

    叶谨白洗漱过后换上特意做的衣服,这件款式和裴夙的十分相似,也是暗红色,不过纹路不同,细节处也不一样,更贴合叶谨白温和的气质。

    日期都是特意算过的,天气极好,晴空万里,整个世界亮得惊人。好在受邀的都不是寻常人,在这样的环境里视力也不受阻碍。

    他们跟着晏霜一起迎出了冰宫,大概在冰宫外一千米的地方等着。

    晏霜请了几百人,全部到场,其中有几个站在最前面的都是叶谨白见过的旧相识。芳故穿着鹅黄色的宫装,对着叶谨白微微一笑。

    阮之清和越简一起到了,就站在叶谨白和裴夙身边。她穿了一件浅色的长裙,裙摆染成桃花色,铺在雪地上,美得细腻而不轻佻。零下几十度的北疆,阮之清气定神闲地摇着小扇,和叶谨白低声说着话。

    新娘的车架很准时,叶谨白远远听见铃铛撞击的清脆声音,雪地上的众妖自然也听到了,纷纷抬头望去——

    北疆多年不曾有外人踏足的雪地上,红色车架缓缓行来。

    香车四角缀着铃铛,拉车的雪狐脖间佩着香囊,幽幽的香气和着冰冷的空气一并涌入呼吸,冷香透心彻骨。

    穿红衣的侍女随着香车缓缓上前。

    香车、狐狸、侍女都未曾在雪地上留下丁点痕迹。车后是抬着丰厚嫁妆的力士,厚重古朴的箱子一抬接着一抬,叶谨白抬头一眼看去,抬嫁妆的力士队伍竟看不见尽头。

    香车来到众妖面前,缓缓停下。

    晏霜着正红婚服,上前两步,香车中探出一只柔软细白的手,轻轻搭在晏霜的手上,紧接着,车内走出蒙着盖头的新娘。

    晏霜连忙扶着她走下车,侍女递上一根红绸,两人接过握在手中,领头的侍女退后几步,开口低唱。

    “北山狐家有一女,娇容玉姿……”侍女的声音不高不低,唱的是这段天赐良缘,歌声硬是将冷风都染上暖意。

    众妖分开一条路,穿着婚服的新人在吟唱声中缓缓走向冰宫。

    冰天雪地,满目洁白,正红的婚服下摆漫过冰霜,两人手中牵着一根红绸,踩着亘古不化的寒冰踏上冰宫的台阶,走到宫门前,侍女高声道:“一拜天地!”

    新人面对天地,郑重一拜。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牵着红绸,相对弯腰。行礼时,晏霜身为雪妖,握着红绸的手竟有些汗意。

    “礼成!”

    晏霜一个紧张竟然将红绸扯破了,脸上通红,对面的新娘低头笑了声,晏霜红着脸伸出手,被新娘紧紧握住。

    观礼的众妖发出善意的笑声,阮之清道:“礼都成了,难道不请我们喝酒吗?”

    晏霜连忙道:“自然有的!”他连忙请众妖进大厅,冰宫正殿早已摆好了美酒佳酿,满殿醺醺然的陈年酒香。

    众妖按自己的喜好随意落座,互相敬酒,新人也端了酒杯一桌桌敬过来,新娘已经掀了盖头,脸泛桃花色,眉眼间尽是温柔风情。

    晏霜拿着酒杯敬道裴夙的时候,问道:“我这个做弟弟的可是先兄长一步了,兄长和嫂子……”

    新娘轻轻戳了他一下——叶先生也是男人,怎么能叫嫂子呢?

    陆镜十嘿嘿笑道:“我都叫姐夫的。”

    楼澈夹起一块藕合堵上了他的嘴。

    晏霜手足无措,连忙改口道:“姐、姐夫。”

    叶谨白无奈地看了眼专心嚼藕合的陆镜十一眼,裴夙道:“不拘叫什么,嫂子姐夫都一样。”

    晏霜知道陆镜十又使坏,只好暗暗瞪他一眼,敬了一杯酒后赶忙走了,谁知道陆镜十待会又要怎么坑他。

    陆镜十笑了两声,被酒呛到了一时咳得撕心裂肺。

    叶谨白方才喝了一杯酒,新人敬的酒不能不喝,好在这酒看上去清淡,喝到嘴里也是甜味,应该没什么度数。

    宴席进行到后半段的时候,整个正殿已经闹疯了。酒篁化出原形,赤红的火凤绕着柱子飞舞,为新人跳了支极尽华丽的祝贺舞。

    裴夙慢条斯理放下筷子,剥了个拇指大的果子喂给叶谨白,叶谨白乖乖低头吃了。

    裴夙轻轻笑了下,将果子皮丢在桌上,擦了手拉着叶谨白告辞,陆镜十喝得晕乎乎,贱兮兮道:“叶哥喝醉了,嘿嘿……”

    裴夙本是想和叶谨白一起回寝殿,谁想叶谨白在一棵琥珀树前停下了,专注地盯着树枝看,怎么都哄不走。

    冰宫前的所有树都挂上了红绸,而这棵琥珀树长了数千年,极有灵性,冰宫中的侍女们在大婚前便将这棵树好好打扮了一番,特意选了根最长的红绸缠上,从树梢上坠下,飘飘扬扬在风里,像是摇曳的火。

    “阿白在看什么?”裴夙从身后拥住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叶谨白指了指树梢系着的红绸,他喝醉了,不说话只是望着裴夙眉眼弯弯地笑。

    裴夙一怔,取了那红绸下来,叶谨白小心握住另一端,清澈双目里倒映着冰天雪地里飞扬的红绸,还有神色温柔的裴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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