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青担心地道, “老人家，你怎么了？”

    然老人不再看他们，从床上翻滚下来。

    “小心！”宇文飞手疾眼快地扶住，但老人一下就挣开了他。

    “咳咳……”沈老伯一边咳嗽着, 一边踉踉跄跄地走到房中间，突然仰起头来大叫，“苍天啊，你这是绝了我沈家的后啊……噗！”

    一说完，他就又喷出一口血来，咳得也愈发凶猛，“咳咳……”

    “老人家，你没事吧！”苏子青一惊。

    老人无力地痛哭起来，“我沈家算绝后了……咳咳……”

    “老人家，她是你的孙女。”苏子青十分不知滋味地上前道，“身体里同样也留着你们家的血，又怎么说是绝后呢？”

    “把她拿开！”然而老人依然摇着头不肯接受，“带走！”

    看着他这么激动，却见怀里的女婴很懂事般地停止了啼哭使苏子青很是不好受，一旁的宇文飞眼眸微微一眯，走到老人跟前先让他坐到凳子上道，“老人家，事已至此，你还是想开些。”

    “对了。”老人却如未听到般，急忙抓住他的手，“你们说过要救我儿的，你们现在也一定能帮我儿讨回一个公道……咳咳……”

    宇文飞在苏子青一个眼神下，就去安抚沈老伯道，“老人家你先别急，等我了解清楚此事后，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我也不急，可怜我儿他连尸首都被那个该死狗官扔到乱葬岗。”沈老伯继续哭着，“我要让狗官偿命！……咳咳……”

    “老人家，你现在身体不好，还是躺回床上休息下吧。”苏子青劝道，“此事不是一日两日便能解决，不过既然我们已答应你，便绝对不会任由凉州县令为包庇自己儿子而枉顾王法。”

    “好好……我信你们。”沈老伯眼里含泪感激地看着他俩，“……咳咳……若我儿能沉冤得雪，你们就是我沈家的大恩人。”

    等将老人重新抱起，放到床上躺下，宇文飞二人就神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将军……”苏子青叫着前面的宇文飞，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宇文飞转过身来知对方要说什么，撩起他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沈老伯儿子一死，事情估计会越来越难办了。”

    苏子青明白，可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娃，轻轻地道，“这孩子才出生，明明人生刚开始却如此多劫……”

    “唉。”宇文飞叹了口气，“所谓官官相护，凉州县令做的一事，他的上头为了不将此事弄大定会保他让沈老伯儿子做替死鬼，如今死无对证，正好能掩盖这个罪行。”

    “可是难道就任由他们如此？”苏子青有些愤然，又觉得悲凉，“将军好不容易平定战事，两国和好……”

    “这就是我宁可在沙场上杀敌也不愿留在朝中为官。”宇文飞将他与女娃一起搂住，“子青，我知你想帮沈老伯一家，但此事上我只能尽力而为。”

    “好……”

    “唉哟，你们这是干啥？”周大娘从房里走出来叫了出来，但想起长得比较艳丽的那个是女扮男装的，也就猜测二人是夫妻这般亲密也没什么。

    突然被人撞见，苏子青忙退开来，耳朵红了一片，问道，“那个周大娘，云桂嫂子怎么样了？”

    “力气用没了，现在就睡着了。”周大娘年纪大了，接生又处理完后就坐到凳子上，“可把我这把老骨头折腾坏了。”

    “周大娘。”苏子青掏出一枚银子走过去递给她，说道，“现在雨大你还回不去，云桂嫂子刚生完孩子，我们也不懂怎么照顾，还要麻烦一下你。”

    “也好，见你腰那么细，肯定是还没有生过孩子吧。”周大娘眸里多了份喜色，接过银子一边放入自己的袖袋里，一边瞥了眼他的瘦腰。

    “……没。”苏子青面上一热。

    周大娘吩咐道，“等下你们就去炖个鸡汤给云桂补补。”

    “好。”

    “啧，这沈娃子她媳妇生了娃娃怎么都还不回来？”周大娘眯着浑浊的眼眸望着外面的大雨，纳闷地道，“怕不会是下雨天耽搁了？”

    听她这么说起，想是并不知道沈老伯的儿子出事了，苏子青便道，“应该吧。”

    一旁的宇文飞见他从方才一直抱着，就道，“子青，你累不累，累了让我抱吧。”

    “没事，她不重。”苏子青摇了摇头。

    周大娘回头望着他们二人，眼里带着疑惑地问道，“对了，你们和沈老头子家是什么关系？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们？”

    “哦。”宇文飞不急不慢地道，“哦，我们是沈娃子的朋友，知他媳妇要生了，就前来探望。”

    “原来是这样。”周大娘点头道，“看来沈娃子在县衙门做事，能交你们这样的朋友也不算不错。”

    “咳咳……”这时，沈老伯的咳嗽声愈发严重地传了出来。

    “不知道沈大宝什么时候能回来？”苏子青看向门外，却见雨势越下越大。

    周大娘叹了口气道，“村里没有个正经大夫，若要去请要到镇上，就这天气最快也得到明天才能回来。”

    苏子青微微一惊，“这么久？”

    “既然这样，我们坐在这里干等也无用。”宇文飞想到一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估计已经是响午了，就继续道，“我们都应该肚子饿了，我去做饭吧。”

    “嗯。”苏子青正应道，怀中的女娃就又醒了“哇哇哇”地哭起来，就连忙摇着哄着。

    “孩子太小，你别晃着她了。”周大娘赶紧制止道，“她是饿了。”

    听着女娃哭得更大声，苏子青又不敢摇她，有点不知所措地急道，“那该怎么办？”

    “云桂现在身子太虚了，不好喂奶。”周大娘拧起眉头道，“你们就先去给娃娃煮些米汤喝吧。”

    “……好。”

    第74章

    二人到了厨房中, 宇文飞将米掏好，就把灶里的火烧燃放进去。回头见苏子青还在哄啼哭的娃娃，眉眼间还多了几分柔色。

    可能是女娃一直哭着停不下来, 多少让苏子青有点焦急地问道, “将军，米汤好了没有。”

    “这才刚煮。”

    “不哭不哭哦~”苏子青笨拙地哄着, 低头望怀里的女娃哭得小脸通红，不免担忧地道, “……她这样哭会不会伤着身体？”

    “哪个娃娃饿了都会哭, 不会有事的。”宇文飞拧紧眉头, 把他拉到长凳子旁坐下，“你先坐会。”

    “但是……”

    “你若不坐，就让我抱吧。”说着宇文飞就要去抢。

    “我坐就是了……”苏子青一坐好, 却如针毡般不安。想给女娃抹去眼泪时碰到她的小嘴，就瞬间停止哭泣下意识般地吮吸着，让苏子青感到十分新奇又可爱。

    而边上的宇文飞整个脸色都黑了下来，去扯开他的手指, 女娃没有吃到就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般哭得更加大声。

    苏子青就赶紧又把手指放到她嘴里，宇文飞吸了口气，狠狠地瞪了眼女娃就迅速转身将木柴使劲地往灶里放, 让火势烧得更旺。

    不到一会，米汤滚开后就快速舀出一碗放到桌子上，“好了，喂吧。”

    “嗯。”苏子青用调羹舀了一小勺, 放在唇边吹了吹，感觉不到热气后就慢慢地喂着女娃，她也果然是饿极，虽还没有全部睁眼，但是觉察到是吃的就一点点地喝了起来。

    见她小嘴蠕动着，苏子青十分兴奋地叫道，“将军你快看，她喝了喝了。”

    而宇文飞心中顿时更是不是滋味，就坐到他旁边干咳了几声道，“子青，不知道为何为夫突然觉得有些口渴。”

    “哦，桌子上有茶。”苏子青继续喂着女娃，头也不抬地道。

    “可我好像许久没有喝米汤了。”宇文飞摸着喉咙压着嗓音道，“现在也想试试。”

    苏子青终于抬头看他，“将军若你闲着，去炖个鸡汤吧，等下给云桂嫂子补补身子。”

    “……”宇文飞猛地站起身来满脸的不爽，但见对方根本就不看自己。

    一股气没办法发作就抄起菜刀走了出去，跑到鸡舍中抓出一只老母鸡来，手起刀落把鸡头都剁了下来。

    等自己扒光鸡毛拎着鸡进来时，苏子青就又欢喜地对他道，“将军，看来她真是饿极了，那一碗米汤都喝完了。”

    “哦，是么。”宇文飞面无表情地将鸡放到砧板上，便大力地剁着。

    苏子青抱着吃饱就睡着的女娃，摸了摸她的小脸，“她还真挺可爱的，让人忍不住亲一口。”

    听了他的话，此时背对着宇文飞再也忍受不了放下刀，就跨了过去，揽过苏子青的头吻了下去。

    “唔……”苏子青马上就推开他，护住女娃，“将军，你会压到她的。”

    宇文飞搂住他的腰，狠狠地让他贴向自己，闷声地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心里只有她？”

    “……”听他一口浓浓的醋味，苏子青一脸无奈，“将军，她还是个婴孩……”

    宇文飞一脸凶恶地道，“她会长大！她是女的！你还想亲她！”

    “将军……”苏子青有种无力感，“你这是在无理取闹么？”

    宇文飞眼眸一眯，瞬间恢复正常的表情，“咳，她既然睡着了，子青就放到她娘身旁去!”

    “……”

    宇文飞睨了他一眼，“怎么，舍不得？”

    “不是……”苏子青正说着，就听到“噗”的一声，女娃在睡梦里笑了一下。

    “怎么闻到了一股味道？”宇文飞嗅了嗅，皱起眉头。

    “嗯。”苏子青感觉到手上一股温温的湿意道，“她好像拉了……”

    “……”宇文飞恨不得马上将苏子青怀里的女婴塞回她娘的肚子里。

    ……

    “周大娘，娃娃她吃饱后就拉了，要该怎么办？”苏子青抱着女娃急急地奔出来问道。

    “呵！”周大娘正喝着茶水，差点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拉了就用水清洗下啊，再换个包片就是了。”

    “将军，麻烦你去倒盆温水出来。”苏子青就忙回头向跟在后面的宇文飞道，然后到处张望，“还有换洗的包片在哪？”

    “你先放她到桌子上解开身上的包片。”周大娘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指导着，就起身道，“云桂房里应该有准备的，我去拿吧。”

    “哦……”苏子青把女娃放到桌子上，可能是上面太硬，女娃极其不舒服地动了动，又生怕她会掉下来，他就赶紧一动不动地护住。

    宇文飞捧着水出来，见他摆着奇怪的姿势，不由问道，“子青你在做什么？”

    这时，周大娘也出来的时候看见他这样子，包片也没有解开，就啧了一声上前，“行了行了，你们都让开，让我来吧。”

    “哦……”苏子青只好小心翼翼地退开。

    周大娘实在等不下去就迅速挤开她，飞快地解开抱着女娃的布片，然后抓着她两条的小胖腿抬起，接着向苏子青伸手道，“拿湿布过来。”

    “好。”苏子青忙把水盆里的面巾扭干就递了过去。

    周大娘一边帮擦拭着，一边提醒道，“一定要记得肚脐眼儿这里你们要千万小心，可别碰到水了，不然就麻烦了。”

    “知道了。”苏子青点头认真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