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回忆,嫉妒与愤怒
午後的阳光暖暖地照着这一切,轻柔的嗓音如同编织在夏日里的温柔音符,在他耳边低声细语讲述着:“……所以说绫人,以後遇到了自己在意的人,一定要用心、温柔地对待那个人啊。”
尚且年幼的他仰头看着那人,有些好奇地眨眨眼睛:“……用心?为什麽?”
记忆里迎面照来的阳光落在柔顺垂下的长发上,在暖黄朦胧的光晕中,那人垂下眼帘轻叹:“……那是因为,只有这样,对方才能感觉到你的心意啊。”
他身体一轻,短手短腿的他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咯咯笑着,被带着浅淡花香的温度萦绕的愉快让他瞬间将听起来复杂难懂的“心意”“温柔”什麽的扔在脑後。扭了扭身子,调整为更加舒服的姿势,他眷恋地蹭着脸颊下柔软的布料。
“你这家夥。”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他躲了躲,径自埋头撒娇。那人失笑,到底还是无奈地将他往上抱了抱。有谁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发顶,他蜷起身子窝在柔软的臂弯里,被温暖包围地舒适让他渐渐泛起了困意。
“你看到了什麽,所做的便也会是什麽……”那人叹息,身下的胸膛伴随着温柔连绵的话语微微震动着。
“……当你面对那样的人时,不是伸出手去抢夺想要的东西就好;最珍贵的宝物,从来都是要用同样的真心去换取的啊……”
低沉轻柔的话语仿佛风吹起的柳絮,伴随着那时的午後阳光一起,就这样慢慢融化在了他的梦里。
……
用心、温柔……真心,吗……
仿佛时空瞬间转换,如今的他再次睁开眼,周围却只剩下每每与深夜最冰冷的寂静;那时午後的温暖和阳光,恍如褪色斑驳的纸页孤单地在记忆和梦境最深处。然而美丽的花朵最终都会被摧毁,漂亮的光线也从来不会被他的手心挽留。
伴着鲜血和烈火被埋葬的温暖,终究只留下失去温度的灰烬。
‘喂,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麽做……’
恍惚似乎有谁的低语声飘散在夜色里。
逆卷绫人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在夜色中浮动的气息清静冰冷。隐在碎发下的碧色瞳孔毫无温度。
他站起身,侧身看向某个方向,一声冷哼後大步离开。所有的柔软伴随着刚刚的回忆一起被收殓,心间涌起的情绪只留下最终得出的结论而升腾起的愤怒。
窗外的月光间或掠过,月色下冷白的面容冰冷坚硬。
——温柔?用心?不,这样的努力从来都没有用。
珍贵的宝物,想要的东西,他将——
亲自来攫取。
仿佛听到了什麽动静,逆卷修脚步微顿,他恍若无意地向後瞥了一眼,嘲讽般地低声轻笑,随即又恢复了原本的步调。
“喂——你!”倚靠在墙壁上,看着对方毫无反应路过的逆卷昴终於忍不住开口质问。他阴沉着脸,紧紧盯着侧方穿着闲适微乱睡衣的人,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什麽情绪被苦苦压制,“……你,是不是跟那家夥……”
走出去几步的逆卷修终於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淡淡地看了白发少年一眼,看着对方难掩愤怒的表情,他缓缓地勾出一个轻嘲的笑,随後回过头,径自朝前走去。
“喂你——!”紧紧攥着拳头的逆卷昴瞬间猩红了眼睛。
走廊里身影一闪,被迫停下脚步的逆卷修看着眼前揪着自己衣领,红色瞳孔怒意升腾的白发少年,他顺势仰头。感慨般地叹息一声,意味难辨地轻笑:“你这家夥,还真是……”
正在愤怒中的少年被他的态度激地更加暴躁了起来:“啊?你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喂,给我……”
“不过……”下一刻,他收敛笑意,没有情绪的暗蓝眼眸重新看向逆卷昴,眼前残影一晃而过,被按上臂膀的少年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掀翻在地。
浅金色发丝的青年缓缓收回手,这才低头看向喘着气从地上爬起身死死盯着他的人,继续说到:“……谁允许你这样做了。”低头理了理微皱的衣襟,他继续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白发的少年攥紧了拳头,紧紧咬住牙齿:“……你——!”
“哦对了,”逆卷修突然停下脚步,嘴角勾起,眼里却有几分讽刺,“我说你,如果真的想要什麽的话,那就动手去拿过来啊。”
“——这个世界里,不是你等就会有人会将你想要的放在你手掌上。”
“到现在这样的道理你还没有明白,真是……”他似是笑了笑,脚步声重新响起,带着逐渐远去的话语声,“那样的宠爱得到一次,从此就沉浸於这种自负当中了麽,呵……”
……
不久前刚刚被金发青年合上的房门再度被打开,有谁悄无声息地走进。
来人走近垂着帐幔的床边,低头俯视正阖着眼沉睡的女孩。换上睡衣的女孩整个人陷落在层层被褥里睡得香甜,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透着几分湿润的水汽。他视线从少女散落在丝质枕头上浅色发丝上扫过,在少女带着疲倦但眼角眉梢都氤氲着的媚人红晕上久久停滞。
一声愤怒却带着痛苦的呻吟从他喉咙里低低挤出,重重挥向床沿的手终究还是颤抖着缓缓垂下,无声地落在床上。青筋暴起的大手下,绣着暗纹的布料被紧紧攥起。
——一如他脑中胸口盘旋的记忆和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