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尚品,这装像的,让陈涉的后槽牙都快酸没了,但他还是把自己给摘清,不想跟尚品在军总大门口叙旧,“要不你上去问问清楚?也许他能你好好解释一下?”
尚品觉得这话不太入耳,连表情都跟着严肃了几分,“你们搭一起了,把我丢在一边,确实干得不错,兄弟,还真太对得起兄弟这玩意儿了,你说是不是?”
这嘲讽的,当即叫陈涉不高兴,——但谁叫人讲的是事实,一点都没有说错儿,可不就是他跟沈济南、还有个何权,把所有的人都摆了一道,他又不是那种人家说一句话就立即发作的人,自然还是笑着,就是笑意比刚才要淡了一丝,眉眼染上一丝意外,“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完全是一副不在状况般的架式。
“装傻个什么?”尚品眼神微冷,盯着这个自小玩到大的人,“行,你不说也行,我自己查,到时我查出来,你可别跟我说什么你不知道这种话,我可不耐烦听。”
说完,他就摇下车窗,直接把车子往军总医院大门进去。
陈涉看着他的车子进去,也没意思要通知一下沈济南叫他避避,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总归最后还是得让人知道的,就是早晚的事,他现在还想瞒瞒。
等他回了家,却看到陈美华在家,陈美华从名义算是他的姑母,那是何权的母亲,他们家关系有点乱,其实还真不是普通的乱,乱得叫人都弄不清,掰开来又一下子能看得清清楚。
他与沈济南,其实是同父异母的,一想到这个,他不由得眉头纠结在一起,生他的那个女人早就出了国,这么多年,一句都没问起过他这个亲生儿子,——更别提他脑袋有什么关于亲生母亲的印象,陈家人待他非常好,所谓的父母,也就是陈中华夫妻,确实对他非常好。
他不止与沈济南是同父异母,与高炽也是,而他与何权到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可——多陈家这边来排,他就是何权的表弟,一家子关系乱得很,再加个段乔,真是乱得不能再乱了。
“你怎么回来了?”
他还没出声,到是陈美华讶异地看着他。
只是陈美华表情有点不对,看上去还有点红,似乎刚与人争执完,问他的语气都有点不对,听上去似乎还有点置气的意味。
陈涉对这位到是没有什么感情,陈了父母之外,对他最好的就是陈丽华,相对于这个硬是成了“姐夫”郑良夫小情儿的陈美华,他向来不怎么投缘,“休假嘛,就自然回来了,难得跟小姑能碰上面,我到是挺有幸的。”
陈美华年纪已经不轻了,在郑良夫那里一直得不到承认,想着何权可能要留在兰州,她就心绪不宁,生怕真要在那里了,郑良夫不肯出头,她想来想去也只能回娘家,偏碰到陈涉,让她实在是不高兴,“这是你对小姑的态度?”她还摆出个长辈的款来,面色凝冷,“陈涉,你别以为你真姓陈了,还不是……”
“陈美华!”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从楼上走下来一个明显已经上年纪的男人,可能比郑良夫要年轻一点,但也没有年轻到哪里去,刚才那句急喝声,与他的面容不太相符,他看上去很温和,疾言厉色那是一点儿都没有。
可刚才的话确实是他说的,出自他嘴里,他的眼里稍稍地染了点不悦之色,瘦削的脸庞透着岁月的痕迹,“你又在胡言乱语个什么东西,非得让家里不安生?”
陈美华闻言,面色微僵,对这个大哥还是挺忌讳的,可也就那么稍稍地安静一下,她的心思就跟着活泛起来,人到是站了起来,快几步就到男人的面前,几乎想拉住男人的衣袖,手迟疑了一下,就改用扶了。
把人扶往客厅的沙发,让他落座,趁着这个机会,她把心里的委屈都说出来,“哥,我刚才是说错话了,全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这一回,行不行?”这语气软和的,一点都不像刚才跟陈涉说话的架式,“你知道我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贯这样的,你跟我计较什么呀?”
把个陈涉听得眼皮子动了动,实在是跟这位小姑之间太淡,压根儿不想理会她的“假模假式”,索性往楼上走,“爸,我先睡会,吃晚饭我会下楼的。”
“嗯。”陈中华就轻轻地应了声,黑色的眼睛透着股精神头,脸上的表情有点无奈,坐在沙发里头,“你就不能消停点,非得闹出点事来?”
绝对不是责问,绝对是无奈,两个姐妹都跟同个男人有关系,简直是往陈家门上抹黑,偏这个妹妹是父母的老来女,父母宠得厉害,结果成这样子,居然往大姐家里插了个脚,还生了儿子。
提起旧年往事,确实让陈中华心里不舒坦,想着都这么多年了,也很想让过去的事就这么过去算了,偏郑良夫那个老贼,占了便宜,还把人晾着,真真是可恨!
“我哪里算是闹事了!”陈美华自然要为自己辩解的,她自认非常无辜,就张谨谨、呃,不对,就是段乔那个女人,简直是搅家精,闹得何权现在都给放到兰州去了,西部,能比得上这里?万一暂代成了永久,她心里更觉得不舒服,“何权要去西边了,大哥,你说说这怎么能行,怎么就不能待在这里,这里多好,又不是没有人选,凭什么非得让他去?”
要说他这个妹妹是……脑袋里都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的,陈中华虽说退下来了,可那种敏锐度还没有失去,沈家的那位退下来,上去的是何权,于何权来说确实是很不错,他没想到小妹会说这个事,让他一时有点迟疑。
“难道是谁在中间插的手不成?”
他问得仔细。
可陈美华在自己娘家是藏不住话的人,又想让兄长帮忙,自然就不会有所隐瞒,把当日何权干的事都说了出来,“你看看他做的都是什么事,就高峰与、与……”
从她的嘴里,对叫高炽他妈名字实在叫不出来,神情就有点尴尬,于是就掠过这个名字,把话重新组织了,“段乔她的儿媳妇,现在成了我的,还是姐、姐夫……”
这些年来,其实陈美华一直叫郑良夫姐夫的,听在陈中华耳里自然是无比刺耳,原本温和的表情,一听这些事,脸色都变了,人再也坐不住,怒气冲冲的,“你现在跟我说,我能怎么办?郑良夫这个混蛋,就晓得干这种见不得光的事,真是顺手!”
他当初是有那么一点觉得何权老婆跟段乔有点像,但段乔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就也没往那边怀疑,现在事情一曝出来,确实叫他头疼,“你做这事时不让我知道,现在出了事,还想到我家里来,我能做什么?你说说我能做什么,拖着老脸过去拖人情?”
“再说了兰州有什么不好,堆在这里做什么?”他丝毫不觉得兰州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可以让人锻炼一下,“那里又不是什么不毛之地,还是几大军区之一,于他最没有坏处,以他这个年纪上位,恐怕是最年轻的。”
陈美华确实不乐意儿子去西边,待在这里得有多好,又不是没有位子,总参那里的位子哪里有什么不好的,非得去兰州,“姐、姐夫……”她才叫了出口,就见陈中华面色一暗,自然是立即改口,“他说那里不好,不能让阿权过去。”
一听是郑良夫的主意,叫陈中华的眉头都跟着皱起来,“他老都老了,还想着那点子权利不放,汲汲营营的,你跟他那么多年,别的没学会,这点到是学得挺快,别人跟我说高峰的事与阿权有关,你还让他留在这里?”
陈美华完全是震惊,“怎么、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话说到这里,她似乎是突然间就明白了过来,“难不成是为了那个女人?”
她年少时爱郑良夫爱的发疯,一点都不顾及那是他大姐的丈夫,就想着那是她的爱情,大姐与姐夫早就没有了感情,姐夫外边还有女人,她跟姐夫在一起之后,姐夫外边的女人都断了,她这不是还替姐夫把丈夫管好了嘛,他们都不理解。
在她自己身上她觉得是最美好的事,可想着自己的儿子这么对一个女人,她就觉得牙齿都难受的几乎在打架,人嘛对自己是宽的,对别人都是严的,大抵都是如此,自然也有例外的人,当然,她肯定不是例外的那个。
她自己是行的,可是当儿子这样子为了一个女人,她自然是看不下去的,“哥,你劝劝阿权,他还听你的话,叫他快跟人离婚算了,凭什么的条件,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陈中华对这个妹妹其实是无话可说,即使有话也在当年她执意要跟着郑良夫时候,也算是说尽了,现在还让他说,他能说什么,事情开始的时候没有告诉他,现在成这样子了,却来告诉他。
他双手按上太阳穴,显得有点疲累,“你让我怎么劝他?”口气非常无奈。
陈美华急于让他帮忙,可她从来就不是没有眼色的人,自小她就是家里最受宠的女儿,还是早产的,陈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她——她一贯是见菜下碟,从来不把事儿搞糟,但就她自己的感情,弄得一塌糊涂,到现在虽说是跟在郑良夫身边,如今郑良夫年纪大了,也就她一个女人,可谁也没承认过她,还是当她是郑良夫的秘书——小情儿这三字都不适合她这个年纪了。
“哥,你是不是最近有点累?”她一下子就不那么急了,到是担心起她哥来。
陈中华不由长叹,他这个小妹不是笨,而太聪明,聪明的叫人头疼,就像她笃信郑良夫最后身边只会有她一个女人,还真让她赌对了,但是这有好的?她也就这一件事做的糊涂,就像是吃了郑良夫给的迷魂药一样,碰到这个人就不对劲。
“昨天我去爸妈坟前了,还去看了大姐,”陈中华也不瞒她,黑色的眼睛刚才还有点亮色,现在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何权做的事我也知道,虽大面上说的好,可你们怎么不想想她是你大姐惟一的女儿?”
这年头事多,就他们家的怪事多,一桩桩的乱事儿,都扯一起了——哪里有当舅舅的娶外甥的老婆当媳妇的?也怪不得小辈的这样子,就他们上一辈的事都闹不清,闹得小辈的事也弄成这样。
陈美华一听这事,心里就有几分不乐意,当着陈中华的面,到是半点不露,就像心里头没事一样,面上还有点委屈,“其实我也劝过她的……”她对上陈中华的视线,“她都不想见我,见我一次就骂我一次,我就是想给她提个醒的……”
外甥女与他小妹差不多年纪,别说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平常人家,小姨成了自己父母之间的第三者,是别人还好说,居然是嫡嫡亲亲的小姨,能不恨吗?
“你也别说这些场面话,要不是你当初做的破烂事,她何至于对你这样子?”陈中华原来心里还软了些,小妹是什么样的心思,他一下子就看透了,不过就让他心软出面而已,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会解决,他都一把老骨头了,还不如少管点闲事为妙,“想想你自己做的那些事,配当人家小姨?”
陈中华说着,就生气起来,连语气都近乎生硬。
陈美华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一看这个架式知道她自己再说下去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索性就站了起来,嘴上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那、那大哥,我先走了,他身体不如大哥好,要不是我盯着吃药,可能就忘记吃药的。”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把陈中华气的,客厅也坐不下去,还叫来勤务兵,指着陈美华的背影,“以后别让人再进来,个不着调的,聪明劲都不知道用哪里去了,就晓得东钻钻西钻钻,都是她带的坏榜样,让大姐家好生生的女儿都钻钱眼子里去了。”
勤务兵自然遵命,但对于后面的话,就从左耳进右耳出,不应该记得的事就不要记。
陈中华还发火,晚饭都不想吃。
陈涉本来还想再睡会,打起刚下飞机,就赶去军总那里,前两天还都没怎么睡好,忙得人都没怎么沾床,现在有机会歇一下,才恰恰醒来,李阿姨就来跟他说老爷子生闷气,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谁的话也不听,就是晚饭也不会出一来吃。
李阿姨担心的不得了,老爷子年纪都大了,哪里能不吃饭?
陈涉叫她别担心,就着黑色睡衣,朝楼下老爷子的书房走去,一到书房门口,他试着一弄门把手,门把手一动不动,像是锁死一样,分明是老爷子在里面反锁了。
“爸,怎么了呢,晚饭不吃了?”他一向是乖巧儿子,不是扮的,而发自内心的,比起他那个不着调的亲生母亲,陈家父母确实对他好,“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人发脾气呢?”
思及下午过来的陈美华,他想想也只能是她,眼底微沉,要不是念着那是何权的母亲,还真是半点不想给人面子,只是,他这个人报复心极重,谁让他不舒坦,他自会叫人吃不下去饭。
“谁发脾气了,我跟谁发脾气了?”
偏陈中华还不承认,硬是不开门,隔着个门就高声喊话,那声音中气十足。
陈涉摇摇头,对他的脾气了若指掌,还是高声喊话,“阿姨做了红烧蹄髈,今天可以吃一点儿,要不要吃?”
李阿姨愕然,她几时做了这个?
下一秒,书房门就开了,站着气哼哼的陈中华,还对陈涉瞪着个双眼,瞪得跟个铜铃似的,“就这么哄你爸的?小李,快给我做红烧蹄髈,今天要是我没看到这道菜,我就不吃了。”
“老爷子——”把个李阿姨弄得哭笑不得,就觉得他们家老爷子真是时时刻刻不忘记吃这道菜,现在总算是给抓住机会了,见老爷子一脸认真且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她不由着急地看向陈涉,“小陈先生,你看看这怎么办?”
陈涉的嘴角抽了抽,“做一点点,别做太多。”
“真小气。”陈中华斜他一眼,气哼哼地回到书房里,一回头,见他还站在书房外,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不由丢下一句,“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不过来?”
陈涉摇摇头,对他这个性子实在是没有没辙,跟着走入书房,还把书房门带上,“爸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
“你跟高炽老婆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陈中华就丢了这么一句话来。
弄得陈涉好生被动,一时间,还真闹不清他家老爷子打的是什么个主意,那目光就有点狐疑地看向老爷子,只是——他动作到是落落大方,并没有觉得被问起这个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索性就承认了下来,“还能有什么关系,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的,爸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儿?”
“我知道陈落落不是你儿子,是谁的?”
谁知道,陈中华并不直接回答,反而直指陈涉收养的那个儿子陈落落,就三岁没到,两岁左右,长得个伶俐样,就越来越大,长得越不像陈涉,他心里就存了疑,一做dna对比,果然不是陈涉的儿子。
“我就不能做做善事,收养个孩子?”陈涉笑得很真诚,仿佛真如他表面表现的这么真诚,“看落落多好,让我不用结婚就有了儿子,爸都有孙子可抱,不是更好?”
听听这话说的,叫陈中华实在是忍不住拿着靠在办公桌边的手杖就扫向陈涉的腿,见他躲也没躲,手里也跟着放轻了力道,但心里那股气还在,一个一个的都叫他不省心,“是不是段乔的儿子?”
他也查过的,压根儿不是高炽的儿子,说说话简单,dna一来对比,天大的谎言都得戳穿了,——“到底是不是?”
猜的还真是太准,陈涉苦笑,“爸,还真是说中了,是她的儿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中华坐回去,等着他给个合理的解释,“你们这帮家伙,合着就欺负高炽一个人?他跟你们有什么仇,弄得人家家里成这样子,好,你不承认也行,他们夫妻确实是罪有应得,高炽有什么过错?你们非得把人家好好的小夫妻都给拆散了?把人家的儿子还养在身边,你都做的什么破事?”
一句句的,都在吼了,吼得面红耳赤的,叫陈涉实在是有点不太好意思,“爸——”
他个声音,竟然跟撒娇一样。
“我不吃你这一套,还不快给我说清了?”可惜,陈中华打定主意要心肠硬一点儿,故意不理做出来的小儿情状,“还不快跟人断了,老实点就去跟魏明珠见回面,人家都惦记你几年了,还不给人个交待?”
魏明珠,要是说起来,跟他们几个都算是青梅竹马,谁都知道魏家的明珠儿,谁都不喜欢,惟独就喜欢陈涉,一门心思地等着人家,就是跟人相看都不肯去,可愁死了魏家人,谁让他们家就一个女儿,真是独独的掌上明珠。
陈涉脸色立即一暗,实在对魏明珠没有什么感觉,魏明珠嘛,好归好,总归不是他的那根菜,人有时候真难说得清,要说段乔比魏明珠漂亮,那是没有的,要说身材比魏明珠好,那也是没有的。
就光两样,就比不得魏明珠,还有性子,魏明珠那样的,确实是高大上,傅悦跟她比起来,那只算是说一个是与生俱来的,一个是后天自己学的,有着本质的区别。
“我跟她真没有什么事。”这点他得否认,坚决否认,“我得去找落落他妈,不然的话,可能给别截胡了。”
还真坦白,差点没把陈中华气背过去,索性也跟他坦白了讲,“我把人送去史证那里了,你要是去也行,看你姐夫帮不帮忙!”
“爸——”陈涉真无奈,面上露出内疚之色,“当时都是我们太坏,把人弄成这样子,现在总不能都跳了开,把她一个人给抛了,哪里有这么做人的?爸您可没教我这个,我反正做不出来……”
陈中华最知道这个儿子,别看表面好说话,其实心里最有主意,“就你理由多,造有孽的,人家好端端的,叫你们给弄成这样子——高炽那边,别人我管不了,你可得去跟人去好好说说,好歹你们是兄弟,你别不承认,事实就是那样子。”
他说什么,陈涉都点点头,是个最乖巧不过的儿子,“真把乔乔送到那里了?”
“你当我哄你玩呢?”
被他一问,老爷子又瞪他一眼。
他没得办法,只得跟老爷子认错。
段乔真让人送去史证那里了?
还真的是千真万确的事。
比起景析的出动,陈中华这一手玩的确实是低调,不声不响的就把人拦了下来送往中南海,整个国家的中心,亲自过来接手的还是景析,他那个女婿,虽说他女儿去年病没了,女婿这一层显然还没断,翁婿的关系确实不错。
只是就他这个举动,让景析有点担心,又看看睡着的女人,一点都没动,还是跟以前一样,就把人送入首长常用的休息室里,首长今天在紫光阁接见外宾,这边就可能会晚点过来,他交待下去,让勤务兵好好地注意这边。
安排的贼仔细。
等处理好一切,他才胸有成竹地前往紫光阁。
段乔很早就醒来了,其实还不清楚自己在哪里,等真看清了,才晓得自己在这里,要叔叔这里,心跳得快了。
还有点期待感,那是叔叔,她信任的叔叔,完全没有参的叔叔。
只是,她却是想起醒来之前的事,那会,她才开车离开了军总医院,脑袋里胡思乱想的,越发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事是一场预谋。
完全是一场预谋。
段乔一下子就明白了所有,一张张脸忽然就成了泛着恶意的脸,她一直就不明白自己的生活怎么会突然间乱成这样子,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不过是一场戏弄——沈济南、陈涉,同父异母,她懂了。
他们与高炽也是同父异母。
而何权是他们的小舅。
这种关系,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原来最最无辜的仅仅是高炽,而别人,他们顶着或美丽或斯文或诚恳的面容,却一个个带着恶意,他们故意的,全都是故意的,故意找上她的,只因为她是高炽的老婆。
而现在高峰夫妻还在审理期间,还没有判下来。
她甚至都想到也许高峰夫妻的迅速倒台,也有他们的一份子。
这种想法不由让她发抖,她不是怕,而是觉得太冷了,再没有任何时刻会比现在更冷了,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她甚至把何权与沈济南当作最亲密的人,而他们这么对她——她的意见一点都不重要,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把她弄成这个地步,简直跟在火上烤一样?
她还有脸出门?
一想到别人指着她的后背:看看,就是那个女的,对对,就是那个人,那个叫段乔的,还是那什么有名的初中当过老师的,教的还是思想品德与政治的,跟男人扯不清关系,一堆男人的,还嫁了外甥,又嫁人家舅舅。
瞬间,她眼前都黑成一片,车子让她靠在一边,心跳得很激烈,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的脸色已经惨白一片。
手机还在她手里头,高炽的号码,她存了“10086”,刚输入100,就跳出高炽的号码,她双眼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头始终没有将号码拨出去,神情纠结,怎么还有脸打电话给他——他跟她离婚了,是为她好,不想让她卷入当时的事件里头。
但她是怎么做的,却跟别人结婚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人,还跟人生活了两三年,两三年里她跟人过得好,还几乎把何权的话都当成圣旨般,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甚至都为了他去跟陈美华见面,时时刻刻地维持着婆媳的面子情。
真可笑!
她的脸色愈加惨白,如洁白的纸张般找不到一点儿血色。
她想哭,眼泪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手还摸着自己的脖子,那里还有点疼,轻微的,也就那么跟蚊子咬过一样,恨恨地,咬了咬牙,终于对着“10086”按了下去,——
“嘟——嘟——”极有节奏的声音,不是花哨且极显个人爱好的音乐。
她的心随着这一记记声音,似乎快跳到嗓子眼。
没有人知道她此时的心情,比任何时刻都要伤心,她说过要跟高炽好好过日子的,要好好过日子的,偏偏、偏偏最不守信用的就是她自己。
“哪位?”
简洁的问题。
那熟悉的声音一入耳里,一直没有眼泪的眼睛瞬间就涌出晶莹的泪珠儿,她几乎是克制不住的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手拿着手机,想说,又怕自己的声音叫他听出来她在哭——她才算是好一点儿,“我、是我,高炽。”
“你谁呀?”
是不耐烦的声音,一点都不柔和,甚至语速极快。
而她没听出来,没听出来他试图的掩饰着些什么,反而是听到他不耐烦的声音,泪得更凶,嘴巴一动,刚出了个声,都有哽咽声溢出,让她担惊受怕地死死捂住嘴,刚涌起来的勇气,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她迅速地结束通话,把手机扔在车里的角落,那态度,仿佛手机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她有脸吗?
一点脸都没有了。
她怎么好意思再去找高炽?像她这样子没脸没皮的,又守不住自己裤腰带的女人,有什么脸去见高炽?她自己都没脸,更别提别人怎么看她了。
可——
被她丢入角落里的手机到是响了,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露出一个角的手机,真是她手机在响,难不成是高炽打电话来的?他来找她的?
沈济南说他都要结婚了。
她想起这个事,心不由得隐隐作痛,一抽一抽的,抽得她老疼,到底是弯着腰儿去把手机捡起来,眼泪就没个收的,一滴一滴的,她胡乱抽张面纸往脸上抹,一手就把捡起来的手机放到耳边,看都没看手机屏幕,就喊了声,“高炽——”
这一声,喊得百转千回,婉转动听,还夹着点哽咽声,听上去有那么点的惹人怜爱。
“我是陈中华,人在家里,你过来一次。”
与她想的相去甚远,手机那一头的人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高炽,而是她不太熟的陈中华,以前她不熟,哪里有像她这样结婚的,跟高炽结婚时,别说连人家亲戚都认不全了,就是公公婆婆到底是什么位子她也说不太清。
可她现在知道陈中华是陈美华的兄长,也是高炽的舅公,更是她婆婆那位郑主任的舅舅,陈美华是她婆婆郑主任的亲小姨,偏就是这个比郑主任大不了几岁的小姨成了郑主任父亲郑良夫的女人。
以前她不知道有这一段,现在都能联系起来了,乱得她都头疼,刚才是纠结,现在是面对陈中华的电话,她自然是答应的,虽然不知道人家叫她到底是干嘛去。
还是得去,人家是高炽的舅公。
一路畅通无阻,难得不塞车。
等她到了陈中华家里,勤务兵还把她领到书房,那是一间极其普通的书房,没有特别显眼的东西,靠墙做的书柜子,油漆颜色有点暗,难掩时间留下的痕迹,——还有张办公桌,桌上放着台电脑,还有三人沙发,除了这些,再没有多余的东西。
但显得有点厚重,透着时代的气息。
只是,段乔一走入这里,实在不知道是双手怎么放,双脚怎么站才好,原来双手想交叠在身前,又觉得这个动作太难看,想垂在身侧,可手里没有东西,让她更觉得尴尬,这种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丢的情况,确实叫人为难。
她怯生生看着陈中华,看一眼,见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用笔在写些什么,人微微往前倾,她迅速地抽出面纸,往自己脸上抹,面纸刚落在脸上,她又觉得自己这么做不好,赶紧地把面纸丢入脚边的垃圾筒,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她所有拘谨的动作都让陈中华看在眼里,“你们到底搞什么呢,你给我说说?”
陈中华居然叫她来这里见他,确实有点意外,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她想她得叫人舅公——,谁让人是高炽他亲妈的舅舅,随辈份,她是得这么喊,可——临时到嘴边,她有点迟疑,毕竟现在跟何权结婚了。
她叫舅舅就行了。
嘴唇动了动,她有点儿想哭了,实在是叫不出口,尴尬的关系,让她实在是面红耳赤的,低着头,躲避人家打量的视线,她这个样子,一下子就回到解放前被压迫的小样儿,什么那些世间惟她一个人最好的念头,一个都记不起来。
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放在膝盖上,又拿了下来,垂在身侧,又觉得不太对,怎么做都感觉不对——她心里还急,急得火烧火燎的,脑袋里就一个想法,就要去找高炽。
“你们到底怎么一回事,乱成这样?”陈中华质问她,见她挺上不了台面的架式,眉间有几分不喜,当年何权结婚的事,他也晓得,但是哪里会往这方面想,会认为妹妹的儿子娶了外甥女儿子的老婆,谁会这么想?再说了名字又不一样,他确实没那么敏锐,以至于事情弄成现在这样收拾不到了的地步,一想到陈涉还养了人家不知道谁的儿子,他的眼神就跟着严厉了些,不由得再问了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问,这可严厉的,叫段乔更吓,更是抬不起头来见人,尽管这书房里只有她与陈中华两个人,她还是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给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哦,不止是一巴掌,而是两巴掌,她两脸都疼。
她怎么回答,说她不知道?说她不愿意?
这种回答才蛋疼!
“我不知道——”她沉默了好半天,才讷讷地回答。
惹得陈中华盯着她,慢慢地,那个神情似乎有点无奈,想也知道有些事根本不是一方面造成的,而她根本没有这么能力真去弄什么阴谋阳谋的,看看她软得个泥性子,确实没有什么能力,怪只怪——
那一帮死孩子,非得造出这么大的事。
“你想好你要跟谁了吗?”
陈中华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问,至少在她来之前,他甚至有狠狠警告她的冲动,一看她这个模样,到是消了这个念头,给她一条出路。
“我?”她还有疑惑,迅速地抬起头,一看他,对上他严厉的视线,又迅速地低下头,怯怯地不敢面对他,“我什么?”
她似乎听不懂他的意思。
是的,凭她的脑袋还真听不出他的意思,什么叫她要跟谁了吗?她说了就行了?
“你要跟谁?总不能每个人都跟。”陈中华难得耐心,压抑着眼底的不耐烦,跟这么个人说话确实有点考验他,“陈涉、沈济南、何权还有高炽,你要到底要跟谁?”他指出一个个的名字,名字说的越多,眉头皱得越紧。
“我、我……”她的脸上更烧了,烫得她想都能把鸡蛋烤熟的,偏当着年纪这么大的人,她实在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好好的藏起来,不想面对这种选择,“我、我谁也不要。”
她一说完,居然就哭了。
就陈中华这个角度看过去,细弱的肩膀还微微的抽动,连他都看了有点不忍心,却还是残忍地提醒她,“那你想怎么样,想让他们都过得不得安宁,还是你习惯在每天在不同男人的床里醒过来?”
问的可真够残忍的,段乔心理状态还真是受不了这么残酷的对待,她虽说早年就死了亲爹,可她们家老太太对她是极好的,她也没有觉得少个爸爸生活里有什么可缺的,一直是在她们家老太太的爱护下成长起来的。
长大后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挫折,要说有挫折,也就他们给的,把她的人生弄成乱糟糟的,现在弄得她连个头都抬不起来,好歹她以前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现在嘛,她都闹不清自己算什么了。
要说已婚身份的,丈夫还允许她跟别人勾搭,但凡她有几点羞耻感就得喊停了,可她没叫停,还过得挺好,这边有丈夫,那边有情人,过得真是挺滋润——还跟高炽在外头野合了,多不要脸的女人!
对,就是不要脸。
她不由狠狠地批判自己,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瞧瞧她,嘴里说的不要,实际上什么事都干了的——最最矫情!
“我没、我没——”她试着否认。
可怎么听她的声音都觉得心虚,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似的。
陈中华最不耐烦不干脆的人,索性针对她的回答,问得更直白,“既然没有,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问得她节节败退,几乎都要觉得她都没脸活在这世上,恨不得天天出门都以黑布蒙面,叫别人认不出她来,最好是整容整得连她家老太太都认不得她。
呃,她是怕死的,很怕死,所以活,还是得活的,至于蒙面什么的,光天化日之下,会更惹人注意,当然,整容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不会去整容,对,她家老太太,都几年没见了——不知道她还活着,光知道她死了,她家老太太得伤心……
“我要回家见我妈。”
她终于下了个决心,说得很坚决。
“什么?”陈中华以为他耳朵听岔了,索性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她神经紧绷,怯怯地看着他,“我要去见我妈。”
“你不怕他们再找上门?”陈中华终于听清她的话,看着这么个年轻的女人,老实说他也实在搞不清要叫这个女人什么了,算起来是舅公,又是舅舅的,真是够弄不清的关系,“你的事弄成这样子,你妈知道吗?”
顿时,她还敢吗?
肯定不敢的,她敢让她家老太太知道吗?不敢的,给她十八个胆子都不敢。
她缩了缩脖子,几乎是哀求地瞅着陈中华,“我、我要去我叔叔那里——”
“叔叔,你什么叔叔?”陈中华刚才就是一点儿好心,要是正常的父母知道女儿的这种乱事儿都得受不住,他算是好心提点她一回,现在让她说愣了,但是——他手里有着最详细的资料,他就一个躲在暗处的别有心机的调查者,将所有的事都调查得清清楚楚,自然没漏过她与史证之间不太正常的接触,迟疑地问了出来,“是史证?”
她没想到被他给说中,顿时表情有点不自然,甚至都有尴尬,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我、我叔叔、叔叔那里,他知道的——他知道的……”她说得磕磕巴巴,舌头像是撸不直了般。
他简直算是开了眼,不过——真的,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总归是把她弄走,“那好吧,我把你送去史证那里,我也不想在这里再见到你。”
段乔没有拒绝,被人送到了景析面前。
来之前,她还吃了半颗安眠药。
要说她为什么吃安眠药,还真的说不明白,反正是她自己提出的要求,陈中华对小要求还是能满足的,把个睡着的人直接送了过去。
正如陈中华跟陈涉说的一样,人嘛,确实给送过去了。
她也醒了,坐在人家休息室里,想着自己那点事,心里可纠结了,又想不出个头绪来,乱得很,就想着去见见她家老太太,没有像她这种女儿的,这么多年,怎么就真让沈济南那混蛋得逞了呢,催的个破眠——
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偏偏这个时候,有人怕她饿了,早就交待过给她送上晚饭,饭菜其实很简单的,四菜一汤,再简单不过,搭配也是荤素都有,营养比例嘛,自然也是有的。
一看到这些,她才想起自己真饿了。
一整天都没吃饭,亏得她还能挺着,她这个人就是一根筋的,通常也不会为了什么不高兴的事而胃口不好的,今天算是难得的例外,居然叫她忘记了吃饭,还真是大大的事了,她不由长叹一句,还真是事太多,多的连她都忘记吃饭。
吃饭这种事,讲的是填饱个肚子,又吃得嘴巴满足。
段乔索性就放开了吃。
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来解决事情。
总归是——婚她是得离的,她头一次生出一种坚定的决心,骗婚是坚决不能原谅的,而且是坚决不能纵容的,凭什么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她也得争一口气,都说“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她也要争这么一口气!
但是,要怎么争,这个才是最现实的问题,叫她实在是蔫了,凭她的能力,凭什么跟何权叫板?
真是的,权利果然能叫人腐败,她看看窗子,还没有全黑,还透着一点儿亮光,但已经是宣告了黑夜的来临,黑夜的大幕来得悄无声息的,将一切都给慢慢地笼罩。
偏她看着外面,灯儿悄悄亮起,她看着窗外随着微风微微摇曳的树枝头,仿佛迎面过来就一阵凉风儿,即使隔着明净的玻璃,她仿佛还是感受到了凉爽之意,下意识地抬起下巴,微微仰着脑袋。
腰间横出一手强力的手臂,她的人也跟着软了,小巧的嘴唇儿就那么悄悄一张,声儿就从她嘴里流露出来,“叔叔——”
缠绵婉转,好不动人。
她惟一的长处,便是这么一声,叫得人的心都跟着软了。
立时地就叫他知道这人是回来了,他的乔乔,那个胆小怕事儿的乔乔,不是对他视若无睹的张谨谨,那之于他是另外一个人,不是他的乔乔。
他从身后将人抱住,紧紧地抱住,那力道几乎勒断她的腰,坚实的身体紧贴着她的后背,刻划得极犀利的薄唇,此时正好贴向她的耳垂,是她最敏感的部位,刚张开嘴含住,她的耳垂就红了一整片儿,连带着整张脸、整个纤细的脖子都红了。
温热的气息,熏得她不止心软,甚至连腿都软了,软软地瘫在他怀里,似乎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而他是惟一的支撑,没有他的支撑,她仿佛永远都站不起来。
她如同猫儿一样懒,又是咬着唇瓣儿,羞涩地再叫了声,“叔叔,叔叔——”轻轻的,真是如刚出生的猫儿一样,声音叫人又怜又爱,“叔叔,叔叔——”
简直是一种禁忌的撩拨,叫人的大男人心态极度上升,便是史证也有这种心态,仿佛再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叫他觉得幸福了,他所期待的人就在他怀里,最最乖巧的,在他的怀里,哪里也去不了。
“乖,再叫声,再叫声——”他咬着她娇嫩的耳垂,红嫩嫩的,像是很甜,甜的他不肯松开嘴,一下又一下地轻咬着,不时地又哄着她,哄着她再叫,“乖,再叫一声,再叫一声,叔叔喜欢听呢……”
这温情的,入了她的皮,入了她的骨,入了她的全身,叫她难以抵抗,“叔、叔叔、叔叔,——”她一记记地喊着,跟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似的,小巧漾着醉人的红,如同最娇艳的花朵儿,还是刚刚开的那种,刚好迎着露珠儿那种新鲜样儿,“你那里没事了?”
还贴心,还晓得问他事情有没有忙完了——
要说这份贴心,她以前真没有,一贯不是贴心的人,头一次,她竟然变得贴心了,把他的心熨得妥妥的舒坦,像是一下子就暖和了,“我们一起好不好?”
他问她——
问她的意见,上次他也问她,那还是叫她跟高炽离婚,——这一切,他只说,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话问得叫她都心酸,眼眶里似乎一下了就湿了,她想哭。
像个孩子般的,反身投入他的胸前,两小手紧紧抓着他白色衬衣,把所有的眼泪都往他衬衫上抹眼泪,完全不管不顾的,“叔、叔叔,他们都是混蛋,都是些混蛋——他、他们让我跟高炽离了婚——还让我、让我把事情全主忘记、忘记了,叔、叔叔。”
哭得个撕心裂肺般的,委屈的叫他的心都跟着疼。
她委屈了,委屈的一发而不可收拾,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她委屈,首长更委屈,但凡是长到这把年纪,谁也没能让他委屈了,也仅仅她,堪堪就两三句话就把他弄了个委屈,简直神也挡不住,她在他怀里,偏还说着委屈,说她离开高炽的委屈。
他能不委屈?
非常委屈,紧紧地搂着她,他压根儿就不想放开她,嘴上还哄着她,“乖,咱不怕,是不是?你在我这里,还要怕什么的?”
无异于这个诱哄,一个最大的保证,有了他的保证,她干什么不行?
果然,段乔就是个自私鬼,一下子就眉开眼笑,笑搂他脖子,笑得娇,娇娇艳艳,唇瓣儿一准儿娇气样儿地就亲他的脸,还有一丝得意,委屈嘛,在他的保证下也没有了,人要往前看,不能往后看,往后一看,谁晓得有什么鬼东西在追。
她想的再清楚不过,也不纠结,再纠结也是那点破事,凭什么呀,她为什么要纠结呀,就留得他们去纠结,她不纠结,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理儿。
她就想亲亲他,没有别的啥想法。
男人能是白亲的?
肯定不能的,也就她这个鸟样子,不知道多惹人疼,要说疼,也有两方面的,一种是心里疼,疼得他难受,另一种是身体上的疼,疼得他更难受,谁都知道首长守身如玉的,哈哈,这话听上去是有那么一点儿叫人觉得可乐,还真是的,首长就是这么过来的,过得挺直白,谁都晓得首长身边没有人。
隐隐约约地像是听谁说起过首长曾经有过女人,谁也不知道是谁。
但今天可不太一样,首长觉得自己得收网,当然,他就放过网,中间这网嘛叫人戳了个大洞,里面的鱼儿都叫狡猾的“敌人”给偷走了,事实是,假死嘛,改名换姓的,都上演了,偏又落回他的网里。
他能轻易放得下去手?
别开玩笑了,他一直就没想放手,如今于他那是水到渠成,她合该就是他的,这不是嘛,乖乖地躲在他怀里,跟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惹得他疼。
小巧的唇瓣一贴上他的脸,就让他有种颤栗感,像是春药一样叫他疼,简直是立竿见效,丝毫不需要沉静的时间,低头就吻她,呼吸一下子跟烧起来似的,烫在她脸上。
她一下子就惊了,睁大眼睛看着他,像是受惊的小兔子,眼睛还是红红的,哪里是像了,分明就是了,一模一样,唇瓣儿微一张的,像是要说句什么,偏声音都没出来,有些个傻傻的模样。
他却乐了,到是贴上去,轻轻咬她的唇角,她急急地想躲开,他更乐,“别躲,叔叔疼你呢,这么久了,都不想叔叔了?”
话听上去咋那么奇怪,奇怪的叫人觉得这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就段乔这个人嘛,其实就不爱多想,也最现实,她要投靠的自然就他,惟有他才能让她觉得有那么个、那么个叫安全感的东西,有实力就有权利做主,她懂的,可——真到临头了,她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落不下面子,感觉跟做交易似的。
对,她脑袋里就这么想的,明明早就觉得都习惯了的事,再亲密的事,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真是的,这个时候她到是矫情,按正常人的想法,现在她应该把人推倒,怎么推倒嘛,这其实是个不怎么有技术含量的推倒。
千金难买人乐意,对,就是这么一回事,人家不乐意,还真难推倒,可人家摆明个态度,就等着你上来推倒,你亲了人,人家再亲你——你到是跟个受惊的一样,还躲——太他妈的矫情有没有?
确实矫情,矫情的不能再矫情了。
她忽然间就想一红遍大红南北电视里的台词,“贱人就是矫情”,还真是不错,想是这么想,可真要她放开手,还真是叫她做不出来,那小脸,纠结成一团了,眼睛眨呀眨的,都快哭了。
扶不起的阿斗,大抵就她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不知道要把握。
“别……”她双手试着掰开他,一低头,眼泪就出来了,跟个爱哭包似的,她也不想哭,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跟个坏了开头的水笼头一样,一下往下流,偏流得个难看样,她自己都没看见,光晓得掰他的手,“叔、叔叔,我要跟高炽好的,叔、叔叔……”
个冥顽不灵的,是要一条道走到黑呀!
首长难得的好心情给破坏了个干净,不由得跟个刚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比划起自己高炽之间的“距离”,想来想去他肯定没有哪里比不上高炽的,也就高炽比他年轻,这就跟刺一样,确实他比她大,大了不止一轮,一轮半还多一点,年轻是优势。
他慢慢品出味来,也有点明白那娶了少妻、为了能跟少妻配得上老年多作怪的非得去整容拉皮什么的人,高炽惟一的优点,就是他心头的刺,一下子叫他冷了脸,冷冷地看着她,“你来找我做什么?”
也不自称“叔叔”了,他最喜欢她被他按坐在身上,小身子跟着一起一伏的,受不住的娇样儿,被他啃得殷红的唇瓣还低低地喊着他叫“叔叔”。
此时,也看得他心冷了,也就把这爱称都去了,冷冷地看着她,对外的冷艳犀利劲儿就上来了,端着个好派头,让人感觉一下子距离拉远了,从她的叔叔一下子窜到当今最高领导人的位子上。
让人高不可攀。
确实不可攀。
她看他,被他的冷然刺伤,心里恍恍然的,一下子就跟失去了主心骨一样,脸色微白,想碰他,手又不敢上前去碰他,眉头跟着纠结起来,“叔叔”两个字就跟鱼刺一样梗在喉咙底,怎么也叫不出来。
偏他还真不理她,人走了出去,把她一个人扔在里头。
休息室里,就她一个人,他一走,像是所有的温暖都失去了,叫她冷得直发慌,明明都近夏天了,哪里有这么冷,她偏感觉到冷,牙齿都快打哆嗦,完全是身体内涌起的冷意。
她咬咬牙,心一狠,就跟着拉开休息室的门,一眼看过去,不止有首长在,还有景析,还有两三张面孔,她见过,但不认识,都是七点新闻里见过的,这一打眼的,让她好不容易起来的勇气顿时打了个退堂鼓。
人家到是看着她。
谁都知道首长身边没有女人,就这么一个这么明打明的从首长休息室里出来,谁都不会觉得她跟首长的关系是清清白白的,好歹都是些大人物,只稍稍一个打眼就把视线收了回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跟首长在说些什么。
景析已经走了过去,试图跟她说话。
偏她还死死地瞧着首长,首长到是一眼没看她——而她那个可怜样儿,简直跟个小可怜一样,是被抛弃的那种小可怜,巴巴地瞅着首长跟她说句话,可人家一句话也没有,就听着那两三个人跟他说话。
简直就把她丢在一边了。
景析刚碰她的手,她却是一下子就给推开,人跟着张牙舞爪起来,脑袋里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砰”的一下,像是火星撞地球一样,就景析的角度看过去,她可真能跳,一下子就往首长背上跳。
跟个袋鼠似的,贼难看,可真让她跳上去了,首长也跟着双臂从后边抱住她了。
震惊了,立时的,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整个人办公室里悄无声息的,估计连头发丝落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一看她,到是没能怎么看出来年纪来,看上去也就二十多点,就这么个小年轻姑娘的,当着两三张大人物的面儿做出这样的事来——他们不由在心里暗暗一笑,都是首长宠,老夫宠少妻,这事不稀奇。
最稀奇的是首长往日对女人还真是没有什么需求——现在这样子,确实叫人震惊。
“乖,别动——”
最让他们更震惊的是首长还哄她,瞅着她两条细撩撩的腿儿就夹着首长的,人挂在首长背上,脑袋就瞒在首长颈窝里,看不太见脸,跟遮羞似的,把脸藏起来。
他们只能是故作淡定,尽量简洁的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就告辞走人。
这下子,段乔算是见人了,真的,以前她就晓得景析,跟别人都没打过照面,现在一下子就成了首长背后的女人,她多少有点羞,又有点恼,按着性子在那里听他们讲什么事岛什么事的,就她个迟钝鬼,也看过一两眼新闻,也晓得人家是在商量大事儿,大事儿,她插不下来的,她也不是有雄心壮志的,江青又不是她的榜样。
她就想安安稳稳的。
“我几丢人的——”
她羞羞答答的说。
脑袋硬是瞒在他颈窝里不肯出来。
冲动是魔鬼,这句话是一点儿都没有错。
段乔不肯下来,尴尬死了,还埋汰他起来,“叔、叔叔,你外边有人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几丢人呢?早知道我不出来了。”
瞧瞧她,还理所当然的埋汰人。
景析悄悄地走出去,还替他们轻轻地关上门,并压低声音吩咐警卫员别上去打扰。
“那现在回去?”首长很好说话,还贴心地递给她一个主意。
她顿时觉得他不厚道,一手从她脖子间收回来,捶向他的肩头,一下一下的捶,捶得轻,就是面子上过不去,刚才已经把她的所有勇气都弄没了,他反而这么送她一句,哪里能不恼人的。
只是这恼人归恼人,小巧的脸蛋儿到是红晕满布,谁都看得出她个难为情——再表达的好听一点点儿就是春心已起,都这样了,她还能咋办。
“叔、叔叔——”她微恼地叫他。
说恼,其实撒娇的成份更多些。
首长心里暖暖的,也就有了没白疼她的心思,把人真的跟个背新娘一样背入休息室里头,慢慢地坐在床里,“还要去找高炽?”
问得慢条斯理的,没由来地叫听到的人,也就是段乔心头一跳的,她面皮儿一僵,到是瞬间也跟着缓了下来,只是,那小脸上的红晕怎么散不开,与其说找高炽重要,还不如她刚才那么一露面给她的刺激感更强大些。
以前,她自认为自己与叔叔这点儿关系就景析一个人、哦,还有个讨厌的陈涉也晓得,毕竟晓得的人都是小范围的人,没像现在这么光明正大的,一想到她刚才就那么作的一蹦到人背上,她就觉得脸烧得可以去煮熟一锅水了。
“不找,不找嘛——”她索性推开他,自己一个人侧躺在床里,还从鼻孔里哼气,“我听人说他快结婚了,我找他要干嘛哦?”
听听这语气,像是不要去找的吗?
明明是酸的不行了,把他的大牙都快酸没了。
谁让高炽是她老公,这个首长也知道,就晓得她个小没有良心的,跟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似的,伸手推推她纤细的肩膀,“不就是周立夫的女儿嘛,他们两人可是自小交好的,现在结婚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她不爱听了,索性坐起来,两眼不高兴地瞪着他,还撅着个嘴,“他们自小交好,与我有什么关系,叔叔你故意的吧?”
“都说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他看她的嘴儿,瞧瞧她那个小傲娇样,他的手指忍不住点了上去,“那嘴撅成这个样子做什么?”
她一张,就把他的手指含住,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慢慢地吞入他的手指,又缓缓地吐出来,把他的手指弄得个湿漉漉的,还没待她的嘴儿,离开他的手指有一寸远,后脑久就叫他的大手捧了个正着。
他的脸就凑了过来,浓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叫她有点熏熏然,还没来得及用双手推开他——他已经吻了过来,嘴唇薄得很,偏将她的小嘴儿整个儿都含在嘴里,含得叫一个缠绵的,恨不得就这么纠缠着一辈子。
犀利的牙齿,就磕着她娇嫩嫩的唇瓣,磕得她有点疼,又有点痒,叫她身子也跟着颤颤,不由自主把个胸儿挺挺的,挺在他平坦的胸膛,就那么挨着,还摩挲着,她难受,像是极需要有什么东西压下来,压得她狠狠的,叫她个难受一下子没有了。
她想叫他,全叫他吞入嘴里,个小脸跟着涨得红通通的,比起刚才的红晕,此时的脸色儿更艳,艳得跟朵娇花儿一般,叫人舍不得摘,又恨不得狠狠地摘在手里,永远都是这副儿模样。
他吻她,舌尖犀利地探入她疏于防守的小嘴儿,将她的牙根儿都深深地舔过,又是深深地一个吮吸,那一吸,几乎把她的魂儿都要吸走,眼睛里漾开水光,竟有潋滟的味儿,叫人舍不得离开她的视线。
索性把人抱了起来,他跟着站起来,而她双脚——嫩白的要人命,而且小,只有34码,显得更外小,刚蒸出来的白面馒头似的,小巧的可爱,又透着个白嫩,踩在他锃亮的皮鞋上,两个人几乎就合成一块儿了。
软弱无骨般的,整个人就倒在他怀里,他托着她的腰,完全托住她,轻轻揉她的腰,有一下没一下的,揉得她本就是软了的身子,现下是更软了,偏她还踮着个脚尖儿,整个儿的力都落在脚尖上,踮得个脚可酸了,酸的她都快全软了,她到是想喊他。
偏所有的声音都叫他含入嘴里,水漾的黑眼睛顿时就稍稍地染了点火儿,惹得首长一个笑眼的,还算是对她好,真是放开她的嘴儿,听得她的呜咽声,声声入耳,好不销魂,搂着个人,跟没有了骨头似的,就晓得缩在身上,叫他怎么疼都不过分。
细细的腰,经年不长肉,偏让人觉得软的不行了,他的手就揉着她,揉得她越软,就听得她嘴里只哼哼,哼得他眼里含春光,撩起她个乱糟糟的衣服,剥开她的胸衣,张嘴就把她的肉坨坨含入嘴里,跟着就吸起来——真跟个孩子吸奶一样,偏她哪里来的奶,吸得她眉头都娇娇的皱起来。
“我没、我没……”她还娇气地想要辩解。
首长松开嘴,瞅着被他给吸成个娇艳艳的肉坨坨,手指跟着就揉捏挤压了起来,还凑近她的耳朵,“没什么?没奶儿?”
把她个羞得全身都红了,身子还扭扭,是个人都忍不住,她不缠人还好,一缠起人来,却是叫神经也扛不住,更何况首长不是神仙,这人生父母养的,再怎么着,也得叫五谷杂粮的,如今都说养生之道,于养生这一道,首长弄得极好,一辈子也就这么清心寡欲的也好,非得碰到她,一碰到她,什么个养生之道都乱了章法,“几时有了奶儿,也叫我吸吸?”
调情的话很自然,他说的自然,她到是羞得紧呢,人扭捏得不行了,羞羞答答的,还不敢回答,生怕真发生那样的事儿,想想——想想就紧夹着腿儿,腿间似乎还有点湿湿的,叫她夹也夹不住的,几难受。
“叔叔——”
她难受的尖叫,跟个受不住的娃儿般,又不敢光明正大地跟他说——她哪里个难受的,就那么个尖叫——叫得可委屈了。
偏首长此时到把人放在床里,把她给推开,硬是不碰她。
叫她在那里不上不下的,难受——小手跟个乱糟糟的,就想往腿间摸,往个内裤的边缘进去,就摸一下,那外边儿都湿透了,湿得她的手都不太好意思再往里摸,手到是利索的,非得把个内裤都剥了,也不算剥,就把裤儿弄到膝盖那里挂着——瞧瞧她——细撩撩的腿儿就垂在床下,偏是分得老开,黑乎乎的毛发下,一朵娇花儿就长在下边,瞅着个颜色还极嫩,像是才发育的小姑娘似的,一点点暗色都没有。
花门紧闭,偏从缝里溢出个水来,将外边儿染得晶晶亮,便使那艳色儿更娇艳,叫人真想咬上一口,再狠狠地把那些个甜水儿都吸个干干净净。
她的手不敢了,耷拉在身侧,眼睛巴巴地瞅着他,乖乖地叫唤着,“叔、叔叔——”那个声儿,百转千回的,如莺般,叫的人心儿都慌慌乱。
首长还真没动她,就看着她的手,那小手,指尖都是湿的,湿漉漉,就光看这手,就叫他的呼吸愈加浓重,偏站着,一动不动,反而给她一个疑惑的眼神,“叫我做什么?”
她被狠狠一噎,噎得差点就哭起来,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偏是忍着不哭,一手扶住床沿,人就跟着站起来,就赤着双脚儿,一步一步地踩着过去,步子迈得小,中间还一条内裤儿把两条腿连着——
走到他身前,她到是一跪的,以为是当着他的面儿跪——其实她背过身,两手按着地面,把个小屁股都翘了起来,把个光光的小屁股都对着他——不止对着他,她还扭扭小屁股,贴着他熨过极有范儿的裤腿儿,真个是故意的,就把他的裤腿儿沾了点点湿意。
“叔叔——”
她还叫他,脑袋到是转过头,双眸就瞅瞅他,真是情丝如勾魂儿般,勾得人即使想晾晾她,也晾不下去——
他慢慢地蹲身下去,两只大手就托着她紧实的屁股蛋儿,瞅着那一缩一缩微微动的花瓣儿,头就跟着靠了过去——
她就晓得个火热的气息,朝她过来,弄得她两腿儿一软的,双手也差点跟个没力儿似的就往下趴了——幸好,她还趴得住,真是趴住了。
也不是她真趴住了,两只大手可不就早拽着她个小屁股的,就是她双手没太使力,也能那么个趴着,样子不太好看,但是真管用——瞧瞧她哟,上半身还真是趴的,是与地面趴一起了,就个小屁股高高撅着,朝天高撅着,跟个冲天炮一样、一样的。
下头还有个脑袋,黑乎乎的头发,平时个样子极好,透着个犀利冷艳的范儿,就是一般人也不敢对他有什么想法的,只是这时候,他个脑袋就跟服侍人似的,就往她腿间凑进去,她的两条腿儿就跟飞起来似的,挂在他肩头。
跟没了个力气般地就挂着。
紧实的小屁股蛋儿,被他给高高抬起,他两手大力地掰开她并得紧紧的两瓣儿,唇舌灵活地舔弄着她下面的缝道儿,一下一下的,不止舔着,还时不时地将个舌尖卷起个卷儿,往紧颤颤的缝隙里头钻。
不止这样子,呼出来的热气,吹得她双手一软,连个双手都不用,就那么颓然地趴在地面,要不叫他托着,她估计就成烂泥儿一堆了,别叫她再干别的,光嘴里那个哼哼声,就够人听的了。
就晓得哼哼——
直哼哼,哼得人个欲念狂起的,史证抽抽身——瞅着被他弄得颤颤的娇花儿,到是个褪个裤子,把个早就疼得不行的物事给放出来,肿胀的架势够吓人,顶端的蘑菇状伞头还往外溢出一点点白浊色。
没了那股子热乎劲儿,她还扭着腰儿,不耐烦地催他。
惹得他伸手轻轻拍她的臀瓣儿,就轻轻的一拍,当作是哄她,叫她别急呢,一手到是扶着自己快要按捺不住的物事,往她湿乎乎的腿缝间来回的研磨,把个她惹得更加急性子。
嘴里还哀哀地叫,“叔、叔叔——”
个娇气鬼,简直不能等一秒的。
他说她是娇气鬼,还真是没说错;她还要说他是个坏家伙,非得把她晾一会儿。
还真的就满足了她,往小小的缝儿重重地挤了进去,把她挤得还讨饶,这娇气鬼最最是心口不一的,真满足她,她还在那里一个劲儿地讨饶,“叔、叔叔……”
叫得楚楚可怜的,像是真经不住似的,偏这身段儿软的跟个泥儿一样软,随他怎么弄都行,越弄越带劲儿,死在她身上都是乐意的。
的的确确的,确实是狠狠地折腾了小半晚,就听她喊“叔叔”一声声儿的。
她个娇娇儿,还让他抱着去浴室里洗了洗,洗得个干干净净的,浑身泛着个香气儿,肌肤白里透着红,小眼神儿还有点迷离,还没有缓过来,人都是软软的,他怎么洗,她就怎么配合的,头发湿湿的,都是他亲自擦干的,还怕她感冒,拿过吹风机,都是他动手的,服侍的那叫一个殷勤的。
独独的宠她。
是真宠,就宠她一个人。
仿佛就一瞬间的事,中南海的人都晓得首长有了个女人,而且是个年轻的女人,首长的年纪全国人民都晓得,那个女人确实是比首长年轻,但是谁也没说那个首长的女人,谁嘴欠呀,谁都晓得有些事那是心知肚明就行,没必要跟个三姑六婆似的非得说出来才晓得。
那么个大的,从大门口进来,谁能不知道?
就是没这么光明正大而已,现在那么一露面,就是真事儿了!
但对外的,段乔也有了个身份,能摆得出手的身份儿,景析的助理,自然是景析的助理,那自然得分分秒地跟着景析,偏她跟这个不一样,她是分分秒的跟着首长。
除了对外的正事儿,两个人其实都分分秒的腻在一起,谁见过首长对这么宠呀,真个是宠上天似的,平时都离不得一步,非得把人带上,车子一出中南海,她就是随行人员。
这一幕幕儿,叫别人怎么看?
说真的,除了些许人精儿,也没有多少人认得她。
她一贯儿低调的,就是在何权身边儿也是低低调调。
还成了个轻易不见人的人。
轻易不见人——
也是,每天跟着个首长,是个人都难得轻易见。
也不是说见不得了,也能见着,还得看她乐不乐意的,以前是他们说了算,现在是她说了算,她跟着首长,首长宠她,乐不思蜀的,哪里都不肯去,哪一个人都不肯见。
要说她凉薄,还真是,这心性儿真是凉的没边儿了。
但她也晓得谁对她好——谁对她好,就跟着谁呗,那种被人愚弄的感觉,确实不太想有了,是个人也不会想有的。
别人都能舍,就两个人她是舍不得的,一个就她家老太太,那是她亲妈,她总不能不去惦记的,想自己这些年,都让她家老太太她真死了,怎么着也得去找老太太说一下,自然是不会说明白的,要是把事情一说,估计得把她家老太太吓晕过去的。
要说第二个,那便高炽了,可她、心里有点疙瘩,觉得自己可没脸了,不止没脸,再加上不是听说他要结婚了,她更没胆儿了。
万一,她去了,闹得人家新娘不快可不好了。
别人、别人——她皱着个眉头,哪个都不想理。
回家看她家老太太,这算是妥妥的回娘家,谁陪着?
本来是首长想陪着,但是首长的行程排得密密的,要不然真想陪她回娘家,也没有一次行程是顺路的,最好是顺路的,那样也可能,可真的没有一个是顺路的。
好歹也让景析陪着去。
景析这个信得过,确实是信得过,这么多年一直就跟着首长,从来没有哪件事有办的不好的,自然这次回娘家的事,也重重地委托他了。
“你说带什么东西去才好?”
景析听着,冷不丁地就听到首长问他。
一向精明的脑袋,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回过神来,那表情就有点讪讪的,到还是一直细心的,就问了话,“是让小段带点东西回去吗?”
景析这个人就是识时务,他就叫小段,这个话首长最爱听。
“回家去看她妈,总不能空手去吧,你说是不是?”首长走到窗前,看着外边的荷花塘,此时这个季节,荷花正好开了,立在水间,随着风儿摇曳的,那个风姿确实好看,“要不要先替她买点东西?你说买什么东西好?人参?红酒?茶叶?丝巾?包?还是化妆品?”
景析瞪大了眼睛,原来首长是想讨好“丈母娘”,他不由劝道,“不如问问小段,问一下老太太喜欢些什么?有什么爱吃的?”
他们两个大男人的在这里讨论,确实是讨论不出来什么个结果的,送东西送的再好,也是表面的事,送得不得老太太的心,那等于是白送,还不如问个知情人。
而段乔才起来,她还有点迷迷糊糊,有那么一瞬,还觉得自己个腰像是快要直不起来的,又没处可说的,始作俑者已经去紫光阁了,她面前就一个景析,所有的话都噎在肚子里头,“景、景主任、你先、你先出去。”
她还没穿衣呢,怎么好意思真当着人穿衣服。
景析也是垂眉低眼的,确实没看她一眼,离首长最近,就晓得首长怎么疼人的,别看首长的衣物都是有人着手的,从里到外都是的,偏她房里的东西——不、就她身上的私密物,都是首长亲手洗的,别人看见估计都得吓死。
偏他还是亲眼所见,真的是首长亲手洗的。
真疼人——疼到骨子里去了。
景析还真就站在门外,等她换好了衣物才推门进去,见她就黑色的小西装,里头是简洁的白衬衫,下头还是条黑色的长裤,他进去时,就刚刚看到她把个嫩白的双脚往双黑色的细跟鞋儿塞进去。
许是她没站牢,她人一往前晃了下,到是景析伸手快,一下子就把她扶住了——亏得他伸手快,她一抬头,朝他有些个难为情的笑了笑,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细细的鞋跟儿支着她的身体,真个是娇人儿,难怪首长那么对她。
估计她皱一下眉头,首长也会心疼的。
“老太太喜欢什么,要不要顺带买点回去?”景析问得仔细,“去机场还有点时间,要不要去选点东西?”
他这么一说的,段乔自然听得出人家的意思,肯定是叔叔想的,她心里暖暖的,早上那点忐忑不安就消了点,都说回娘家,她确实是回娘家,但——老太太那里,她还没想好个合理的解释,总不能说她失忆了,现在才想起来吧。
想了想,她也觉得就光这个解释还过得去,“我妈喜欢吃绿豆糕。”
景析觉得这个好办,小小的事儿,买个两三盒就行,虽说显得有点送不太出手,可送东西呢,就得人家喜欢,人家不喜欢的东西,就是送再名贵的,也是拍马屁拍到马屁股上的,那都没用。
他就打个电话,让人把绿豆糕包好,直接送到首都机场。
可段乔还是心里没有底,坐在车里,车子离中南海越来越远,远得她都有点心肝儿颤颤的,虽说理由想到了,说出来又怕她家老太太听了不相信,万一又以后事儿传开了叫老太太晓得了,她更是长了十张嘴巴也说不清。
她看看景析,又看看前边的警卫员,眉头纠结,迟疑了好半天,“景、景主任?”
景析是个人精,能看不出来她不对劲儿嘛,早就看了出来,可他一直主动等她亲自说,一听她的声音,到是看向她,眼神淡淡的,“小段想说什么?”
段乔个性就是磨叽,真让她说个什么的呢,她还慢吞吞的,像是在脑袋里还思考了无数遍后才得出的话,“我要跟我妈说失忆了,他们把别人弄成我了,现在我恢复记忆了,一下子就把事情想起来了,景、景主任,你说说我妈会不会觉得这跟演电视剧,而且是跟演的韩剧一样?”
把个景析问得一愣一愣的,敢情她就想的是这个,他确实早就做好了准备,总不能真叫老太太看到还活着的女儿吓一跳吧,早就派人解释去了——对,市公安局的人早就上门亲自去解释了,把事情说的巨清楚。
“老太太等着你呢,知道这事了。”
他说的极简单。
到把段乔听愣了,她一手还捂着嘴,似乎要捂住惊呼声,两眼还瞪得大大的,“我妈都知道了,景、景主任你说真的呀?我妈她都知道了,她有没有受刺激的?有没有的?”到最后,她都不捂着嘴儿了,那手直接去拽他的袖子,西装袖子给她拽得都快皱了。
景析点点头,“老太太很高兴,刚开始是有点不太相信,后来给她解释了,也相信了,就等着你回去,回去见见老太太心里估计就踏实了。”
“哦。”她点点头,就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有叔叔在,她还要担心个什么呀。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从首都机场回到老家,确实有那么一点的怀念感,想想她就离开这里好几年了,段乔没有什么陌生感,她家老太太还来接机了,——比起这个让她有点疑惑的是景析并没有跟她站一块儿,把个绿豆糕的礼盒给她就走了。
老太太把她抱得紧紧的,两母女是抱头痛哭。
当然,在机场哭,让两母女也有点难为情,于是早早地就回了家。
老太太当时真是万念俱灰的,女儿辛辛苦苦养大的,丈夫没了,她告诉自己还有女儿,也不是没有想过嫁人,但真没有合适的,等年纪大了,也就歇了这份心,可——突然的女儿也没有了,她能不伤心透嘛。
突然的,就跟演电视一样,女儿居然回来了!
她准备了一桌子菜,都是女儿爱吃的,恨不得女儿把整桌的菜都给吃光,就是洗菜也不想让女儿碰一下,生怕女儿碰了一下就消失了。
晚上两母女还挤在一起睡觉,讲小时候的事,讲着、讲着就睡着了。
绝对的温馨。
段乔就不想走了。
她家老太太一起才是最好的,可老太太还是有点担心的,拿出份报纸,好像还是个什么娱乐报的,把她给叫醒了,把个报纸递给她,让她好好看看。
段乔还没怎么清醒,到是拿过报纸,迷迷糊糊地看着她家老太太用手指着的地方,才一对上眼,她就瞪大了眼睛,“妈,你怎么拿这个给我看?”
上面有条八卦新闻,说的就是高炽的事,据闻他从谁谁的香闺里出来,也据说那与谁谁快要宣布婚讯了,她好奇的是没有给和谐,虽说谁谁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谁的。
“他要结婚了。”老太太觉得女婿要再找个也没有什么,在不知道女儿还活着的前提下,她觉得嘛,人都没有了,女婿再找个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现在嘛,她觉得有点清不对了,她女儿还活着呢,女婿就跟别人这么高调了?“你的事,他知不知道的?”
要是不知道,她也不能去怪高炽这个女婿的,老太太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段乔下意识地就要点头,可她知道这个头不能点,赶紧地摇摇头,本能的维护起高炽来,“没有,他不知道的。”
“那、那你们之前办过手续了?”老太太的意思是人家现在要娶妻了,现在要告诉那个前女婿自己的女儿还活着,他现在跟别人结婚算是重婚,不说好像太不地道了,还不如之前就办过了,可说之前就办过了,又觉得自己女儿委屈了,老太太这个心思的,有点重,“有没有办过的?”
段乔还是点头,这个确认无疑的。
老太太才松了口气,到也高兴起来,“我跟你刘阿姨说好了出去走走,你要一起去吗?”
段乔摇摇头,还不如睡大觉。
睡得半梦半醒的,手机到是把她弄醒了,连个手机屏幕都没看,就直接的接了电话,迷迷糊糊地就出了个声,“喂?”
浓重的鼻音,还带着睡意。
“妈、妈妈……”
突然的,把她给惊醒了,她一下子惊坐起来,盯着手里的手机,像是看见怪物般。
听别人说是一回事,真的听到声音又是另一回事了,听听也就听听,就是有了这么个预感,或者是有了点心理准备,她有个孩子什么的,但真的一听到声音,她彻底懵了。
手机掉落在床里,她都没顾上,傻傻的,就看着窗——这是居民区,窗外能有什么,还是别家的窗户,人家窗帘严实,玻璃颜色也防备,几乎叫人看不出对面窗户里头有什么——她到不是想看人家窗户里头有什么,她就是懵了。
像是狠狠给了一拳后,她被打懵了。
段乔真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所以说这耳朵一听,跟真刀真枪的听到真实的声音还是不太一样的,至少承受起来有那么一点儿难度,赶紧的去捡起手机,一看屏幕,通话都结束了。
可让她回拨号码,心仿佛一下子就疼了。
她不敢,才想想,也就那么两三年,她跟何权一起,确实是肚子早就没了的——这么一算,其实压根儿不算两三年,都三四年了,看日历也就知道的,孩子到是两整岁了,她还是有点懵,压根儿就没有关于儿子的印象。
一丁点都没有,要说她呀,能想起来的事情其实很有限,这得亏了沈济南那一手功夫玩得好,其实她想起来的事都不是很细致,惟一清清楚楚晓得的事就是高炽以前是她老公,至于两个人离婚——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确实是离了婚,她压根儿不知道婚是怎么离的。
她有了孩子,也是实实在在的事,听那个声音,童声童气的,她一准听出来是个儿子,心里隐隐的有些个苦苦的感觉泛上舌尖,她家老太太怎么对她的,她都记得呢,一看她自个儿,谁都忘记了,怎么也能把儿子给忘记了。
简直不能原谅她自己了。
让她鼓起个勇气去看儿子,她也是没胆儿的。
就这么个屁大点的胆子,什么事也是做不成的,而且她晓得,就算是景析当天就回转了,她身边也有人——虽说她不知道是谁,叔叔必定有安排的,心里也是晓得的,难得聪明一回,也没有戳破这个事儿。
她想了想,这电话,绝对不简单,无非是有人借着儿子,想让她出门。
可她能出门吗?
一出门,跟谁谁见了面,还不是立刻让叔叔知道了?她一想呀,又觉得不好,好歹也跟自己说要好好过日子的,现在眼看着日子要往好里过了,也不能一下子就把自己给打回原形了吧?
她有些个纠结。
可儿子,她没有当过妈,就晓得她家老太太的心,一把将自个儿代入进去,她一下子就流眼泪了,想当年,她妈那么辛苦把她拉扯大——呃,也不算辛苦,又当爹又当妈的,比起别人来确实是辛苦一点儿,现轮到她了,就把儿子给丢了?
还算不算是人了?
完全上升到rp的地步,她就觉得自己不行,人太坏,居然还能丢自己的亲儿子,再怎么着,那是自己的亲儿子,甭提他亲爸是谁,都是她儿子,难不成亲爸不是高炽,她就不认这儿子了?
也不是这个理儿,她想了想,总算是想出个办法来,好歹,她总要是要当妈了,这心情嘛,以前没有经历过,现在一下子叫她涌出母爱来,也真的有点难度。
但总归是好的,她想见见儿子。
于是——
折腾的就是她的手机,盯着那个号码,看来看去的,一瞬也不瞬的,刚拨了出去,又赶紧地按断了,想想又觉得不甘心,又按出去,刚把手机贴到耳朵边,听见那头传来的音乐声,她就跟抽风一样的,赶紧掐断了。
也就这么弄来弄去的,弄了好几个来回,才算是真下定决心跟人联系了。
她不知道是谁,谁养的她儿子,像是她这样糊涂的,估计也是找不出第二个,好好的小夫妻日子就过成这样子,要说去怨谁,她都不知道,想来想去也只能是怨高峰,她那个前公公,谁让他不好好过日子,一个儿子接着一个儿子生的——还有就是她前婆婆郑主任的亲小姨陈美华,唔,就是、就是那个何权的妈,谁的小情儿不好当,非得当她姐夫的小情儿——这些个关系一揪起来,真是乱到底了。
把她也弄乱了。
这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人,荤素不忌的。
她差点又想将通话给按断了,也就将将的,对方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透着个一丝丝懒洋洋的调儿,跟不乐意好好说话似的,“哟,这都谁呀,还记得给人打电话了?我还以为要等到天荒地老的,哎——陈涉你说是不是?我真是太感动了,她居然还能给我打电话,是不是得哭一回的?”
这声音、这声音,她听不出来才是个怪事,分明就沈济南那个坏蛋,最最坏的就是她,说起来都可以说一箩筐,以前还跟尚品弄个假绑架的事骗她,现在还对她这样子,听他那头故意做出来的稀罕语气,听得她直差没颤抖。
当然不是害怕的,她是气得发抖,实在是沈济南太气人,把她给气得差点就说不出话来,一口气就那么堵在胸口,堵得她巨难受,那手就狠狠地捶她自个儿的胸,一下又一下的,老半天才算是好一点儿,有那么一点儿缓过来的架式。
可她怎么说,那头还有个陈涉在,两个人不好对付,除非是各个击破,但谁也没给她个机会,两个人一起的,她处理起来真是吃不消的,上回要不是她跑得快,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的。
想到这里,她还有点谢谢陈中华的,毕竟人家出的主意还不错,至少叔叔这里,她没有烦恼事,不用去想太多,跟着叔叔就行了。
但是——
她总不能老躲着,就算她想躲一辈子,难不成她就不出门了?不见她家老太太了?
完全不可能的事嘛。
她接着再深呼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点,刚呼吸完,还是觉得不行,再深深地吸口气,才算是感觉好点,还轻咳了声,算是清清嗓子,终于开口了,“我在家呢,你过来?还是我出去找你?”
她说得很轻,几乎把声音就放在喉咙底了。
只是话一说,她自己就脸红了,没由来的心虚,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反正就是心虚了,话一说出去,人家没反应,她就急了,还怨自己声音太轻了,赶紧地又把话重复了一遍,“沈济南——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当然,再没有刚才那个轻柔的劲儿,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像是拔着嗓子要跟人理论一下长短似的,那气势儿,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起来了。
要说沈济南这边儿。
刚开始是没有听清楚,声音那么清,鬼能听得个全?听得全才是件怪事,他还漫不经心地跟陈涉一对眼,神情都是阴的,连那个眼神儿都比平时神经质太多——平时光瞧瞧他,就是一副名医风范儿的,现在嘛,准一个精神病人——而且随时随地都可能要爆发的那一类,叫人见了就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偏陈涉没有这个感觉,认识好多年也有好处也有坏处的,坏处的是彼此太知根究底,谁是什么样儿的都是一清二楚,好处也有,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管脾气还是喜好的,那么处起来比较容易。
她那么一嗓子的吼,不止沈济南听了个清清楚楚,就是站着的陈涉也听了个清清楚楚的,陈涉手边还牵着小娃儿,胖胖的,嫩嫩的,白白的,跟个小胖墩似的,偏又穿着个白色的小衬衫,再是条背带裤,头发梳成个小绅士模样的,就那个脸呀,唇红齿白的,此时,他微眯着个眼睛,要说他长了一双眯眯眼,还不如说他犯困了。
这便是陈落落,由陈涉带大的陈落落,他一直当亲儿子养大的陈落落。
谁都知道陈涉没结婚就有个儿子,有好事者曾经想从他嘴里摸出儿子他妈是谁,陈涉愣是没有透出半点口风,但凡谁要是问这个问题,他就给不太给人脸,久而久之,谁也不问了,谁也不好奇了,不就是养了个儿子嘛,估计是陈涉是让哪个小娘给抛弃了,人家就把儿子丢他了。
这么猜测,其实就是好事者给编的,人们更相信另外一种事实,估计有不长眼的小娘想扒拉着儿子打拴住陈涉,没料到,人家就光要儿子,不要儿子他娘。
两种结果,谁也没猜中,陈涉这事儿干的可“高大上”了,压根儿就不是他儿子,他到是真把自己当亲爹了,照顾的可好了,比起段乔这个压根儿不记得自己儿子的人,确实是要好太多。
“你能出得来?”
沈济南朝陈落落招招手。
陈落落不看他,赶紧地躲在陈涉身后,小脑袋从陈涉的腿后探出来,悄悄地看着他,见他望过来,又躲回去,反正就不想对上沈济南那眼神,抓抓陈涉的裤腿,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抓得可牢了,“爸爸——”
“嗯?”陈涉立即矮下身子,把他从身后拉出来,“要回家吗?”
还真真是个慈父般的,问得可耐心了,就他脸上个表情,真是温柔的。
沈济南在旁边看了都快起鸡皮疙瘩,不耐烦地就掐断通话,整一个冷艳高贵的范儿,开始是他主动,那么现在就让她来主动,他才不耐烦去扮演个好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让他扮个大白兔实在是要他的命,他装不了,也懒得装,他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的。
人嘛就得实实在在,戴个面具像什么样儿。
他自认自己是最实在,以前做过浑事儿,现在来补救也来得及,再说了,儿子是他的,儿子、父亲、母亲,不就应该在一起的嘛,理所当然的事,他蹲着身,朝儿子拍拍手,“过来爸爸这里,”见陈落落没有动静,他下意识地就迁怒陈涉,瞪人家一眼,朝陈落落嘛自然是笑容满面的,“过来爸爸这里,爸爸带你去见妈妈,好不好?”
这个大尾巴狼,绝对的,绝对是条大尾巴狼。
陈落落小朋友确实是被说动了,迈着个小胖腿就过去,还冲了个满怀,往他脸上亲一口,再脆生生地喊了句,“爸爸好,爸爸好。”
把陈涉弄得真是想翻白眼,真是太容易哄了!
他看看沈济南那手机,又震动了,两个人都没去碰手机,震动的手机,在茶几上不甘寂寞地微微动着,跟被触电了一样。
偏谁也没去接电话,明明是不死心的段乔再次打来的电话,两个人都有志一同的把她给“忽略”了。
这老道的,玩起手段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明明是他们打的电话,现在这架式,到成了段乔要求他们的态势。
完全都是反过来了,叫人真是服了他们,亏得他们个手段还能使得出来,拿自个儿子当利器,这事干得完全一点儿都不觉得亏心。
尤其是沈济南,抱着个儿子,别说这儿子跟他像,是像极了,估计这儿子长大后要是不胖,就沈济南如今这模样,走出去能迷死一大帮子人,那笑得却有点像陈涉,估计是跟陈涉待得时间最长,多少也沾了点陈涉的气质。
陈涉有气质?
要说这话让段乔给听见,估计是第一个、呃,跳出来她肯定是不敢的,让她一下子成个敢做敢当的,确实没多大可能性,也就心里腹诽一下。
陈涉那眼神就瞅着他亲手带大、呃,其实家里有阿姨,也不能时时刻刻地陪着儿子,但总归是儿子跟着他的,跟他比较亲一点儿,可如今看看这儿子,简直跟个小白眼狼似的,一句话就给收买了,差点气得他肝疼。
“落落,过来。”
他就一叫。
陈落落还真的过去,迈着个太空步子就到他身边,两手揪着他的裤腿,仰起个肉肉的脖子,朝他就是一笑,笑得可乐了,“爸爸——爸爸——”
谁能抵得过儿子一笑的,就陈涉刚才还说这儿子是小白眼狼,这会儿,那脸就笑得快成一朵花了,把个儿子抱起来,“还记得爸爸了?刚才不是跑你沈爸爸那里去了?”
陈落落还皱起个眉头,回头看看沈济南,又看看他,也不知道他个小孩子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反正看样子也能看得他有点苦恼了,好半天,他才使劲地点点头,“爸爸、爸爸一样好——”
个坏家伙的,还真是个左右都想逢源的,一个都不想落下。
惹得两个大男人大笑不已。
偏个陈落落个小家伙,是个不甘寂寞的,肥胖胖的、白嫩嫩的手指头往那里一指,“爸爸、爸爸,那响、那响了……手机、手机响了——”
沈济南见手机一直响,到是不怎么在意,反而跟儿子说,“这个是坏东西,不能听,一听耳朵就坏了,知道不知道?”
完全是个坏爸爸,居然这样子哄儿子。
陈落落疑惑地看向抱着他的爸爸,见这位也是点点头,那颗小小的心就跟着相信了,赶紧不再看那手机了,两手就光搂住陈涉的脖子,紧紧的,“爸爸……妈妈……妈妈在、在哪里?”
陈落落小朋友,都是上幼儿园了,去的是机关幼儿园,虽说才两足岁,可也晓得人家有爸妈,他家里就两个爸爸,爸爸比人多,他会数的,可妈妈比人少——他也晓得的,陈涉一哄的,他哪里肯待在幼儿园,早早地就起来了,也不让家里的阿姨碰一下,非得让陈涉给他穿的衣服。
“你妈妈嘛,你妈妈很快就过来了——”陈涉对孩子还真是耐心,从来没有发过脾气,谁也想不到就他个单身汉还真将儿子带得挺好,挺有模有样的,“我们今天就在你沈爸爸这里吃饭,晚上妈妈就过来的,落落知道怎么做吗?”
培养个小间谍,这是必须的。
陈落落点点头,很小大人的架式。
他们这边跟儿子处得好,到是让段乔在家里几乎待不住,她是什么样儿的人?最最自私不过,要是儿子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指不定她真是——真是没有什么真实感,可一听声音,她就那么的突然的就有了种真实感。
她是个有儿子的人,再怎么着,也不能叫儿子跟着别人吧。
她一贯以最坏的想法去揣测别人,尤其是陈涉跟沈济南——两个人的恶形恶状一想起来就能叫她哆嗦个好长时间,沈济南就别提他干的那些混账事,把她快逼得都要走投无路了,——陈涉嘛,她就想起那次台风天,人把她弄得快都要没命了,一想起来小屁股就跟着疼,也不是真疼,就是有那么一点儿的刺疼似的,弄得人不自在。
别人对她好,她可能记不着,别人对她坏,她都是记着的。
但一急的话,她脑袋也不可能那么清明的,——也是,她就那样子,要真是一下子来个遇神杀神,遇魔退魔的,确实也不太可能,别人是有可能,之于她,那是没可能的事,她就是扶不起来的,给她再强的靠山都没有用,这腿儿嘛,总是先软的。
可这次,她并没有太糊涂。
她晓得呢,人在算计她。
再说了,她也不是被算计过一两回了,再跌倒下去,那是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于是了——她难得的果断了,手机真是捏在手里,她不叫别人,只打电话给景析,叔叔那么忙,她还是不打扰了,就景析那里,她想,景主任说过的,有事就得找他。
她别的不会,这个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结果,就那么恰巧的,景析还就在本地,让她大吃一惊,她以为人早就回去了,一问才晓得人是回去的,这次是过来接她的。
把她听得脸红通通的,放下手机,又看看手机,那看上去还挺大的屏幕,让她羞羞怯怯地看着,仿佛能从屏幕那里跳出朵花来,——她手机一碰手机,又迅速地缩回来,又慢慢地探出去,——立时跟触了电似的,她的手缩得更快!
简直了——
这动作,叫刚从外边回来的段乔她家老太太都觉得有点奇怪,——老太太出门回来了,跟着就换上家居服,轻便点,她站在门口,冷不丁地问了句,“你手机坏了,还漏电的?”
把个段乔弄得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什、什么漏电?我手机没漏电呀。”自私的人也是个实诚人,没有人说自私的人就不实诚了,她更是实诚的不能再实诚的人,出自于直觉的就迅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你做什么?手弄来弄去的?”老太太学她的动作,还真做得惟妙惟肖,“就这样子,就这样的,还不是手机坏了还能是什么?”
老太太学起来的架式,可乐得个段乔,也就这么一插曲的,让她心里跟着好受了点,可残留在心里的那份压抑还是不想叫人看见了,尤其是她妈,要说她自私,那也是有目的的,有条件的自私,对她家老太太,那哪里还能有什么自私的想法,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当然不是手机坏了,妈,我的手机一点事儿都没有。”段乔自然地就笑了,“我就是试试嘛,这种动作,试试自己的反应嘛,真没事。”
她起来收拾一下自己,尽量让她自己看上去精神点,水湖蓝的中袖薄外套,那外套肩头的样式有点复古,就是八十年代风靡一时的高垫肩,里面就一件白色的t恤,下面还是一条颜色极浅蓝的铅笔裤,让她的腿看上去更显瘦,叫人意外的是她脚上还穿了双金色的单鞋,近乎没有跟的那种。
很普通的衣服,却叫她的样子鲜活了起来,——每每看到女儿,老太太总是会发出感慨,她的女儿是真活着的,不是别人冒着她的样子回来,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是活着的,是真的,的确是真的。
“嗯,看上去跟刚大学毕业一样。”
老太太眯着个眼睛,还戴着副老花镜,点点头。
段乔抱抱老太太,“妈,我出去一下,晚饭不回来吃了。”
老太太也不问她,笑着点点头,“嗯,也好,是得出去走走,”她说到这里就摘下了老花眼镜,仔细地放回眼镜盒里头,“你记得跟金晶说说,让她每次别买东西,她来看我就行了,别再买东西了,知道不?”
“妈——”段乔把个声音拉得老长,像是跟她家老太太撒娇似的,“你要是不收,金晶可不高兴的,我跟她那是什么关系呀,铁得很,就是熔炉里也练不了的,妈,你要是让我跟她说让她别买东西,她准得给我个白眼,说我不把她当自己人。”
“好好,就你们关系好——”老太太拿她没辙,话到也不多说了,“记得早点回来,别玩疯了,你要记得人金晶可不比从前,她都是结婚的人了,有孩子了,不能叫婆家说事儿。”
对的,金晶结了婚,跟丈夫算是工作上认识的,条件不错,跟公婆也不住一起的,金晶丈夫,段乔这回见了,那场面还挺尴尬,主要是金晶抱着她哭,一直就没给介绍,害得她丈夫站在一边挺尴尬,他嘛,劝金晶别哭,金晶哭得还更大声。
但是,段乔这回绝对不是去找金晶的。
她自己有事儿,而且这事儿现在还不能透露给她家老太太知道,她能说嘛,给她家老太太说,她跟高炽离了婚,又生了不知道是谁的儿子?
太胸闷了。
她坦白不出口,实在是没脸。
这种乱事儿,她巴不得一辈子都不叫人知道。
走到楼下的时候,她又有点迟疑,万一、万一,儿子跟她走,她到时怎么解释呀?又跟叔叔怎么说?
可——儿子要跟她走,她哪里能不要!
再怎么自私,那点点天性还是有的,就是不太明显而已。
老太太这里不好坦白,她想嘛,总得跟叔叔说说,至少那样子回去也有个好交待,总不能冒冒然地就带个儿子回去,先给他打打预防针为好。
还没走出小区多远,就看到辆车子就朝她这边过来,段乔这个人平时看上去反应有点慢,这次她反应到是很快,一下子就晓得这可能是景析。
果然,车子一靠近,还真是景析,人家就在车上等她。
“临时安排的行程,暂过这里,你要过去见见吗?”
景析问得很客气。
好像是由她做主似的。
其实这根本不是问她的意思,而是告诉她一个结果。
但,以前段乔可能会觉得害怕,现在嘛,她稍稍地有一点收敛,又想着两个人确实有两个星期没见了,没想过时间过得这么快,就半个月了,说起来这个她有点心虚——明明说好就待个一星期的,现在时间都过了。
“我说、我说……”
只是,她说话这方面一直就没有什么长进。
景析到是一直是个善解人意的,替她先开了口,“是怕首长责怪?”
真问到点子上了。
段乔差点鼓掌,但她觉得鼓掌这个事儿可能一点尴尬,于是就赶紧点点头,“我、我怕、我怕叔叔难、难受。”
听听,她这都是替首长难受起来了。
景析有点欣慰的,首长对她什么个态度,他是晓得的,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跟首长说了吧,首长不会怪你的。”
“真的吗?”她一时高兴,就有点得意忘形的问出口,一问出口,又觉得自己这个态度不太好,心里就有点纠结,低下了头,瞅着自己缠在一起的双手,“我、我……我真没好意思说出口。”
但凡叔叔以前结过婚,有个孩子什么的,她都不会觉得这么难说出口,这么一想她还真自私,自己不好说,还巴不得人家以前跟自己一样有个什么历史的——她顿时脸都红了,那是羞的——那是窘的——那更是自己嫌弃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