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公共场合公然做这些谈恋爱的事情，尽管那条走廊人不多，但是学校的八卦中还是极为快速地流传来了。

    一个是冷面帅哥，一个是学生会长，如果是别的组合倒也不一定会引起这麽多人的兴趣。

    白千千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练舞上，马上就要比赛，学校也给了临时的停课准许，她现在基本上整天都会待在舞蹈社教室。各种复杂的感情交汇，一旦她停下体能的消耗，脑海中立刻就会浮现出哥哥总是在她面前展现的淡淡笑意，哥哥，明明是她的哥哥，为什麽要让给别人？可以那天的场景也会出现在她面前，和别的女人做爱的哥哥。是因为自己没能满足哥哥的身体吗？可是，可是，她也会羞涩，她也会不好意思，而且，她是妹妹啊，她从来都不敢。不敢放纵，不敢逾越。哥哥拥吻她时，她心中的开心与爱意简直要爆炸，但是，她还是要推开他。後悔，流泪，她还是要推开他。

    她恨着这禁忌的身份，却又爱着。

    汗水顺着脸庞流下，她没准备停下，耳边却听到了正在休息的女生们在说着八卦。

    「哎，你们听说了吗？千千的哥哥白夜学长今天早上和学生会长特别激烈的拥吻啊！甜蜜地不行啊！」

    「啊？白夜学长真的在和学生会长交往啊？我一直以为是别人说的玩笑呢！」

    「白夜学长那麽帅，配会长不是真合适吗？而且两人都在升学季，说不定就会考入同一所大学，直接交往到结婚都说不定呢！」

    「哈哈，怎麽会吗？现在哪还有这麽纯纯的恋爱能一直到结婚啊？」

    「说不好哦，不过白夜学长真的是不错的好男人，有了学生会长这麽漂亮的女朋友，还有千千那麽可爱的妹妹，我一个女生都要羡慕了……」

    拥吻……

    哥哥像对自己那样，亲吻了她吗？

    哥哥真的爱上其他人了吗？

    一瞬间，白千千想要放下一切，再不管一切，她不愿意这样。心中总是再告诫自己不可以连累哥哥，可是当别的女人真的出现。她再也无法拥有哥哥时，她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放不开。

    「我……我要去找哥哥。」心中想着，白千千如同被蛊惑一般，停下舞蹈的动作，走到一旁的教室门口，想要离开。

    舞蹈老师出现了：「千千。」

    白千千不停：「老师，我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舞蹈老师叹了口气：「千千，等到舞蹈大赛结束吧。你和你哥哥都需要时间冷静。」

    白千千的动作停下了，泪水奔涌而出：「老师，我已经冷静不了了，如果我不找到他，他会不要我的……我……好害怕……」

    舞蹈老师摸着白千千的头：「千千，他是你的哥哥，你们俩是永远分割不了的。舞蹈大赛他也一定会去，到时候，你去找他，把一切说清楚，好吗？」

    「嗯。」

    ——

    中午，白夜一个人独自坐在空荡荡的餐厅，这次他选择的时间更晚，餐厅里面已经快要收工了。他买了一份食物，独自吃着。虽说他与徐木若和好，不过他倒不想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两人的关系，虽然可能大多人都已经知道了。

    他一直在想着白千千的事情。已经有今天没有见到千千了呢？

    白夜没有仔细计算，他觉得已经过了许久了，每日他无所事事，不知何往，不愿意回家，不愿意离开学校，学校里至少还有许多人，不管认不认识，他觉得其实自己还没有脱离这个世界，这样的世界其实还是很美好的。

    可是，妹妹不在身边。

    白夜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感觉到，自己对白千千的感情。过去的他只知道自己深爱着她，却没发现短暂的分离已经快让他失魂落魄到丧失生活的所有乐趣。第一次，他去江明月家里，却直接睡着了。第二次，他又出神不知不觉跟着徐木若去了她的公寓，却连饭都没心情吃。他甚至觉得身体内已经没有慾望了，本来极尽慾望之能事的身体俨然变成了性冷淡。

    电话响了，白夜从迷乱的思维中跳出，接了电话。

    是徐木若。

    「怎麽了？」

    「明天下午，舞蹈大赛。我帮你拿了票。」徐木若的声音在没有他在身边时总是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只是，白夜能听出她的关心。

    「好。」

    「嗯。你有什麽打算吗？想和她聊聊吗？我可以找工作人员给她带个话。」

    「不用了。舞蹈社的老师已经告诉我了。」

    ——

    这座城市，每年临近冬季时，总会有一场视觉盛宴，来自各个高中的活力四射的高中生们，在舞台上一展青春风采。时代早就已经变化，固有印象中整日只知道学习的高中生们在这个热情的时代也变得不一样了。

    举行的地点就在华夏私立高中的礼堂。财大气粗的学校自然也不会在这上面节俭，虽说是校内的设施，但却空间极大，足以满足这场重量级的比赛了。

    因为在本校，舞蹈社全员都不必提前出发，白千千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候场处等待了。她是领舞，不能有一丝错误。

    舞蹈老师走过来，拍了拍白千千的肩膀：「千千，不要太紧张，你的能力完全没问题，正常发挥就好。」

    白千千点了点头。没说话。她从小就开始学舞，又练习了许久，她并不担心比赛，身体在音乐的律动中总是会条件反射。她脑海中正想着的，是白夜。

    可以不想吗？有时候白千千都会这样问自己，这个问题总是无疾而终，她做不到。所以说人终究是可悲的生物，除了四肢，身体的任何部分都控制不了。

    白夜手里拿着第四排座位的入场券，不过他并不喜欢挤在许多人中，徐木若和他一起站在二楼看台边，这里视野更好，最重要的是，轻松。

    徐木若作为学生会长，学校内这种大型活动她自然要出现，但其实，她并不需要做太多事情，如此才有时间在白夜旁边。

    「马上开始了。」徐木若看着舞台上还在彩排的工作人员，平淡地说道。

    「嗯。」白夜手指有节奏地敲击不锈钢栏杆，目光也一直聚焦在舞台上。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白千千了，心和身体都在期待同一个人，煎熬的感觉让他对自己的行为都感到无措，他想要在舞台上找到白千千的身影，尽管他早就知道这个时间白千千根本不可能出现。

    现场慢慢安静下来，聚光灯也亮了起来，华夏私立高中将会在第三个出场。

    白夜喜欢看白千千在舞台上跳舞的样子，灵动飘逸。每次白千千站上舞台，她总是轻盈地如同没有体重一般，无论是怎样的舞姿，她总能做到最完美最好看的力度。白夜想着，也许白千千真的就是舞蹈的天才，有着别人没有的天分。白千千很少会单独跳给他看，但是每次登上舞台，她都会在场中寻找白夜的身影，然後给他一个浅浅的笑。

    白夜总是认为自己就是被她的笑迷惑的。她生来就和自己一般清冷，她的笑很少，但每次笑起来都让他整个身心都变得不同。目光相遇，他便会被白千千所吸引，嘴角弯弯，他的整个心都会化掉，白千千是上天送来的女神吧，不然为什麽自己总是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爱意，总是想要保护她的每一点。他似乎从小就爱着妹妹，只不过不知何时起，这种感情强烈到变成了另一种性质。

    平日里他们总是感觉不到对方的重要，可是不到一个星期的分别，他们才知道生命中被剥离了一部分的痛苦。

    再这样等待下去，什麽时候是结束呢？

    徐木若离开了，只留他一个人，这种沈静和这几日的颓废一致，心中还在想着千千，那日苏忆的话又浮现在他耳边。

    舞台黑下来，聚光灯照亮正中间，白千千出现在光芒中。强烈的灯光照亮着她，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忧伤，似乎又有些欣喜，或许是舞蹈的感情？

    眼睫轻颤，白千千的身体也终於动了，第一个动作非常简单，她的目光看向观众席。

    还处於黑暗之中的观众席，那双漆黑的眼睛中没有泪水，只有浓浓的情感，她透过黑暗，看着看台上的白夜。

    她是在看着他。冥冥之中，她就看向白夜，她的心中，她的眼中，一直只有白夜。从懵懂到豆蔻，她整个人生，都是白夜的身影。

    白夜也看着她，千年一瞬，眼神在黑暗之中交汇，白夜看到了她的煎熬，看到了她的爱意，他这一生第一次看懂别人的眼神，却是在对方看不见自己的情况下。

    可是，白夜知道，妹妹是在看着自己的。

    每一场舞蹈的第一个眼神，白千千总是会看着他，开心的，悲伤的，兴奋的，每一个他都记得，每一个他都不曾看懂过。

    他总是浅浅地试图理解白千千的情绪，却发现女生总是细腻地让人无法言说。那个推开他的夏日，他便看不懂。

    可是，在几天的分离之後，他心灵空虚地发疯，再度看到妹妹的身影，再度看到她一舞的眼神。他第一次看到了其中的不同。

    白千千嘴角轻轻弯起，如同呢喃一般，唤了一声：「哥哥……」

    白夜听不到她的声音，但看到她的薄唇微动，似乎那一声深情已经传入了耳中，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冲上台，将她拥入怀中。

    眼眶几乎瞬间就湿了，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般，靠近自己的妹妹。她的舞姿总是美的，她的身体总是美的，只有白夜看到过她的另一面，但是现在白夜才知道，自己从未看懂过妹妹，也从未理解过她。

    她的爱，她的悲伤。

    舞蹈在音乐中愈加激烈，身体的动作越来越大，整个现场都安静万分，在等待着。

    她又看向白夜，那个她一直看着的地方，灯光大亮，整个会场都被照亮，她也终於看到了心中的那人。

    他真的站在那里，也如同自己心中一样。

    ——

    整个会场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白千千再也无法按捺，情感压抑到极端并不会消失，只会在再次相遇时，冲开一切。

    「哥哥……」

    白千千的声音微颤，她终於再次与哥哥相遇，这一次，她再也不会放开。

    「哥哥！」

    日思夜想，他终於可以拥抱她，她终於可以面对自己。

    白千千止不住眼泪地哭着，感受着哥哥的体温，感受着哥哥的爱意。她终於可以放下心，心中的感情再也无法抑制，喷薄而出。

    「哥哥，我爱你！」

    睡梦中一般清凉的吻，浅浅淡淡的海誓山盟却让两人泪流满面。

    「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