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喂,张宙,一起拍个视频吧”
前排的女生回头看了一眼张宙,又对着手机开始找角度摆表情。
“什么”,张宙看着她手机屏幕里那个被精致处理后的模样,身体往前凑了凑,想要看的更具体一些。
“我把手伸出来,你把下巴放在我手上就好了。”
当下流行的视频梗。张宙看见朋友们玩过,他自己倒是没有太多的兴趣,申请了一个号却是一个视频都没有发过,往往都是在其他人的视频中充当一个酱油的角色。
张宙配合完她,便不再在意。这种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无非就是在朋友圈里获得关注与点赞,图个自己开心,想着借此闻名网络基本属于瞎想。发了视频无人问津那才是常有的事情。
张宙被告知“很多人夸他长的不错”时,还没有太多的感觉,这种话生活中也有不少人说过,那一瞬间他并未意识到夸奖的背后意味着什么。直到无意中登录了抖音,发现一时间多了很多粉丝,才隐隐有了“火了”的认知。
紧跟着高兴而来的是疑惑以及无措。张宙直觉应该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要做点什么。他渴望获得认可与陪伴,也希望有人可以给他力量,却不需要网上虚枉的关注,这也是他不热衷网络社交的原因之一。可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已经倒下,他不想辜负这一千出头的粉丝。最后张宙出于一种履行义务的责任感学着网上的模板发了一条视频。
有了互动,关注和动态彼此依赖,双方都得到增加。张宙总算是给自己找了件事做。闲着无事就登录软件,看看有没有新增的评价或是关注,想想要新发一个什么视频。说不上心里有什么收获,不过是生活多了个奔头。
“你找别人帮你拍吧,就不要为难我了。”
一段视频宋小花帮张宙拍了好几遍,始终不能令他满意。宋小花原本就对这些不熟悉,总被嫌弃也就懒得再配合他。
“不行,出都出来了”,话说到一半,宋小花的电话铃声响起。
张宙止了话,等她结束通话。也不知对方那头是谁又说了什么,只见宋小花的脸色一变,立马转身就要走。张宙摸不清情况,下意识的跟在她后面。
打电话的是刘淼淼的同事,说要宋小花去医院帮忙刘淼淼。具体的情况她没说,宋小花一时也没顾上去了解,一听说刘淼淼进了医院整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打了车就去了医院。
到的时候,刘淼淼正睡着。整个人躺在床上,看不出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淼淼她怎么了?”
“那个人真tm不是人啊。”
昨晚刘淼淼跟着一个男人出了台。原本出台在酒吧就不算什么稀奇事,大家只要谈好了价钱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谁知昨晚那个人做完却不愿给钱,刘淼淼哪里依,硬拉着他不让走,到了最后那男人竟然动起手来,一脚踹了过去。刘淼淼没有防备,当即摔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又是一脚踹在身上。
那男人似是发泄一般,一直不停手,嘴里还骂着“臭婊子”一类的话。刘淼淼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只能被动的挨打。好不容易挨到男人发泄完,满足的离开,才拿起手机给酒吧的负责人打电话。
等到酒吧的人赶过去时,刘淼淼因为疼着起不了身,还维持着被打的姿势。身上粘着血迹,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急忙送进医院,好在只是看着严重。
“报警了吗?”
张宙在一旁听着,越听越是觉得愤怒。他虽然爱玩,却从来没有伤害过人,听来也是觉得难以理解、接受。
“呵,报警?”,那人看了一眼张宙,似是在嘲笑他的天真。“做我们这行的,遇到这种事也只能算是倒霉。报警?只怕人还没抓到,先把自己送了进去。”
张宙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心里还是气愤。
宋小花听了这话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个行业说到底是不被法律和道德接受的,人们不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们已经是进步了,又怎么能期望保护她们的权益,怕是不知情况的他人还会反过来怪她的不自尊不自爱,听说有钱就出去和人乱来。
刘淼淼已经醒了过来,宋小花进去陪着她,张宙坐在病房外的长凳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淼淼”,宋小花想和她谈谈换个工作的事情,又觉得现在这个时机不妥,叫了一声她不再说话。
“你知道你说什么”,刘淼淼看自己的姐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猜不出她想说什么,“小花,我真的只是把它当成一份工作,和其他所有的工作一样。我付出我的身体,我的青春获取报酬,可现在想想不过是我自己这么想罢了。”
“我知道的,我没有瞧不起你,只是觉得太没有保障。”宋小花一方面害怕淼淼会多想,一方面是真的为淼淼担心。据她所知,这已经是刘淼淼第二次进医院了。她才二十出头,身体却已经满是毛病。
“再说吧”。刘淼淼哪里没想过换个工作,可她原本就是受不了厂里的工作才干这行,现在自由惯了,更加受不了管束吃不了苦,又怎么能再回去。想要自己开店做生意又没有本钱,所有问题都无法得到解决,最后还是只能维持现状。刘淼淼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惩罚,上天对她走错了路的惩罚。
回学校的路上,张宙难得一句话都没说。宋小花心里想着刘淼淼,也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张宙回想自己这二十多年,最大的苦难似乎是觉得父母对自己不够关心。今天和刘淼淼一对比,才发现自己活的有多幸运。虽然现在这一切都是刘淼淼的选择,但是换做他,他一定拥有比刘淼淼更好的选择。至少他的父母说什么不会让他出去做吃亏又不讨好的工作,他们宁愿一辈子养着他。
这一点张宙从来没有质疑过,那句出自父母口中常常使他感到反感的话怎么说来着,“我们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你,只要你过得开心,爸爸妈妈就是养你一辈子也可以。”以前总不能理解,甚至觉得父母虚伪,眼下才明白他们是真的打算替自己吃下所有生活的苦,只不过他们想错了,钱并不是化解所有苦的糖。
张宙隐约觉得自己找到了想走的路,一时又说不清楚,只是再也提不起劲来拍单纯秀颜值的视频。他开始尝试拍摄一些生活中不被人注意的小人物。路口摆摊卖鞋垫的老奶奶,和城管在城市上演着猫和老鼠的小商贩…一来二去,竟和院内的一个立志做纪录片的学长认识,接触过后,张宙也跟着他们朝着纪录片的方向去奔。
“你现在好了,找到想要去做的事”,宋小花听到张宙的近事,真心替他感到开心。
“要是有一个女朋友就更好了”,张宙走在前面,微微仰头看着远处的晚霞,期待着宋小花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哈哈,你想找还怕找不到”,宋小花不以为意,随意接着他的话。
“那你想不想呢?”张宙停下脚步,转过身子,一步一步走近宋小花,待离她一只手臂远的距离,停下,将方才用路边野草做的戒指拿出来伸在她面前。
“你……”,宋小花惊的不知说什么好,心里觉得又羞又喜。
“谈恋爱当然也要宣誓主权,宋小花同学,你愿意张宙做你的男朋友吗?”
“嗯”,宋小花正欲把手递过去,张宙先一步把戒指套在手上。
“我先替你把自己看牢了,下次给你真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彼此心里都满满的。
这个文在这里就要不负责任的说再见了。自己当初脑袋一热,抓住那么一点想法就开始写文。结果时常崩溃,不知道该如何写下去。很感谢看我文的大家,希望下次可以以更好的样子和大家见面。
再次感谢给我留言,收藏我文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