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节
那身行头是她为他挑选的,衬衫西裤是她给他熨的。
在顾澜生接受勋章前,电子屏幕出现一名来自刚果金小姑娘的身影,那是顾澜生的患者之一,一次桥梁倒塌,顾澜生以双手把奄奄一息的小女孩从瓦力堆里解救出来。
隔着屏幕,小姑娘说会努力当一名像顾一样优秀的人。
接下来,是告白时刻。
小姑娘用中文和顾医生说“我爱你”。
湖畔宿舍楼静悄悄的。
和住在这里的时日一样,是顾澜生开的门,她跟着他身后。
如往常,一进门他就解围巾,她接过围巾,把围巾顺理好放在臂弯处,再接过他的大衣,把大衣挂在衣架上,再把臂弯的围巾搭在大衣领口处,一并往挂衣架上。
在她做这些事情时,他就站在一边,只是不像往日那般,逗她,糗她。
戈樾琇第一次做这些事情时,手忙脚乱,围巾掉落在地上,大衣有点重,捡起围巾,大衣又掉落了。
也就几天功夫,她已经能非常娴熟完成这些。
想当顾太太是真心的,从这人世间分得一小片角落,在那方小小角落里,为他生儿育女。
酒是从退役典礼餐会拿回来的,戈樾琇觉得也许自己需要它,顾澜生在餐会喝了不少,但她一丁点也没沾,她得开车送他回来。
开车去接喝了酒的丈夫回来,和整理大衣围巾的道理一样,只是……到最后,她还是搞砸了。
用马克杯来装酒有点奇怪,她埋头喝酒,他就坐在她面前。
窗外,夜色深沉。
杯子空了,才想起她就光顾自己了。
问,你要不要喝。
他摇头。
“能当顾澜生的朋友,能和顾澜生同年同月同日生,能和顾澜生一起去了那么多的地方一起经历那些事情,很荣幸,戈樾琇那个倒霉蛋,居然有那么了不得的朋友。”借着酒劲,说。
说完,低头。
一低头,眼泪就掉下。
说:“能被顾澜生求婚,更是戈樾琇的福气。”
头垂得更低。
“但是,很遗憾,顾澜生,戈樾琇是一个贪心的人,她贪婪,自私,不负责任。”
静悄悄的。
垂着头,绞着手。
好长一会过去。
终于——
顾澜生开口了:“行李收拾好了没?”
啊?急急抬头。
触到的那双眼眸眸底有淡淡浮光,她伸出的手最后一秒缩回,再往马克杯倒酒,满口的辛辣,把她呛得又是眼泪又是口水。
最终,唯有,垂下头。
“我问你来着,离开的行李收好了没有?”
“没……没有。”
又过去一会时间。
“想清楚了?”
点头。
“即使是那样,还想在一起?”
点头。
顾澜生手掌狠狠拍在桌面上:“流泪、垂头、点头、摇头、戈樾琇你还会做什么!对了,戈樾琇还会臭美,而且很会臭美,你他妈的就不能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啊,的确,应该说点什么。
开口,说:“即使是那样,还想在一起,顾澜生,戈樾琇是不是没得救了?她臭美,惺惺作态,两面三刀,嘴里说一套做的却是另一套,她还特别庸俗,抗拒不了漂亮男人,她……”
“你还是闭嘴吧。”顾澜生以拳头抵住额头。
合上嘴。
顾澜生拿起酒瓶,嘴对瓶嘴,一饮而尽。
空瓶子往桌上重重一摔,手掌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问:“一起睡过没?”
“啊?”
“我问你!”眼睛牢牢锁定在她脸上,“在过去几天里,和他睡过没?”
摇头。
“又是摇头?!”表情写满沮丧。
“没……没睡过。”结结巴巴说着。
“戈樾琇。”眯起眼睛,“你现在这样子倒胃口得很。”
的确,只会摇头点头,还结巴。
顾澜生直直看着她,一字一句:“想好了?”
“想……想好了。”
“如果我提出反对,有用吗?”
别开脸。
好长一会时间过去。
那声“戈樾琇”状若叹息。
“戈樾琇,这样吧,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如果这个游戏你赢了,那么你爱干什么,你想干什么顾澜生都不会反对。”顾澜生说。
计时器放在桌上。
戈樾琇紧绷一张脸,背对墙做出类似相扑选手在面对实力比自己强的对手时的防守动作。
别误会,她和顾澜生不是玩相扑游戏。
如果是相扑游戏的话,她也许还有一丝赢面,顾澜生口中的游戏他们过去没少玩过,她在他手下未尝胜迹。
接下来他们要玩的游戏叫“挠痒痒”
游戏规则:计时器从一分钟开始倒计时,这一分钟里顾澜生将对她发起冲击,如果在这一分钟里能忍住不笑,她就赢了。
一分钟?
能坚持三十秒就已经是极限了。
和她的紧张兮兮相比,顾澜生表情一派轻松,一边活动手关节一边告诫她,如果她输了的话他会帮忙她物色一处修道院或者是尼姑庵,当修女做尼姑都随意,考虑到当尼姑得剃光头,而戈樾琇那么臭美,肯定会选择修道院。
“别担心,你当真当了修女,我也会弄个修道士当当。”
冲顾澜生呲牙。
很明显,这是顾澜生的战术,想让她放松警惕,然后在十秒钟内把她击倒,她才不会上他的当,这个关键点她得想悲伤的事情。
计时器开始跳动。
按照计划应该是那样:一分钟前半段她要采取防守策略,接下来的半分钟里她要紧咬牙关,想悲伤的事情,忍住笑。
然而,还不到十秒,防守就破功,不到三十秒,紧抿的嘴角松开,笑声一串一串的。
在一串一串的笑声中,戈樾琇依稀听到擦过她耳畔的“还不错,摸起来又软又大又有弹性。”
这话自然是来自于顾澜生,让戈樾琇疑惑地是顾澜生口中“摸起来又软又大又有弹性。”是什么,这不能怪她迟钝,长达近四十秒的笑让她脑子处于缺氧状态,现在她脸部肌肉都还在疼。
一分钟倒计时走完。
戈樾琇背靠墙,一脸沮丧看着顾澜生。
顾医生表情很是愉悦来着。
当然了,这次又是毫无意外让她吃了败仗,能不愉悦吗?恶狠狠盯着他,就仿佛,这是他们过去四年里玩闹的时刻之一。
“戈樾琇。”他唤着她。
咋听和以往没什么两样,但细细听,是离别的时刻到了。
直腰,冲他呲牙,谁知一做表情,眼泪就出来了;擦掉,皱眉,一皱眉,眼泪又出来了,再擦掉。
不敢再做表情,看着他,看着他应该不会了吧,谁知,眼泪还是出来了。
“戈樾琇。”
“嗯。”
“摸到了。”
“顾澜生,你胡说些什么?”顿脚。
“又软又大又有弹性,摸起来和我想象中还要好上一点点。”
“啊?”
“胸部,戈樾琇的胸部,刚刚,实实在在,摸到了。”顾澜生咧了咧嘴,“梦里摸过的次数倒是不少。”
顾澜生不知道自己盯着那陷入酣睡的女人看了多久,确切说,是烂醉如泥的女人。
烂醉如泥的女人双颊酡红,有让人眼睛移不开的魔力。
《咯吱窝一挠就咯咯笑个不停》和《一喝醉酒必然说实话》是特属于戈樾琇永恒的定律。
不信,你瞧——
反正,她很快就是别的男人的女人,顾澜生认为自己没必要心疼,可最后一下,还是下不了手,原本打算大力拧她脸颊变成不痛不痒拧着她脸颊,拧完这边又去拧另外一边脸,来回几个回合,她嘟囔着“顾澜生,别闹,我困,我头晕。”
喝了那么多酒能不头晕吗?好在,她没把他当成另外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