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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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早就想让你们定下来了,哪知出了这么档子事。”老太太轻叹一声,“我的意思当然是越快越好,下月那日子我也看了,着实是不错的,也好冲冲喜。”

    白沂柠点头,“祖母定了便好。”

    “那你好生歇着,我去厨房看看。”老太太起身,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你的嗓子和腿定能治好,别担心。”

    白苏出去后掩了门,“姐儿好似变了些。”

    “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怎么可能不变。”老太太单手搭在白苏的手臂上,“我担心的是他们二人有隔阂。”

    “奴婢听玉桂说了,侯爷好像杀了……”

    “那二人没死,”老太太知道白苏想说什么,平稳道,“我昨日派人打听了,还给他们安排了大夫。”

    “既然如此,老祖宗便不要担心了。”

    “那个猎户便罢了,没伤着孩子是万幸,想必是柯儿临了知道自己有所误会收了手。”老太太继续说,“真是作孽啊……”

    白苏在老太太面前一向有一说一,此时也口无遮拦道,“姐儿在外面住了这么些月,还是和陌生男子……”

    “住嘴。”老太太不悦地斥了一句,“且不说二人不住一屋,柠儿为谁所害你我心中都清楚,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了。府里的人也都吩咐下去,若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到时候被柯儿听到了,我可不来管。”

    “那要怎么说姐儿回来的事情?”白苏多问了一句,这件事情她实在不好拿捏。

    “便说去我老家养病去了。”

    “是。”

    *

    将军府中很快也得到了白沂柠回来的消息,李倾城在家里翻了个遍,才找出些补品,急急地就想去探望。

    半路碰到从房中出来的觅荷,请了安正准备走就被她拦住了。

    “小娘可有什么事么?”

    觅荷已经是她爹的正头娘子,她还是不肯改称呼。

    “城儿可否带我一同去?”

    李倾城停下脚步,“沂柠果真是你女儿?你记起来了?”

    觅荷摇头,“梦到过些许片段,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我见那孩子十分亲切,上次送来的凉瓜果也是我爱吃的,或许,她真的是我的女儿。”

    “喏,给你。”李倾城分了一些手上的补品给她,“跟紧些,到时候别迷路了。”

    觅荷被她孩子气的举动逗得发笑,点头应道,“好。”

    马车摇摇晃晃驶在街上,路程无趣,李倾城嘴上啰啰嗦嗦地停不下来,“沂柠回来肯定要和那个冷面小阎王成亲了。”

    “小阎王是谁?”觅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就是现在的穆安侯,府中排行第三,名叫白沉柯。几个月前替官家解决了西北旱灾的问题,老侯爷又有退隐的意思,顺理成章袭了爵位。”李倾城顿了顿继续说,“他不笑时凶神恶煞的,前些日子白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连自己兄长都一并处置了,可不就像阎王么。”

    “原来如此?”

    觅荷垂下头,若有所思。

    见到老友的白沂柠和李倾城都十分高兴,在房中说了好一会儿子话。

    当然,大部分时间是李倾城在说,白沂柠听着,嬉嬉笑笑好不热闹。

    隔着纱帐看不清屋外有什么人进来,白沂柠探了半个头,见了那人的全貌后,笑容一时凝固。

    “那个……”李倾城看到白沂柠的脸色挠了挠头,“我小娘说也想来看看你,方才她去拜见老夫人了,就没和我一同过来。”

    “城儿能先在外头等一等我吗?我想单独和沂柠说一些话。”觅荷语气恳切。

    “那我先去别处逛逛。”李倾城临走还不大放心地踟躇了一下,“你……你们别吵架。”

    “你这孩子……”觅荷嗔了一句。

    白沂柠抠着自己的手指,偷偷拿余光瞥她,等她看过来又垂下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柠儿还下不了地吗?”

    听到她温温柔柔地喊出“柠儿”二字,白沂柠心口一酸,感受到衾被边缘微微下陷,她应该是坐了下来。

    “疼吗?”

    白沂柠摇摇头。

    “来,我扶你下去走走。”觅荷往前挪了挪,掀开被子。

    她的手依旧同以前那般暖,连做农活的留下来的茧子都还在。

    白沂柠吸吸鼻子,“你可知你手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嗯……让我猜猜。”觅荷脸上挂着笑意,“是不是为了保护你才受的伤?”

    “你记起来了?”白沂柠猛地看向她,杏眼中满是讶异。

    觅荷不急着回答,弯下*身子从床角处拾起她的绣鞋,想要替她穿上。

    “我自己来。”白沂柠伸手去抢,却被觅荷摁住了。

    “你好好坐着别动,我如今能补偿你的,只有这些了。”

    白沂柠乖顺地坐着,两只手抓在床沿边上,有些紧张地蜷曲。下方半蹲着的女子小心地捧起她的脚,怕碰到哪儿疼了,穿得很慢,边边角角的动作都极近轻柔。

    房中窗牖半开,阳光下方映出四四方方地浅影。

    白沂柠略垂头就看到了觅荷的发顶,墨发银簪。她现在虽已成了将军夫人,穿衣打扮却还是素净为主。

    她怎么也有白头发了?

    白沂柠弯腰拾起一缕,放在手心细细抚着,百感交集。

    觅荷感受到她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不大在意地笑道,“老了,不经用了。”随后抽回了头发,站起来,挽过白沂柠的臂弯,“走吧,就在房内走一走。”

    “我其实早就好了的,只是祖母和……侯爷不让我多走动。”说完白沂柠随意蹦跳了几步,“你看。”

    “小侯爷,是怎么样一个人?”觅荷问道。

    她问得突然,白沂柠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盯着地上青砖的细缝,那里还残留着洒扫的水渍。

    “他待你好不好?可是真心欢喜你?你是否真心想要嫁他?”觅荷扳过她的肩膀,让她直面自己,“你若是不情愿,我就是得罪这偌大的忠义侯府都会把你救出来。”

    “他很好。”白沂柠轻声答了三个字,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青竹,在风中摇摇晃晃,“我只是……觉得对不起阿成,阿成是救了我的那个人。哥儿总是,会因为我伤害别人,还有阿福,与其说我生他的气,不如说我埋怨我自己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

    缓了缓,她眼中弥漫着水雾,“这几日我总梦见他拿着剑血淋淋的样子,就喘不过气来。”

    觅荷听明白了,不是不愿,只是这孩子有心结,“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世间恩情爱恋、因缘际会皆是无常短暂,能得一世相逢相守已是不易,我听老夫人说,那二人现在性命无忧,你不必担心了。”

    “他们还活着?”白沂柠黯淡的眼眸中倏然绽放出光彩,“小阿福呢?可有受什么重伤?我临走前也不未曾见她一面。”

    “我也不知,但老夫人的话应当不假,你若是实在放心不下,过几日去瞧瞧便是。”

    房中的春光似更明媚了些,白沂柠欣然道,“也是,那我更要好好养伤了,这样就能更快的见到他们。”

    “对了,还有一事。”觅荷迟疑片刻,继续往下说,“我同将军商量了,他愿认你为义女,在你出嫁前将你接回府中,让你不再无父无母,孤苦无依。”

    这么大的事,白沂柠一时愣怔,她远想不到觅荷会认回自己,而将军居然也宽宏大量地愿意接纳。

    “你看你也快嫁人了,我给你置办些嫁妆,也好有些底气不是?”觅荷握起她的手,“我虽未记起以前的事情,但血浓于水,那日在桃花庄见的一面我便觉着同你有什么渊源,这些年是我欠了你,你可否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这么多年的思念与埋怨,早在她出现在自己房中的那一刻便一消而散了。

    一念所执,伤人伤己,白沂柠心很软,况且这人是自己的母亲,幼年对自己那般好,长大后也时常贪恋那段时光,听了她的建议已经有所动摇。

    觅荷继续道,“我方才去同老太太说的就是这一事,左右你是要嫁过来的,早晚是他们府里的人,你身份越高,于白府也有许多益处。”

    白沂柠想了想,这些时日她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哥儿,便点点头道,“好,我收拾收拾就和你走。”

    第42章

    这几日京城中流传着两件津津乐道的喜事,一则将军认义女,二则侯府预娶妻,而这看似不搭边的两桩事竟有微妙的联系。

    “什么?你的小童养媳竟然是将军之女?”周乾嗓门颇大,喊得白沉柯眉头一皱。

    “那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这几日天天拉着一张脸,前几日你们府那么大阵仗地抬聘礼过去,我还以为你是看上了将军府里另外那个泼皮呢。”周乾斜靠在榻上,拿起一块切好的蜜瓜往嘴里塞。

    “不对,你莫不是怕你的小娘子被将军府藏起来,不嫁了吧哈哈哈。”周乾吃完了一块又拎起果盘里的葡萄,“这葡萄着实甜,你尝尝?”

    他冷不丁看到白沉柯阴沉的眸光浑身一颤,“不……不是,我就随口一说。”

    白沉柯盯着他看了半晌,甩袖离去。

    “噫,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周乾撇撇嘴角,恨恨地嚼起了葡萄。

    离开宫门的白沉柯直奔将军府而去,敲开门出来迎的是位低眉顺眼的家仆。

    “我要见柠柠。”白沉柯开门见山。

    小厮恭恭敬敬地答,“我们家姐儿尚在养伤,不见外客。”

    我们家?

    外客?

    ……

    白沉柯眯了眯眼又道,“那可否让我见一见你们夫人?”

    小厮既不看他也不慌张,低头道,“夫人在照顾姐儿,无暇分身,姑爷先请回吧,婚前新人不宜见面的。”

    ……

    这油盐不进的模样分明是事先安排好的,白沉柯看是看出来了,却也不敢在老丈人家造次,只打量了身前之人一眼淡淡,“你倒是个胆大的。”

    小厮拢在袖中的手微微一抖,“这是奴才本分。”

    关上门后,方才看着临危不惧的小厮脚一软,“这未来姑爷的气势也太大了,瞧着比将军还厉害一些。”

    *

    入夜后灯皆熄了,将军府某一处的房外忽听得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白沂柠睡得朦胧,恍惚以为是在梦中,翻了个身继续睡。

    窗牖吱呀作响,像被什么推开了,风从那处灌进来,桌案上的纸笺被吹落在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白沂柠背后生冷,这才感觉不对,她寒毛直立,慢慢地拉上衾被,睁大双眼不敢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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