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1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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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等了一夜,翌日清晨,天蒙蒙亮。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天际。

    有丫鬟冲了出来,激动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郡主生了,是个男孩儿。”

    裴君越这么一听,觉得这丫鬟的话说得有些不对味儿。可没等他细想,谢云诀已经先一步冲了进去。

    他大步上前,走到沐沉夕的床边。稳婆见人进来,惊叫道:“谢大人,您怎么这就进来了。”

    谢云诀瞧见那一盆盆的血水,眉头拧成了一团:“人怎么样?”

    “恭喜谢大人,是个大胖小子。”

    “我是问郡主。”

    “哦哦,郡主,郡主累了,正歇着呢。”

    “可是难产?”

    “这一晚上的功夫就生出来了,挺顺的。我就没见过有人这么倔的,生孩子都不肯叫。”

    产婆絮絮叨叨个不停,谢云诀已经掀开了帘子。沐沉夕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感觉到有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见是他,她嘴角微微勾起。

    谢云诀握住了她的手,擦去她额上的汗:“疼不疼?”

    沐沉夕哽咽了一下:“我现在不能哭的,月子里养不好,以后会迎风流泪。”

    “早知道会让你吃这么多苦,我…”

    “你怎么不去看看孩子?”

    “以后多的是机会见他,如今我只想看你。”

    “我是不是很厉害。”她的声音虚弱,眼中却有些笑意,“你别听稳婆的,她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生孩子也没那么疼,忍一忍就过去了。叫出来多丢人。”

    “郡主您这话可就不对了,我接生过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那不叫出来根本使不上力,您这也是任性。”

    “出去。”裴君越打断了她的话,“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噤若寒蝉,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裴君越瞧着谢云诀:“谢爱卿,这孩子既然生出来了,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你干脆直接将他带走。”

    沐沉夕看向裴君越,气若游丝:“可我…还没看他一眼呢…”

    裴君越淡淡道:“自他出生的这一刻起,便意味着你和过去就此了结。前尘往事,也该放手了。”

    第128章 汤泉

    沐沉夕的手缓缓自谢云诀的手中抽出, 轻声问了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谢立微。”

    沐沉夕眼眶微红,撇过了头。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他是在告诉她, 他一直思念着她。

    谢云诀转身离去,抱走了孩子。

    裴君越上前, 坐到了她身旁:“夕儿,别难过。待我们有了孩子, 我一定让他时时刻刻留在你身边, 承欢膝下。”

    “我累了。”她的声音轻不可闻,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好生歇息几日,我来接你回宫。”

    床帘放下, 沐沉夕缓缓捂住了心口。生孩子的痛楚她可以忍, 可是孩子出生, 她连面都没见到就被抱走了。锥心之痛, 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一宿她反复醒来, 梦见孩子向她伸出手来,她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睁开眼时,已经是天亮。裴君越先一步回宫了。

    沐沉夕在此处休养了七八日,稍稍好转一些, 才乘坐轿撵回了宫。裴君越为了防止谢云诀来寻她,在天坛四下布下了天罗地网,就连夜晓也只能远远看着。

    她在宫中安顿好,只觉得宫中闷热。可月子里不能吹风,热也只能忍了。但难忍的是, 居然不让洗澡。

    沐沉夕觉得毫无道理,冬日里不让洗澡怕受寒。夏日不让洗澡,简直要人命。

    裴君越听闻她回宫,自然是赶着来见她。

    刚进门,便闻到一阵熏香。他蹙眉道:“这宫中为何要如此熏香?”

    宫人眨巴着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毕竟舌头都被拔了。

    宫内传来了沐沉夕的声音:“还能熏什么,不让洗澡都发臭了。听闻陛下要来,赶紧熏香,遮一遮味道。”

    裴君越大步走进,瞧见了正坐在床榻上的沐沉夕。她披散着长发,生完孩子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明眸善睐的,乌黑的长发映衬得皮肤白皙透亮。

    “以前行军打仗时,你也是十天半个月不洗澡。那味道也不必这好多少。”

    沐沉夕没好气道:“那时候大家都臭,自然闻不出来。可这大夏天的,我又不冲冷水澡,这也不让。我看若是月子里落下什么病,那也是因为太脏了。”

    裴君越上前,又退后了半步:“这味道,确实…”

    沐沉夕眯起了眼睛。

    他凑上前两步,艰难地说道:“香,是香的…”

    “罢了罢了,我不为难你。皇上今日特地前来可是有事?若是有事,说完便可离开。”

    “原是来看看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件事。”他低了一张纸过去,“我让钦天监算过了,下个月初八是吉日。宜嫁娶。”

    沐沉夕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张纸。

    她瞧了一眼:“皇上定下的日子,我自然没什么异议。只怕前朝那边已经闹起来了吧。”

    “嗯,今早提出来的时候,有个老臣闹着要撞柱子。依我的性子,就让他一头撞死算了。”

    沐沉夕淡淡道:“那可不行,若是这老臣撞死了,免不了皇上会落下个刚愎自用刻薄寡恩的名声。”

    “所以我也只是让他回家养老。”

    沐沉夕将纸放下:“历来前朝后宫牵扯不清,唐国君王一向喜欢以后宫牵扯前朝的势力。你倒是不同寻常,我无依无靠的,娶了我不觉得亏本么?”

    裴君越坐到她身旁,将她的手放在掌心:“能娶到你,是我一生所求。”

    “你不后悔便好。”

    “此生无悔。”裴君越捏起了她的下巴,犹豫了片刻,沉声道,“我去问问太医,女子月子里是不是真不能沐浴。”

    沐沉夕一枕头丢了过去,裴君越忙不迭躲闪。她这力道轻,准头也不好,根本砸不中。

    这件事,裴君越倒是上心,当晚便赐浴汤泉宫。

    为这这事儿,他还特意指了齐飞鸾去伺候。沐沉夕倒也没在意,能沐浴已经是喜出望外了。她其实感觉自己的身子恢复得不错,能吃能睡,就是憋闷得慌。

    来到汤泉宫,齐飞鸾已经一早候着。沐沉夕裹得严实,这会儿热得受不了,一进门便脱下了外衣。快步向汤池走去。

    齐飞鸾快步跟上,口中唤道:“姐姐慢些,当心路滑。”

    沐沉夕三两步来到汤泉,她气喘吁吁地追上,压低了声音道:“姐姐您这一急,是不是忘了些什么要紧的事?”

    沐沉夕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的汗:“哪有什么要紧的,只是现在不比以前,跑几步就累了。”

    “那让妾身伺候姐姐更衣吧。”

    她说着解下了她的衣带,齐飞鸾的动作轻轻柔柔的。两旁宫女要帮忙,也都被她赶到了一旁。

    待沐沉夕入水,她便坐在岸边随时伺候着。

    一入水,沐沉夕便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我小的时候跟军营里那些大老爷们儿一起玩儿,把自己也当成了男子。他们说什么男人就要有男人味儿,然后累一天满头大汗,臭烘烘的。我也有样学样,成日里臭烘烘的,不爱沐浴。被我娘揪着耳朵按在水里,差点洗脱了层皮。如今才知道,能沐浴是多开心的一件事。”

    齐飞鸾仔细听着,轻声道:“其实我小时候也以为姐姐是男子来着…”

    沐沉夕转身,两条白嫩的胳膊搭在岸上,下巴抵在胳膊上:“说起来,我当初奉旨女扮男装入太学,还惹了不少桃花。你知道夫子为何那般看我不顺眼么?”

    “不知。”

    “他女儿,长我三岁。一日乞巧节,忽然当着所有同窗的面送了我一个她绣的帕子,还问我觉得女大三抱金砖这句话是何意。”

    齐飞鸾正拧着沐浴的绢帛,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姐姐是如何回答的?”

    “自然是半夜约出来告知了她真相。”沐沉夕笑道,“我那时年纪小,抓了她的手就往心口按。她当时面红耳赤以为我在表真心,后来才知道我的用意。气得又哭又闹,我还挨了她好一通挠。我发现这些大家闺秀,打架不行,爪子倒是利索。”

    “你抓了她的手往心口按,为何不是在表真心。”

    沐沉夕顿了顿,面上有点挂不住,转过身道:“那不是想让她知道,她有的,我也有。可我那时候哪知道,其实我没有。”

    齐飞鸾忍俊不禁:“那我倒想看看,你如今可是有了?”

    “有。孩子都生了,能没有么——”

    “我不信,让我摸摸看。”齐飞鸾伸手去碰她,沐沉夕欠身躲闪,她摸了个空,趔趄着栽入了水中。

    这水不深,齐飞鸾扑腾了两下站了起来。沐沉夕正笑话她,她却忽然自水中起身,飞扑进了她怀里,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沐沉夕扶住了她:“这水这么浅,我那么畏水都不怕,你怎么怕起来了。”

    齐飞鸾擦去了脸上的水珠,忽然笑了起来:“我不是怕,我是想看看你如何证明自己是女儿身——”

    沐沉夕连忙闪躲,齐飞鸾却倾身上前。沐沉夕抬手抵着她下巴将她推远:“别闹,我…我不喜欢如此…”

    “那你喜欢什么?”齐飞鸾不依不饶捉住了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你喜欢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沐沉夕心下的一根弦蓦地动了一下,目光冷峻了下来:“怎么,你近来还想升位份?我可记得祭祀大典前,你刚进的婕妤。皇上后宫里的妃嫔位份都不高,难不成你还想升妃位?”

    “其实我——”齐飞鸾抬起眼,目光灼灼,“我想要的不是那个。我——”

    “那你想要什么?”沐沉夕思忖着,“想让齐家恢复昔日的荣耀断无可能,你还是绝了这念头。”

    “齐家不过当我是弃子,是姐姐不计前嫌收容我。我只想追随姐姐,粉身碎骨也不怕。”

    沐沉夕抽回手,满脸不解:“那你图什么?”

    “我看她是在肖想她万不该肖想的东西。”背后忽然传来了裴君越的声音。

    沐沉夕慌忙扯过齐飞鸾,躲在了她身后。

    裴君越眯起了眼睛,咬着后槽牙:“朕赐浴汤泉,是让郡主沐浴。你平白下去,污了池子里的水!滚出去跪着!”

    齐飞鸾战战兢兢出了水,沐沉夕没了遮挡,赶忙将四下的花瓣拨拢来挡住。

    “这虽然是夏天,可夜里寒凉,她这湿漉漉地在外面跪着,怕是要染风寒。”

    “她觊觎了不该觊觎的东西,朕没让她去死,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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