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少年大方的承认了，“村子里的人没几个是好人，是好人的那几个阿姨，我放了她们。”

    “很多孩子和女人被买进村子，不听话他们就打，打死了又买一个。”少年指着周围的坟坡，“这里面埋的，都是被他们打死的。”

    “他们哪来的钱？”这种山里的村子，再有钱也富有不到哪去。

    少年说：“他们挖到一个金矿，悄悄的谁也没说，每家人都有。”

    江南了然，难怪如此。

    能在这种地方诞生出金矿，想来是地脉所致。挖了金矿，坏了地脉，脉气乱冲，使得整个村子的运势发生改变，导致村里的男丁娶不上老婆，娶了老婆也生不出后嗣。

    “彤彤当初被卖进来，是不是不听话？”江南说，“你怕她被打死，所以带着她逃。”

    少年点头：“朱二说想要个女儿，于是就买了彤彤。她一哭，朱二就打她，她不吃饭，说想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朱二打她打的更凶。还把她的头往墙上撞，用烟头烫她。”

    “彤彤在家肯定是被家人疼爱的宝贝，没受过苦，才几天就生病了。那个时候我偷了些朱二的黄金藏起来，也找到逃路的路线，所以决定带彤彤逃。”

    “我把朱二灌醉了，但是运气不好，跑的那天晚上下雨，朱二醒的又快，然后我们就被发现了。”

    少年顿了顿，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带着彤彤，我们一个都逃不了，所以我把彤彤放在窝坑里，想把他们引走，然后再回来带彤彤走。等逃到村外，我可以用黄金换钱，带彤彤去城里，找警察叔叔，送彤彤回家。”

    “可是他们人太多，我没有跑过，被抓起来了。”少年道，“我想着大不了被打一顿，下次再想办法逃，彤彤一个人肯定逃不了，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彤彤在哪，朱二拿了块石头砸我。”

    “我就被砸死了。”少年说的很轻，也说的很淡，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死。

    少年说的，和江南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为什么不报警？”江南问他。

    少年只说了句：“镇上的警察，他们不敢管。”

    纵使心中已经猜到这个答案，江南还是叹了口气。

    “我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活了。”少年说，“他们看不到我，我就放火烧了村子，把他们全都烧死了。我被卖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姐姐，因为不愿嫁给陈瘸子，被陈瘸子脱光绑起来……最后姐姐疯了。所以他们死有余辜。”

    少年问：“你们能说说彤彤吗？我对彤彤说让她在坑里不要出声，我会回去找她。她很害怕，拉着我的手说‘哥哥，不要扔下我’。我想对她说，我没有扔下她，我只是来不了而已。”

    少年终于叹了口气，他死的时候只有十一岁，身量瘦小，还不到江南胸膛高，但眉羽间却有着令人可怕的成熟和冷静。

    江南拿出养魂瓶。

    少年：“？”

    下一秒，一身红衣的血脸小鬼出现在少年面前，彤彤扑过去：“哥哥！”

    少年瞪大眼睛，一直沉静的目光有了波澜，他愣愣抱住扑过来的小丫头，完全说不出话来。

    “哥哥，哥哥。”小丫头伸手抱住少年脖子，不停的喊着这两个字。

    “这是……”少年看向江南，眸色变得血红，周围温度骤降，浓郁的黑气自少年体内涌出。

    “哥哥。”彤彤抽噎道，“彤彤也死啦。”

    少年身形一顿。

    江南道：“你离开不久，一头野狼发现彤彤……”

    他简单解释了彤彤之后的遭遇。

    彤彤狂点头：“那个坏女人把彤彤炼的凶巴巴的，害的彤彤做了好多坏事，是江哥哥救了彤彤呢。”

    或许是见到哥哥的执念已消，彤彤的身体冒出淡淡荧光，脑海里那些残缺的记忆也全部想起来。

    她记得自己叫什么，家里有哪些人了，也记得被白鬼女怪虐待的日子，不过现在找到哥哥，还有江哥哥穆哥哥在身边，她一点也不害怕，小丫头抱着少年，笑的得别可爱。

    彤彤握着小拳头：“哥哥，彤彤现在很厉害哦，以后彤彤保护哥哥，不让坏蛋欺负哥哥。”

    少年张了张唇，黑气消散，他抱着小丫头，哑声道：“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带你逃，有我护着，也许你不会死。”

    “可是都过去了呀哥哥。”彤彤眨着大眼睛，粘在少年身上不下来，“江哥哥说的，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彤彤现在很高兴，终于找到哥哥了，哥哥当初没有扔下彤彤呢。”

    少年温柔的抱着彤彤，替她整理身上的衣服。

    江南和穆怀溪走远了些，将空间让给这对小兄妹，穆怀溪握住江南的手，江南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坟坡，说：“等会儿我们将这里超渡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