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众人回到庄子上，四处参观了下庄子的构建以及庄内风景，不知不觉，已然夕阳西下，思及回程要一个多时辰，不便再耽搁，故而便启程回宫。

    路上，萧煜看着顾云嫣柔和的侧脸，抬手替她捋了捋方才被春风微微吹乱的鬓发，心中暗想着是时候给她一个能够名正言顺的和自己并肩而立的名分了。

    顾云嫣微微侧首，面露露出恬淡的笑容，不明白萧煜的目光为何忽然柔和了下来。

    萧煜察觉到顾云嫣眸中闪现疑惑，只作不察，将人揽入怀里，闻言道：“嫣儿今天也累了，靠在朕的怀里眯会吧，到了朕唤你。”

    虽然不知因为何故，今儿的萧煜异常的体贴，但知情识趣的女人都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去向男人追问原因，聪明女人只需要依言受用便是最明智的举动。

    顾云嫣目露动容，嘴角溢出满足的笑意，欣然靠在萧煜怀中，闭上凤眸小憩。

    待得马车在长春宫宫门前停下时，萧煜看了看怀里睡得香甜的顾云嫣，唇边仍挂着笑意，转瞬间萧煜便弃了唤醒她的念头。

    萧煜小心翼翼的抱着顾云嫣下了马车，在宫人们讶异的眼神中，一路放轻了脚步将人抱回了室内。

    甚至怕将怀里的人儿吵醒，萧煜都来不及嘱咐三位皇子任何话语，便直接抱着人离去，四皇子还好，毕竟年纪尚小，而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人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两人立于马车前面面相觑，幸亏刘德福机智，连忙吩咐宫人将皇子们送回各自居所。

    萧煜将右腿曲于榻上，以便将顾云嫣放到榻上歇息，尽管他已极力放轻了动作，但仍是惊醒了顾云嫣。

    睡眼惺忪的顾云嫣一时还未彻底清醒过来，睁着雾气萦绕的瞳眸看了看周围的摆设。再透过窗户看了眼已然昏暗的天空。

    人渐渐清醒过来，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之意，有些不好意思道：“臣妾竟睡得这般沉，连何时回的宫都不知道。”

    萧煜就着顾云嫣身侧的空位坐下，“刚刚回来，朕看你睡得鼾实，并未叫醒你，本想让你多睡会，却不想还是吵醒了你。”

    “皇上明儿还要早朝，今儿早些安置，臣妾伺候您沐浴吧！”说着便欲下榻。

    萧煜拦着劝道：“嫣儿快别起身了，你累了便躺榻上歇着吧，朕让宫人伺候即可。”语毕，遂唤了刘德福张罗沐浴事宜。

    今儿奔波往返，坐了两个多时辰的马车，加之萧煜在竹林后又折腾了她一番，顾云嫣着实是累坏的了，若不然也不至于在马车上睡得这么沉，现下不用起来伺候萧煜，她自是求之不得，顺势便躺了回去。

    一刻钟后，萧煜沐浴完毕归来，两人合衣相拥而眠，今晚过后，又是崭新的一天。

    两日后，顾云嫣正在室内研究着棋谱，忽见得侍画娉娉婷婷的入了进来，粉面带笑道：“启禀主子，刘总管正侯在殿内，说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前来。”

    顾云嫣轻轻的“嗯”了一声，旋即放下棋谱，微微整理了下仪容，便起身往大殿信步而去。

    刘德福一见得顾云嫣出来，当即笑意融融的上前给顾云嫣见礼，“杂家给淑妃娘娘请安，淑妃娘娘万福金安。”

    顾云嫣摆手免礼道：“刘总管快别多礼了，侍画看茶！”

    “使不得！杂家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办差，都是分内的事儿，哪能劳烦娘娘张罗茶水呢。”刘德福含笑阻止道。

    看着刘德福脸上满满的笑意，不知为何，顾云嫣总觉得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比前以往的笑容仿佛多了分真心和恭敬。

    见得刘德福这番做派，顾云嫣也不再客套，直奔主题道：“不知刘总管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刘德福躬身，“回禀淑妃娘娘，杂家奉皇上之意，一：前来送皇上赏赐给娘娘的物件。二：传达皇上口谕，娘娘明儿领着后宫众主子一同前往永宁宫向太后娘娘请安。”

    听得刘德福之言，顾云嫣眸中闪过惊讶之色，但转瞬便敛了神色，静待着刘德福口中的赏赐之物。

    刘德福拂尘一甩，身后的小太监当即将御物呈上。

    那是一把古琴，一把上好的古琴，观其外形便知，造型古典优雅，形饱满，黑漆面，密流水段。

    耳边徐徐传来刘德福微尖的声音，“娘娘面前的便是天下第一名琴无忧！皇上知道娘娘喜琴，故而寻了来赐予娘娘。”

    闻言，顾云嫣眸中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快步上前，目若星辰般的打量着面前的无忧琴。

    旋即，缓缓抬手拂过琴身，指间贪婪的在琴弦上流连，紧接着轻轻一拨，一声，悠扬委婉、扣人心弦的琴声便回荡于耳边，霎时令人心旷神怡。

    好一会儿，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的顾云嫣，欢喜赞道：“原来这便是古琴世家凤家代代相传下来的‘无忧’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名琴，今日一见，方知是名不虚传。”

    接着又对刘德福道：“还劳刘总管向皇上传达本宫的谢意，就说得了皇上的赏赐，臣妾喜不自胜！”

    刘德福连声应下，“娘娘放心，您的话儿杂家自是不敢忘，定会向皇上表明，杂家就不打搅娘娘了，先行告退。”

    顾云嫣颔首，嘱咐常福相送。

    等刘德福等人离去，顾云嫣爱不释手的轻抚着无忧，目光如痴如醉。

    侍书喜笑道：“宝剑赠英雄，名琴赠知音！奴婢恭喜主子喜获无忧琴。”

    顾云嫣点头，笑靥如花，梨涡荡漾，半晌，暂时压下喜意，继而将心头疑惑道了出来，“太后如今缠绵病榻、卧床不起，眼下情形本应静养，皇上却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众妃嫔前往永宁宫请安？真是让人匪夷所思，莫非明儿有大事发生？”

    侍画和侍书二人亦是疑惑。

    当然，疑惑的不止顾云嫣主仆等人，接到萧煜口谕的众妃嫔同样疑惑，暗暗揣测着个中缘由，摸不着头脑的众人焦虑不安、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直熬到天明。

    竖日一早，众人忐忑不安的随着顾云嫣一道前往永宁宫。

    徐嬷嬷在殿外相迎，如今太后行动不便，无需再来回请示倒也省事，徐嬷嬷直接领着众人入了后室。

    众人一入室内，还来不及打量榻上的太后，便垂首下跪行礼，“臣妾|嫔妾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万福金安！”

    榻上传来太后中气不足的声音，“都免礼吧！”简短的几个字太后却说得极其缓慢。

    众人依言起身，“谢老祖宗！”继而分列两旁，独顾云嫣、惠妃、季妃三人上前慰问。

    顾云嫣悄悄的打量起榻上的太后来，月余未见，现下乍一看着实让顾云嫣吃了一惊，不曾想月余光景，太后的变化竟如此之大。

    太后白发苍苍、面如枯槁，脸颊两边深深的凹了下去，就连昔日凌厉的双眼现在也只见浑浊，眼角的鱼尾纹跃然面上，气若游丝的躺于榻上，哪里还能寻得到丝毫当初上位者的高贵，不过是个被病痛折磨得即将日暮西山的可怜人罢了！

    顾云嫣握着太后骨瘦如柴的右手，语气关切道：“臣妾等怕扰了老祖宗静养，故而方才许久不曾来探望，但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挂心着老祖宗的安康，不知老祖宗现下可是好些了？”

    太后嚅了嚅唇，略显吃力道：“哀家的身子哀家心里有数......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便撒手人寰了......”

    虽说知道太后所言是事实，以她现在的身子状况，只怕不出两年就.....

    但顾云嫣等人却不得不婉言宽慰，“老祖宗莫要这些个说胡话，昊儿和小四儿可舍不得皇祖母，昊儿昨儿还跟臣妾说来着，要到皇祖母膝前尽孝，您还要看着他们长大，娶妻生子呢！”

    闻言，太后浑浊的双目微微湿润，左手缓缓抬起，搭在顾云嫣握着她右手的手背上，动容的拍了拍，声音嘶哑道：“好！好孩子......你是个好的，哀家的乖孙......有你这个母后，哀家便放心了......”

    太后说话的声音微弱，旁人兴许听不清楚，可顾云嫣却听得一清二楚，太后说的是‘有你这个母后’而不是‘有你这个母妃’

    就在顾云嫣心头震惊之时，门外传来小太监通传的声音，“皇上驾到！”

    顾云嫣来不及整理心中思绪，便起身与众人一道给萧煜行礼，“臣妾|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煜越过众人，阔步行至太后榻前，躬身道：“儿子给母后请安，母后今儿感觉如何？”

    太后双目转动，“我儿来了！”缓了一缓又道：“淑妃是个好的，担得起大任！”

    萧煜于榻上的空位落座，执起太后的手请拍了拍，颔首道：“儿子亦是如此作想。”说完便看向刘德福，“宣旨吧！”。

    刘德福当即朗声宣读圣旨，“众妃嫔下跪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氏云嫣，温婉淑德，娴雅端庄，蕙质兰心，贞静持躬、堪为六宫表率，后宫无主，兹仰承太皇太后懿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母仪天下，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钦此！”

    ☆、第133章

    刘德福宣完圣旨，顾云嫣听到身后传来一片震惊的倒吸气，不用回头，她也能想象得到她们此时的表情，有不甘有羡慕，更多的却是难以接受和妒忌。

    顾云嫣敛了眸中的惊愕，脸上挂了端庄得体的微笑，仪态万千的盈盈一拜道：“臣妾接旨，谢皇上、皇太后隆恩！臣妾定当克己奉公，统率六宫！”

    萧煜上前两步，双手扶起顾云嫣，顾云嫣顺势起身，转而以胜利者的姿态与萧煜比肩而立，含笑睥睨着仍跪在原地的一众妃嫔。

    还是惠妃和季妃二人最先反应过来，两人眉展颜笑的叩头行大礼，异口同声道：“臣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声叩拜礼犹如一声惊雷，瞬间惊醒了神情怔忪的其余妃嫔，众妃嫔当即敛了面上不该有的表情，旋即笑靥如花的向顾云嫣行叩拜大礼。

    顾云嫣扫了一眼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女人，众人面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意，纤指微抬温婉道：“妹妹们都免礼吧！”

    复又听得刘德福道：“经钦天监推算出本月的黄道吉日，封后大典将于四月二十二日举行。”

    当顾云嫣听到四月二十二号这个日子时，心内的某根心弦拨动了一下，萧煜他......

    顾云嫣用眼角余光飞快的打量了萧煜一眼，捕捉到他唇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顾云嫣不禁有些怀疑，萧煜居所以选在这个日子举行封后大典，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吗？

    顾云嫣强压下心中的疑虑，转而向太后行了跪拜大礼，太后有气无力的免了顾云嫣的礼，徐嬷嬷代替自家主子搀扶顾云嫣起身。

    顾云嫣从永宁宫出来，所到之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匍匐着恭声行礼，“奴才|奴婢恭贺皇后娘娘大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恭敬里掺杂了几分逢迎。

    刘德福在向后宫妃嫔宣读圣旨的同时，自由领事公公带着圣旨到各宫宣读，所以现下，顾云嫣被册封为后一事，整个后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故而，宫人们见了顾云嫣后会有这样的举动，顾云嫣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含笑上了轿撵，一路行往长春宫。

    顾云嫣一下了轿撵，便见得长春宫上下皆跪于宫门口相迎，以常福为首，动作整齐的行礼道：“奴才|奴婢恭贺主子大喜！”

    看着他们面上真心实意的欢喜，和脸上喜不自胜的笑意，顾云嫣心情愉悦道：“都起来吧！本宫能有今天的成果也少不了你们的功劳，阖宫上下这个月的月银统统发三倍。”

    闻言，大小宫人一脸的欣喜若狂，连忙叩头谢恩，“奴才|奴婢谢主子赏，日后定尽心尽力的伺候主子。”

    顾云嫣含笑入了大殿，静静的等待着四月二十二那天的到来。

    封后大典的前一天，萧煜派了官员祭天、地和太庙，并亲自到奉先殿行礼，告知萧家列祖列宗册封皇后一事。

    到得四月二十二号这天，在太和殿举行了一场隆重而盛大的封后大典。

    清晨顾云嫣早早起身，由着侍画和侍书二人装扮，待一切妥当后，一身明黄色凤服的顾云嫣搭着常福的手背起身，出了长春宫后乘着凤撵摆了皇后的仪仗一路往太和殿而去。

    一路上，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铺天盖地的大红喜稠，喜庆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后宫，人人脸上俱是欢喜的笑意，此时此刻，顾云嫣的心情如沐春风。

    轿撵到了太和殿前，顾云嫣搭着常福的手背，由司仪引领着一步一步，隆重而端庄的踏上了太和殿的石阶，九九八十一阶，象征着权利的顶峰。

    顾云嫣登上太和殿顶端时，便见得萧煜一身五爪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此时正眉眼柔和的凝视着款步而来的自己，而他身旁放置的则是属于皇后的凤座。

    礼部下属的乐部将乐器悬于太和殿外，下一刻，册封乐礼响起，紧接着礼部及鸿胪寺官员设节案于太和殿内正中南向、设册案于左西向、玉案于右东向、龙亭两座于内阁门内。另有太监设丹陛乐于宫门内、节案于宫内正中，均为南向，设册宝案于宫门内两旁（东西向）。

    一切就绪后，顾云嫣在司仪的高唱下拜位于香案前，吉时一到，再由礼部官员将金册、金宝及册文、宝文分置在龙亭内。

    顾云嫣转而向萧煜行了三跪九拜大礼，礼毕，跪于萧煜面前聆听教诲，在这之前应由太后先进行教诲，但现下太后因病并未到场，故而直接跳过聆听太后教诲的环节。

    “顾氏云嫣，仰承皇太后懿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望尔克赞恭勤，和睦宫闱，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母仪天下。”

    萧煜说完，从宫人奉上的托盘里，将凤印和金册授予顾云嫣。

    顾云嫣双手接过象征着皇后身份的凤印和金册，温婉含笑道：“臣妾谨遵皇上教诲，定会恪尽职守，和睦宫闱，不负皇上厚望。”

    司仪一声高唱：“封后大典礼成！请皇后娘娘上座，接受百官叩拜！”

    顾云嫣优雅起身，于萧煜身旁的凤座落座，举止端庄得体的接受百官大礼。

    太和殿下，文武百官整齐下跪，异口同声道：“臣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从上往下俯去，下面跪着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文臣武将尽在脚下。

    册封大典完毕后，顾云嫣还要在长春宫接受后宫妃嫔的跪拜，原本在萧煜下旨册封顾云嫣为皇后时，便应该搬进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