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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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莫名地坚定:“嗯。”

    “那你娘子长什么样子?”我决定不嘲笑他。

    他悠然神往,一脸沉醉:“我娘子美貌温柔,还给我生了两个孩子。”

    “你果然脑子有病。”我没有忍住,随即意识到这样说人家不好,便致歉,“啊,不好意思!”

    他却不在意:“没关系,他们都这么说。可能我真的脑子有病吧,睡觉就会梦到我娘子,娘子先给我生了一个女儿,又生了一个儿子,都特别可爱,醒来之后还记得特别深,就像真的一样。我想,我可能真的有个娘子,刚才梦到娘子要生第三个了!”

    “你的梦是连续的剧情?”

    “好像是的。”

    “如果你接着睡觉呢?”

    “那我的第三个孩子就出生了。”

    “你准备生多少个?”

    “七子八婿。”

    我眉头一跳:“生那么多做什么?”

    他脸色严肃:“多生一些,娘子就不会跑了,跑了也会回来。”

    “其实你并不记得她的样子吧?也许你娘子没跑,跑的反倒是你呢?”

    他脸上一呆,继而沮丧,被人戳中真相后的崩溃:“我忘了她的样子……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一手拂过他凌乱的发:“不过没关系,你娘子记得你,不就行了?”

    他谨慎地躲过我的手,被安慰到后,很笃定:“她一定记得。”

    “你叫海生?”

    他眼中迷茫了瞬间:“嗯。”

    矫健地跳下碣石,他回头看了看我:“你呢?还要在这里等你夫君?”

    我随他跳到浅滩上:“你要回家?我能拜访一下么?”

    碣石滩外,小宝在鱼筐里捉鱼玩,候在一边的萧传玉柳牧云见我与海生走出来,俱都睁大了眼,僵在原地。

    小宝见到海生,跑过来抱住海生的小腿,求抱抱:“爹爹!”

    海生蹲下来抱起小宝,对面前的几个人很疑惑:“你们是?”

    柳牧云萧传玉:“……”

    我上前解释:“我的随从。”

    柳牧云从我脸上百般探寻,见我气定神闲,他却不淡定了,走到海生面前,一把揪住他的粗布衣襟,虎视眈眈:“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海生很惊讶,小宝嘟着嘴回答:“爹爹从蚌里冒出来的。”

    “所以你叫海生?”柳牧云依旧没好气。

    海生更惊讶:“好像你们都知道我的名字。”

    “你便是黑成炭,我也知道你的名字。”柳牧云咬牙切齿。

    阿仙对陡然到来的陌生人群很无措,以目光向海生问缘由。我走到前面,收回环顾简陋房子的视线,凝到对面清爽打扮略有几分姿色的渔女身上:“我们是路过的行旅,受小二黑所托,来给阿仙姑娘送些海鱼,以报答前些日子海生大哥对龙卷风和海浪的预测,使渔民们避开了一场大灾。”

    护卫搬过鱼筐,放到房屋中央。

    “原来是这样。”阿仙放松了警惕,看了看鱼筐,“这也太多了!我们家海生平时无事就爱看天看海,琢磨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是撞了运气,胡诌了几句罢了,怎么好收人家这么多鱼。”

    阿仙下厨,为招待我们,做了许多菜:煎鱼、煮鱼、炖鱼、清蒸鱼、红烧鱼、醋溜鱼。

    饭桌上,海生负责给小宝剔鱼刺,阿仙温情脉脉地看着这“父子俩”,看得我生生吞了一根鱼刺,扒了口饭咽下,柳牧云几次要摔筷子,被我按下。

    饭后,海生乖乖去洗碗,然后哄小宝睡觉。

    “海生大哥可真贤惠,阿仙姑娘好福气。”我手捧茶杯,品着寡淡的茶。

    “海生是海神赐给我的,让我从海里捞回来的。”阿仙一脸与有荣焉。

    “你们渔民比较信奉海神吧。”我不置可否的语气。

    “是真的!”阿仙见我不信,娓娓道来,“半年前,我在家安顿好小宝后,就去近海收网,奇怪的是,渔网里除了一些海虾章鱼,竟还网住了一只大蚌,有这么大!”她比划了一下,大概有半人高。“我在海边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海蚌,这里面得有多大的珍珠啊,我当时高兴地想。”

    “那捞到了宝贝啊。”我附和道,想起种种民间传说,比如田螺姑娘。

    “哎呀当时我就叫人来帮忙,把海蚌拉回到海滩,泼了好几桶水冲洗,大家一起把蚌壳撬开,往里一看,你猜怎么?”阿仙卖个关子。

    “里面有个田螺哥哥。”我呵呵一声。

    “蚌壳里侧卧着一个神仙样的男人!”阿仙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陶醉不已,“可把大家伙吓了一跳!大家商议,有说这是蚌精,要烧死,有说这是海神,要供起来。”

    “他身上的伤严重么?”我话锋一转。

    “伤?”阿仙愣了愣,“他都成精了怎么会有伤?蚌壳那么厚,海里有什么能伤到他?”

    “你是说,他身上完好无损?没有伤口,没有血迹?”我这才惊讶了一回。

    “除了衣裳破破烂烂,他身上没有伤口啊,更没有血迹。”阿仙对我的提问表示无法理解。

    “好吧,然后呢,为什么没把他当妖精烧死?”我暂时跳过令人匪夷所思的这一环。

    “虽然大家都说他是蚌精,要烧死才行。”阿仙羞涩了一下,“可,他长得好看,我舍不得。他躺在蚌壳里,安安静静地睡着,脸蛋好看,身材又好。蚌精就蚌精呗,人和妖精又不是不能在一起。我坚持要留下他,反正我是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怎么惊世骇俗遭人非议,我都习惯了,也不怕。”

    “于是你就收留了他?”

    “对,我怕他离了蚌壳会死,就将海蚌拖回了家,每日灌些清水到蚌壳里,夜里就将蚌壳盖下。有一日,我清早起来,就见屋子里站着一个男人,正迷茫地打量四周,我再一看蚌壳是打开的,里面空空的,连蚌肉都快没了。我知道他终于醒了,给了他食物,他居然也能吃人类的食物呢。吃完后,他居然会开口说话!果然是蚌精,我更加确信了!”

    “他开口说话时,说的什么?”

    “大概是刚到人类的世界,比较让他迷茫吧,他含糊说的一句话里,我就听到了‘宝’,这时小宝也醒了,我顿时醒悟,原来他在叫小宝。我又觉得他大概是海神,连我家小宝的名字都知道呢!我问他的名字,他茫然无措说不上来,看来是个呆呆的海神。于是我给他取名海生。海生每天都要爬上碣石,望着海,望着海天之际,一呆就是几个时辰,不知在想什么。”

    “然后你们结为夫妻了?”

    “并没有。”阿仙羞涩中含有一些失落,“海生总念叨他的娘子,他娘子难道也是个蚌精么,他却又说不上来他娘子在哪里。反正他脑子有毛病,我也不能同他较真。等什么时候他忘了他娘子,做我的男人,我才不在乎将来给小宝生个小蚌精弟弟呢。”

    我险些没捧住茶杯。

    跟阿仙聊天的工夫,海生已经干完了家务活,又出去了。阿仙望了望他的背影,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海生不爱打鱼,偶尔帮帮忙,为报答阿仙的收留,做家务带孩子,也不拒绝小宝叫他爹爹。小宝缺父爱,不知道爹爹长什么样,被他娘捡回来一个爹爹后,当宝贝一样黏着。

    屋外树下,蹲着几个人,正商议怎么抢人。

    “直接敲晕抗走。”护卫甲。

    “你嫌死得不够快?”萧传玉。

    “告诉他真相,乖乖跟我们走。”护卫乙。

    “你当他是白痴?”萧传玉。

    “那萧大人你有什么建设性意见?”护卫甲乙。

    “陛下最拿手的,强上,生米煮成熟饭,携子威胁……”萧传玉猥琐道。

    “萧大人妙计安天下!”护卫甲乙一脸钦佩。

    我偷听完了,扭头就撤,一头撞上柳牧云。他盯着我脸上可疑的红色,示意我看天:“现在还是光天化日……”

    ☆、第118章 陛下巡幸日常一七

    “海蚌体内分泌珍珠质,蚌壳内封闭环境,是一处天然疗伤之地。以蚌壳为屏障,蚌肉为养料,珍珠质作修复,数月后,伤口自然痊愈,肌肤重生,愈加细腻。坠海竟能落入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再生环境,可谓奇迹,也兴许是天佑。大概前半生的好运都积攒到这一回了。”

    柳牧云这样分析道。

    此刻我正站在浅滩,望着碣石上坐看海潮的海生,他脖子上挂着一枚平安扣。

    多年前,我还是个痴顽太子时,在广化寺外的街边夜市,向皇叔借钱淘了两枚平安扣,因此一枚送了皇叔,而另一枚,我拿去讨好独自在寺里看经书的少傅。

    我并不知道,他会一直随身戴着。

    明明那个时候,他那么讨厌那个傻太子,因为她,牵累了他的一段岁月。

    如果一生的伏笔都在当年埋下,我要以怎样感恩的心来酬谢今生?

    他如一尊石像,雕刻在碣石之上,迷惘而坚定。重生的细腻肌肤因风吹日晒而变得粗粝,又因穿着简陋随意,墨发散散乱乱,褪去了柔弱书卷气。

    散发、布衣与海风相融,仿佛真自海中生。海风席卷,又怕他会随时不见。

    想到此,节操什么的都丢一边,我再度爬上了碣石。

    “你,愿不愿做我夫君?”我将自己切入他发呆的视线中。

    “啊?”他呆呆的,“你不是有夫君么?而且,我也有娘子。”

    “我夫君不见了,你娘子也不见了,所以我做你娘子,你做我夫君,怎样?”我提出完美的解决方案。

    “……”他沉默了片刻,忍无可忍,“哪有这样的?!你死心吧!我们不合适!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就这样,我被拒绝了。

    众人听完我被拒绝的过程,一个个发表看法。

    柳牧云:“你未免太简单粗暴,要知道,他这时就跟块石头一样顽固,要软化才行。”

    萧传玉:“要娇羞,不要流氓。”

    我不满:“不是你说要强上么?”

    萧传玉:“先娇羞,再强上,哪里矛盾?”

    我去而复返:“那怎么才是娇羞?”

    “……”他们觉得这个建议难度太大,“还是打晕了拖走吧!”

    我当然不允许再对他造成任何人身伤害,所以我努力酝酿了一下娇羞,又跑去了碣石滩。

    “你怎么又来了?另外,你这表情是吃到了什么非人类的食物?”他对我的娇羞如此解读道。

    我放弃了,吭哧爬上碣石:“我知道你娘子在哪里。”

    他狐疑看着我:“……在哪里?”

    “在你腿上。”我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他错愕,在他动手推我之前,我倾身揽住他脖子,脸贴近,嗅着他脖颈间的海水气息:“你不叫海生,你叫姜冕,姜羡之,是我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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