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容靖说要送她。她是知道的,容靖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过眼,现在眼眶又红又肿,加上丧礼又是劳神伤心的事,他整个人状态非常疲劳。
这种时候,怎么还能让他送自己回家呢?佳佳劝说他,“没关系,我叫出租就好了。”
可容靖这个人犯起倔来,堪比牛脾气,不管她好说歹说,他始终坚持要送她,“这么晚了,让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
夜很静,车子行驶在空旷的大道上,可以听到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远处的天边,闪过一道光亮,穿破云层,紧接着一声响雷,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看样子,暴风雨要来临了。
佳佳说,“对不起,如果那天晚上,舒洁打电话给我们,我不提议第二天回去,而是连夜赶回来,就不会有最后的遗憾了。”
“护工后来跟我讲,她是在睡梦中死去的。最后的时候,她的嘴角边还带着淡淡的笑容。治疗期间,我亲眼看见,她被病魔折磨得太痛苦了。她曾说过,能够在睡梦中离去,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解脱方式。”他语气缓和,心情像是已经平静许多。
佳佳看着他隐隐颤动的下颌,知道隐忍的他,只是在自己面前强装镇定。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是那样重情重义的人,她知道,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曾舒洁始终是他心里的一道伤。
逝者已矣,不知道他的伤口何时才能愈合。
几滴雨飘落在挡风玻璃上,很快便在上面划出一道道水痕,像眼泪,又像是用刀刮伤的痕迹。
“下雨了。”她轻声说。
恍恍惚惚间,感觉容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佳佳醒过来,望一眼窗外,是熟悉的景象。
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到家了。
外面的雨下得像珍珠般大,雨势又快又密集。
佳佳下车前叮嘱他说,“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会的。”他点点头,从储物柜里翻出一把雨伞递给她,“别淋湿了。”
“那你呢?”她知道,这是他车里唯一的一把伞,这把伞还是她以前放在这里以备不时之需的。
“我是男人,淋点雨不算什么。”
他又逞强。他到底知不知道,男人太过逞强会让人心疼!佳佳鼻子一酸,伸手紧紧拥抱他。说不上是因为曾舒洁的事,给他抚慰,还是因这一刻的感动。
她只想抱抱他。容靖,你这个傻得令人心疼的男人啊。
☆、第三十一章
雨越下越大,佳佳撑伞站在台阶上,豆大的雨滴在伞面上,又从四周顺延直至从边角滑落在地,雨滴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溅起的雨水沾湿了她的裤腿。
车子里的容靖向她摆了个手势,催促她快进去。她挥了挥手,跟他道别。然后看着容靖的车子缓缓启动,然后平稳加速,所到之处激起一阵飞扬的水花。
目送他的车子转过前面的弯道,佳佳调转身体,朝前面的别墅迈进。
一只脚刚踏入自家别墅的范围内,一束明亮的光自头顶倾泻下来。光线穿过下雨天层层叠叠的氤氲水汽,将她笼罩在迷蒙的光晕里,她和雨伞像是同时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她低头看着地面上自己撑伞的影子,又抬头看看眼前的建筑,这偌大一栋别墅,没有人的气息,突然觉得心里一片荒凉,仿佛孤身站在西北万里黄沙上,形单影只好孤单。
不知道严励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好想他。他知道吗?他不会知道吧?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
今天,因为逝去的曾舒洁,她顿悟了许多从前从不敢有的想法。那样美丽的生命,就这样香消玉殒,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多么可惜和遗憾。人生真的有太多的不确定,牢牢把握住眼前能够紧紧抓牢的幸福,是多么重要的事。
什么也不能成为阻挡人们寻找幸福的脚步。
她满心感伤,低头向家门走去,头顶的红外线智能感应灯,追逐着她的身影,为她照亮脚下的路。
雨势太大,她在外面又停顿了太久,尽管撑着伞,身上的衣服裤子还是被弄湿了,湿哒哒地贴在身上难受。
她一直低着头上楼,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严励的房间,轻微的光从房门下的缝隙跑出来。
直到她经过严励的房间,门突然打开,惊得她条件反射地往后连退两步,差一点从楼梯摔下去,好在及时扶住了楼梯扶手。
刚刚,严励明明已经伸出手来扶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等她站定下来,他又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身体,斜斜地依靠在房间门口,两只手臂抱在胸前,脸上一副淡漠的颜色,眼神定定地落在她的身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是他猜不透的心思。
佳佳还未从楼梯上滚下去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眼神有些呆滞,脸色更是不自然,“你,你回来了。”
如果说上一秒,用“冷淡”来形容严励的反应,这一秒,他的脸色已经变成了冷漠,冷漠到足以将她热得快要烧起来的思念浇灭。
有些道理,顿悟到了,跟做不做得到是两回事。她承认,自己总是在关键时候少了该有的勇气。
就像几分钟前,她站在别墅前,还在心里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要牢牢抓住能够抓住的幸福,可是现在,当那个能够给她带来幸福感的男人站在面前,她还是会小心谨慎地担心起来,担心自己跟他表明了心意后,换来的却是他的取笑和不屑。如果是那样,她要如何应对?
见他没有要跟自己交谈的意思,佳佳低了低头,默默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推开门的瞬间,她放在门把上的手,被一只火热的大掌覆盖,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已经被推进房间。
严励反手关上了门。
房间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她可以感受到他低低的喘息,带着压制,还有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她的手,就抵在他的胸前,连他的心跳,都触手可及。
这一刻,跟她第一次被带往他家的私人别墅时的画面一样。不同的是,那一次发生在脑海里,此刻,却是真实存在着。她的瞳孔,她的呼吸,她的心跳,满满的都是他。
“严励?”她轻轻地唤他的名,带着疑惑,不安,还有点某种期待。
严励用两片温热的唇,代替了他所有的回答。
他的主动出击,让缺少一点勇气的她,将所有的不确定变成确定。她想要抓住幸福的强烈渴望被激发出来,此刻,她丢掉了所有的担心和思虑,遵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抬起双手,抱上他有力的腰。
严励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极度疯狂地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探入口中暧昧缠绵。他在她嘴上,口腔里,贪婪地吸允着,唐佳佳的呼吸都要被他夺了去。
唐佳佳同样报以热烈的回应,情难自禁地和他抱在一起,身体与他贴在一起,跟着他一起投入这一场深吻纠缠。
她感受到,他正隔着衣服,揉捏着她的身体,有一种强烈地想要把她揉进身体的渴望。他发狂似的,狠狠攫取,恨不能把她吸进肚子里,完全占有她,让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两个人纠缠着滚到了床上。
严励动情,带着原始的渴望,野性的掠夺,蛮横地扯掉她身上的衣服,耳边除了两个人交互的呼吸声,同时还有纽扣从衣服上断裂的声音。
他继续激烈地将她贴身胸衣往下拉扯,衣服就被扯到了腰间位置,冷空气袭来,唐佳佳一个哆嗦,不过下一秒,就被严励的热吻填补了她所有的空虚。全身上下,被他撩拨出源源不断的火热。
很快,她下.半身最后一小块布也被他剥开,她全身不着衬缕地躺在床上,双眼迷蒙地望着他,带着深切地渴望。
严励站在床边,不耐地解开胸前的领带,重新覆在她的身上,热烫的阳刚之躯熨帖在她的肌肤纹理上,舒服得醉人,忍不住逸出一声呻.吟。
当他进入的那一刻,她紧紧抓住他结实的手臂,承受他的巨大,细致体会他将自己一寸寸撑开的奇妙。
她和他的身体,一起摇摆,一起变热,变得……更热。
无尽快感一波波袭来,快要将她湮没在这场情.欲当中。她忘情地叫出来,随着他的节奏,像夜莺似的歌唱,双手更是不受控制地用力,指甲陷入他的皮肉。
……
**
清晨,耳边响起一阵嘻嘻嗦嗦的声音,唐佳佳从激情的余韵中醒来,微微蹙起眉头,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伸出手脚去搂抱身边的人,迷迷糊糊间却扑了个空。
她继续手脚并用地将身边的位置扫了一遍,没有触碰到期待的温度。
昨晚太过忘情,光是地点就换了三个,从她的房间,再到走廊,最后是严励的大床,现在回想起来,真是纵欲过度啊,以至于她今天乏累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可严励去哪儿了呢?她昏昏沉沉的想,是不是他说了,而自己忘记了呢?可她始终想不出来。
她抬起重重的手,揉了揉眼睛,半天才勉强将睡眼睁开一条细缝。
她看见严励站在床边穿衣镜前,一丝不苟地整理穿戴。
他身板挺直,衬衫领子立起,专注于胸前的领带。淡淡的须后水香味飘散在房间。她枕着脑袋瞅着他看,只觉得眼中的他,玉树临风,气宇非凡,完美得不想话!
他转身从右边衣柜里取出外套,帅气地披在身上,纤长手指停在一粒扣上。
辛若辰跳下床,赤脚跑到他身边,从身后环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健实的背上。
他抬着手,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很久,才放下手来。他的手心覆在她的手背上。
唐佳佳很珍惜此时此刻,紧了紧环抱住他的手,更加贴紧他的身体,撒娇似的用脸在他后背蹭了蹭。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竟然被他突然解开。唐佳佳呆滞几秒,全身僵硬地立在那里,有些状况外地呆望着他。
只听到他神情淡漠地瞅了自己一眼,“我去公司了。”
没有期待中的难舍难分,没有温存过后的如胶似漆,似乎只有自己陷入这场情.爱当中。唐佳佳手脚有些发凉,还有一些意料之外的不知所措。
☆、第三十二章
从洗手间隔间出来,佳佳走到洗手台,将手伸到水龙头下,水流唰唰冒出来。随着她低头的动作,额头几根发丝散落在她的眼前,她照着镜子,抬手拨开。
她看着镜子中的人,想起组长的话,不由得打量起自己。她的脸上,到底哪里写满“我很幸福”的字眼了?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不细看不知道,她这个时候才发现,脖子到锁骨之间的位置上,有隐约可见的粉红印记。她稍微掀开上衣领子查看,一圈吻痕清晰可见。
得吻得多卖力,才能留下这么明显的标记啊,佳佳最知道了。一想到严励,她嘴角不禁弯弯上扬,心里幸福得像偷喝了蜜糖一样,又甜蜜又刺激。
他昨晚热情过头,不但换了三个地方,还变换了好几种花样,不过……他真的好厉害,捂脸。上班时间都会不由自主想起他的身体,她已经羞得脸都红了,这可怎么是好?
可是啊……他早上的态度,真让人捉摸不透呢,想到这一点,心里变得闷闷的。态度突变的他,难道是因为……
佳佳希望不是自己想的原因,毕竟,对于她结过婚这件事,严励从一开始就知道。
正想得出神,主编推门进来。
她正要打招呼,主编比她先一步开口,“脸色不错。”
呃……怎么跟组长的话那么想象?佳佳意识到,又要听到令自己脸红心跳的话了,赶紧洗好手,匆匆忙忙扯了纸巾擦手,准备立即走。
谁知道,当她把纸巾扔进纸篓,转身离开的手,拿着粉扑补妆的主编,看似随意地问她,“严总的采访,是安排在明天吧?”
一提到严励,她的脸就不自觉地热起来,刚刚还遗留在她大脑里的旖旎画面又再次浮现。她低下头,“对。”
“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