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好了好了……”长公主安抚似的拍拍夏瑶的手背,说:“我知道你是担心洛儿,但是凡事尽力而为,你一女子,跟过去,难免招人闲话。”
“是。”夏瑶低垂着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长公主见此忍不住大吐苦水,“我这一次从菩提寺回来,听说你和洛儿前去了耶州,害的我每天担心受怕,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尤其是听说太子他们还感染上了时疫,更是让我的都差点吓晕了过去……”
“公主殿下放心。”夏瑶笑着道:“我和五殿下福大命大,什么事也没有。”
长公主娇慎了她一眼,说:“不管如何?以后这等危险的事,不许再去了。”
对于这个观点,夏瑶十二分同意的点点头,但是想着轩辕洛的‘狼子野心’恐怕实现的机会渺茫。
台上的舞女跳着姿态动人的舞蹈,在这热闹的氛围下,宴会慢慢的到了尾声。
皇上喝了不少的酒,他满脸通红的招呼着身边的太监宣布起他早就拟好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此次耶州告急,危难之时,众爱卿不负朕所托…………”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赞赏声后,皇上给除了轩辕洛以外的众人各往上升了一级,就连什么忙都没帮上的太子殿下一行人都有……
——而只有一人轩辕洛得到了大笔的银两。
皇上的圣旨里的意思是说——轩辕洛年岁太小,不适合委以重任云云……
可夏瑶却硬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偏心的意味,她有些不解,按理说轩辕洛可是皇上‘真爱’的女人给他生下的子嗣,如今这般怎么看反倒像仇人。
在众人的面上这么落他的面子,真的合适吗?!
夏瑶忍不住朝轩辕洛瞧去,见他面色沉稳,好似早已料到眼前的场景,淡定的接旨谢恩。
太子与轩辕明二人心里偷着乐,还不忘扯大旗出来明里安慰轩辕洛暗里嘲讽两句。
周围人心浮动,李尚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自己抢了轩辕洛的功劳,面上却不敢反驳皇上的话,只是接下来话里话外都是轩辕洛这一次做的如何如何好……将他在众人面前大大的夸奖一番。
这些话,有的人听下去了,有的人当他喝醉了,夸大其词……可不管怎么样,轩辕洛是大大的出了一次风头。
害的太子的脸忍不住又黑起来。
☆、55|23.24.25
宴席中,夏瑶一直被长公主带在身边,她见到夏尚鸿,二人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便散了。
皇上从头到尾也没有提过夏瑶的存在,到是让她好好的松了一口气。
踩着点,夏瑶与夏尚鸿一前一后回到了夏府。夏尚鸿走在前面,行至岔路口,他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不过是巴上了个皇子,就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也不看看是个什么货色?”
这个货色,也不知他说的是夏瑶还是轩辕洛,或者——二者皆有。
“我的事不劳父亲操心了?”夏瑶笑颜如花,毫不留情的回讽道:“毕竟姐姐那边,才更让人担心不是吗?”
“你……你……”夏尚鸿脸色铁青,气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愤怒的甩袖而去。
夏瑶低着头,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嘀咕着,“每天想法子来找我的晦气,也不知他图个什么?”
“这大概是……”绿儿眼珠子转了转,接话道:“失心疯吧!”
——失心疯,在现代不就是神经病的意思吗?
夏瑶一只手捂着嘴偷乐起来,另一只手摸摸绿儿的头,满脸的赞赏:“聪明的小绿儿……”
被绿儿逗的合不拢嘴的夏瑶,在看到自己院子的那一刻,忍不住沉下了面孔。
在她离去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原本还算整洁干净的小院子,杂草从生,蜘蛛网布满了房檐,屋子里值钱的东西也都被搬的一干二净……夏瑶在原地气的发抖。
绿儿也收敛了笑容,她左右张望一下,发现有不少丫鬟奴才都躲在暗处指指点点,“……小姐。”
“走。”夏瑶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词,“我们去找‘母亲’好好说说理。”
“小姐……”绿儿目露哀求,她小心的用手指勾住夏瑶的袖摆,声若蚊蝇,“就我们两个人去,奴婢受了罚不要紧,可是万一小姐您被欺负了,那可怎么办啊!”
“马丹。”夏瑶忍不住爆了粗口,她还有三个月就及笄了,眼下却碍于子女的身份被周氏欺了一头,让她如何甘心?
“不如去找老爷说说?”绿儿不靠谱的提议道。
夏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如果说夏尚鸿不知道,她就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当凳子给别人坐。
“不管了。”夏瑶往周氏的院子里走去,“我先去探探口风。”
周围的婢女一见这情况,便急急忙忙的跑回自家主子的院子里去通风报信了。
*
夏瑶来到周氏院子的时候,里面的粗使丫鬟正在清扫院子,门口守门的婢女对夏瑶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她客客气气的将夏瑶请进门,上了一杯苦涩的陈茶,说:“夫人此时正在诵经,还请二小姐稍等一会。”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夏瑶满腔的苦闷只得淤积在胸,她淡淡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夏瑶坐在冷硬的椅子上等了一会,便知道这是周氏给自己的下马威。过了一段有人捧有人哄的日子,如今这一下,反倒让她有些不自在。
“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自言自语道。
天色慢慢的暗沉下去,茶杯里已经没了热气,春季的凉风吹来,冻的夏瑶打了个哆嗦。
里间的屋子突然‘嘎吱’一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的无比诡异。
夏瑶双手护肩从椅子上猛的蹦了起来,厉声呵斥道:“谁?”
“咳咳……”几声凄厉的咳嗽声响起,周氏一身素净的衣裳,虚扶着小丫鬟的手臂软绵绵的走到主位上坐下,她声音虚弱,眼里却冒着精光,“这么晚的天,也不知你找我何事?”
见到是周氏,夏瑶被吓的飞起来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原地,她先恭敬的朝周氏行了个万福礼,言语恳切,“女儿这一路南上回来,发现原本院子里的东西都被搬的干干净净,真是麻烦母亲为我操劳,就是不知您给我换的新院子在那边?”
周氏的脸上带着一块白色的面纱,只留出一双黝黑的双眼,在暗淡的烛光下,有些吓人。
面纱下的唇角微微勾起,眉头却紧紧的蹩在一起,形成一幅诡异的面孔,她说:“之前府里的生意出了点问题,不得已之下,只得从你院子里拿出点东西发买了,为了这个家,瑶瑶你是理解的吧!”
夏瑶脸上的笑意降了下去,她双眼眨也不眨的看向周氏。
周氏心里充满报复的快感,接着说道:“其实不止是你的院子,你看看,我这边的东西也都没了呢?”她捂着嘴又咳嗽了两声,“我这做母亲的,也是没有办法啊!”
夏瑶听言不动声色的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周氏这边确实少了许多东西,看着就空荡了不少。
“母亲所言极是。”夏瑶突然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为了这个家,我自然该做点贡献。”
“瑶瑶明白就好,也就不枉费母亲的一片苦心。”周氏做母子情深状,暗里偷偷的笑了起来。
“只是……”夏瑶话锋一转,“我那院子里有很多东西都是皇上、长公主他们赏赐下来的,母亲就这么发买了,万一被宫里的贵人们知道了……”她支支吾吾道:“这万一怪罪到父亲头上可怎么办?”
周氏心里一咯吱,当初夏璃被降为通房,她心里怎么愿意?她又是送礼,又是打通关系,还要给夏璃送吃的喝的用的……那一样不花钱?
虽然她持家多年,整个夏府的财政都掌握在她手里,但是夏尚鸿显然已经放弃了夏璃,让他为了一个没用的女儿,花大笔银两,他如何愿意?
所以周氏一合计,就将主意打到了夏瑶那里。
夏瑶母亲带来的嫁妆已经被她克扣的差不多了,但是她院子里却有不少上面赏赐下来的贵重物品。一不做二不休,周氏趁着夏瑶离开之际,不但将院子里的老妪赶走,还将整个院子里的东西扒的一干二净。
如今夏瑶再来和她要那些东西,她哪里变的出来?
说到底,周氏毕竟是小家子出生,眼界不够宽广,只能瞧见眼前的利益。
却忘了,夏瑶如今虽然因为未及笄的原因在她手里被捏着,可人家后面可是站着皇室中人。
周氏心里惴惴不安,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道:“这事瑶瑶说的对,只可惜,这天南地北的,让我到哪去找东西啊!”
夏瑶双眼一眯,这是打算不认账了?
“母亲心里有数就好。”夏瑶算是知道她是什么态度了,也不想过多的纠缠,临走时,她轻笑着说:“只希望,日后母亲不要后悔了便是?”
对方不仁,她便不义。
就让这京城的老百姓看看,这夏家是如何苛刻上一任主母留下来的嫡女。
“小姐,小姐……”绿儿在夏瑶的后面跟着,愁眉苦脸道:“您这就走了?”
“不走?”夏瑶快步向前,“难不成还留下来喝茶吗?”
“那您晚上住那啊?”绿儿收拾收拾荷包,“要不,我们找一家客栈,先住个几天?”
京城的治安虽然不错,但谁又能百分之百保证不会发生危险?夏瑶现在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去赌?她一个转身,走向夏璃的院子,说:“既然她把我的院子拆了,那我到‘姐姐’的院子去将就一晚应该不过分吧!”
绿儿还想再劝两句,透过不远处的烛光,她瞧着自家小姐眉眼之间尽是戾气,默默的住了嘴。
周氏对夏璃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就算如今她出嫁了,那院子里的东西也都丝毫未动。
眼见夏瑶风风火火的走来,院子里守着的仆人都以外她是来找茬的,兢兢业业道:“奴婢见过二小姐。”
夏瑶吩咐道:“给我准备好热水,我要沐浴就寝。”话毕!也不管众人惊呆了的面孔,直接推门而入。
“这……这……”其中一个丫鬟颤巍巍道:“这可怎么办啊?”
这边的婢女都是周氏的人,对周氏的所作所为知道的一清二楚,她们之前还在嘀咕着二小姐,说她这一次有的丑出了。
结果一转眼——就惹祸上身。
“还在这里结巴什么?”一个位份较高的婢女一巴掌拍过去,小声呵斥道:“还不快将此事禀告给夫人,快点!!”
“是是是……”小丫鬟连连点头,提着裙摆就跑了出去。
夏瑶在夏璃的屋子里逛了一圈,想着那张床被对方睡过,她心里就有点不舒坦。
她伸手打开柜子,里面塞满了杂七杂八的衣物,夏瑶用指间翻看着,她皱着眉道:“这里没有备用的褥子吗?”
绿儿走过来帮忙,“应该有的!小姐您坐一会,我来找找?”
夏璃的房间很大,因此柜子也颇多,绿儿找了好一会,才在最角落的红木柜子里找出两床新的被褥,她手脚麻利的将被子抱了出来,乐滋滋的说:“我这就把房间的东西给换了,小姐您等一等,马上就好。”
“谁敢动我女儿的东西?”‘啪’的一声响,房门被重重的推开,周氏一双眼直冒火的盯着夏瑶,恨不得食其骨,啃其肉。
“母亲您怎么来了?”夏瑶笑的一脸天真,她诚恳道:“女儿离开已久,今天万分想念姐姐,只是……”
她满脸的惋惜,“只能睹物思人了。”
☆、56|
夏瑶的话如同尖刀一样刺入周氏的心里,她不顾形象的疯狂道:“我的女儿,需要你惦记吗?你给我滚……”她伸出右手指着外面,“……滚!”
“母亲您何必如此见外呢?”夏瑶屹然不动,神色淡然,“都是一家人,我这做妹妹的,自然是挂念着姐姐的。”
她嘴里是这般说着,可是一举一动,一眸一笑都透着一股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