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包厢里，云翼忿忿不平地用刀叉戳牛肉泄愤。

    直到用力过猛，刀叉撞上餐盘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才收敛了些。

    一想到邹云嘴里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私事”，云翼就心如刀割。

    他开始反思。最近没惹她生气呀，也没做蠢事，一直在安份演戏。

    难道，她依然忘不了告白被拒的事？

    想到这种可能，云翼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心情差到极点。

    当初年轻不懂事，处事方法很low。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人生里抹不掉的黑历史。

    随即，他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安慰自己，也许是《猫的“报恩”》票房大爆，她赚够了钱，所以偷偷去买婚戒了呢？

    之前说过会买婚戒，肯定是没把旧事放在心上。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好多了。

    找来服务员，他决心化悲愤为食欲，吃个痛快。

    ————

    云翼刚回到家，开灯，坐下休息，邹云后脚就到家了。

    “在呐，我有礼物送给你。”邹云一本正经地说。

    云翼心中涌上一阵狂喜，笑容如花般绽放，真的去买婚戒了？

    “好呀好呀。”他欢快地答应收下。

    然后，邹云从兜里掏出一对猫耳发夹，还有一个带铃铛的丝带递过去，“给。”

    云翼木在原地。

    猫耳发夹和丝带是个什么鬼？仿佛是在逗他！

    “拍电影的时候就在想，你戴黑色的猫耳朵一定很可爱。如果脖子上能配个有铃铛的丝带，那就更好了。”邹云感慨，催促道，“快戴上试试看。”

    云翼一爪把猫耳和丝带拍飞到餐桌上，面无表情地道歉，“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不喜欢？”邹云问。

    云翼垂头丧气，耳朵耷拉下来，身后看不见的尾巴在扫地，声音低沉，“也不是……”

    只是期望收到婚戒，结果是猫耳，心情落差太大。

    总觉得生无可恋。

    邹云不声不响，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云翼，表情捉摸不透。

    云翼浑身一哆嗦，该不会生气了吧。

    他正准备改口，表示非常喜欢邹云送的礼物，并迫不及待想要戴上！

    邹云冷不丁拉起了他的左手，把带着余温的指环套进他的无名指，强硬道，“第一份礼物拒绝了，第二份必须收下。”

    真的是婚戒！！

    云翼又惊又喜，一时之间，竟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邹云眼睛危险地眯起，颇有些咬牙切齿，“已经拒绝了我两次告白，你可以再试试拒绝我的求婚。”

    云翼一把抱住邹云，幸福地道，“我不！戴了你的戒指，就是你的人。我就想赖在你身边，哪儿都不去。唔，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邹云叹息，回抱住。

    不愧是演员，随口说出来的话都像是台词。

    “我选了一款简洁的婚戒。”邹云摸摸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手指上戴了个相同款式的戒指，只不过尺寸小了些，“我想你应该不会在意。就算带你一起去，你也会让买我喜欢的。”

    云翼拼命点头，顺便在邹云颈间蹭了蹭，幸福的感觉即将满溢。

    “接下来呢？”云翼兴致勃勃发问，眼睛发亮。

    是不是计划到床上庆祝下？

    如果是的话，就算戴猫耳和丝带也完全没问题啊！

    邹云轻笑，“我已经让恭姐帮忙预订好包厢，吃顿饭庆祝下。然后，我们去约会。”

    吃饭呐？

    按照正常流程，的确应该来个烛光晚餐。

    然而……

    云翼摸着滚圆的肚子，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化悲愤为食欲，一个人跑去吃撑了。

    “那就去吧！”云翼拿着慨然赴死的决心，表情悲壮。

    老婆订的包厢，撑死也得吃完！

    邹云拉住了云翼的手，目光紧盯，“又有什么事瞒我？如果要结婚，是不是该彼此坦诚？还是说，其实你根本没诚意？”

    云翼很惆怅，老婆的眼睛毒辣，未来的日子里犯蠢该如何掩饰过去？

    他望天，“我以为你会在外面吃过饭回来，就自己吃了晚饭。”

    因为他完全不知道，今晚会是如此重要的一天，一点都没有心理准备！

    邹云微囧。

    她可以想象的到，某人以为自己被抛弃了，一边愤愤地跑去饭店大吃大喝，一边心里幽怨，怪她喜新厌旧的样子。

    “那就不吃饭了，把后面的行程提上来。”邹云拍板决定，拉起云翼的手，“跟我来。”

    “可是，你还没吃饭……”话说到一半，云翼就被拽走了。

    ————

    半晌后，云翼半是忐忑，半是崩溃，“我说，约会难道是指我当司机开车，你在副驾驶吃晚饭，两人一起外出兜风？”

    这算哪门子约会！

    邹云手里拿了一大把烤串，理直气壮，“没吃晚饭，我饿嘛。”

    然后斜视，“另外，吃独食的人没资格抱怨。”

    云翼无言以对，把好好的约会计划搞砸的人是他。

    等吃完烤串，邹云一本满足，开始指路，“这边。”

    云翼疑惑，听话地转向。

    每次转弯口，邹云都会开口指路。

    越开，云翼越觉得周围景色眼熟。左眼皮自发飞快跳动，向主人示警。

    “行了，停下吧。”邹云下车，顺便把磨磨蹭蹭的云翼也拉下车。

    她把云翼带到地点，转身问，“还记得这里么？”

    云翼表示，他暂时失忆了，并且不想说话。

    “五年前，你就是在这里拒绝我的告白。”邹云不理会鸵鸟的某人，自顾自地说。

    眼看可能装不下去，云翼不得不开口，“当初年少无知。要不，换你甩我二十次，两百次，让你出口气？”

    邹云笑出声，“两百次？每天甩你一次，也得大半年呢，不想结婚了？”

    那还是算了吧，结婚比较重要。云翼心想。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其实，我能理解。”邹云轻笑。

    “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也不想感情被现实一点点磨掉。只不过，我是打算恋爱后努力存钱，有了积蓄再结婚。而你，在没有经济实力时，连恋爱都不想谈。”

    “贫穷的滋味不好受。我始终记得，以前到处租房，房东说涨价就涨价，说不租就不租了。带着一大堆行李，天大地大却无处容身。”

    “只能说，对的感情，错误的时间吧。那时候，我们都太穷。”

    云翼叹息，“我对当时的脑抽感到抱歉。”

    “如果当时好好说，约定各自奋斗三五年后再在一起，你就不会跑去旅游。”

    “只是，我真的怕自己会熬不住。”

    如果两人保持暧昧，他怀疑自己很可能把持不住，违背跟朱恭的约定。

    但是他忘记了，如果人不在，努力赚钱毫无意义。

    “原谅我好么？”云翼鼓起勇气，“以后，我再也不会做那么蠢的事情了。”

    邹云觉得好笑，“原谅什么呀，我根本就没生气。爱情不能当饭吃，我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云翼松了口气。

    他忽然扯开话题，“其实，我挺庆幸你出现在五年后的。”

    所有的苦由他来吃，所有的罪由他来受，邹云只需要跟他一起享受奋斗成果就好。

    并且转眼过了五年，邹云用不着太伤心，也没机会遇见别的人。

    “我不喜欢。”邹云摇摇头，认真地说，“以后，我再也不要把你一个人留下。”

    留下的那个人太辛苦，她舍不得。

    顿了顿，她接着说，“你知道么？被拒绝的时候我在想，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你，一个人过日子算了。”

    “如果我想结婚的话，对象一定是跟你。”

    邹云再次强调，“非你不可。”

    “！！”云翼震惊，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他是什么鬼！连“非你不可”都拯救不了他的惊慌。

    他连忙抱住邹云，闷闷地道，“忘了这件事好不好？当时蠢……”

    “你不会以为，我把你带到这里，是为了跟你翻旧帐吧？”邹云好笑，拉开云翼。

    难道不是么？云翼眼睛里满是茫然。

    “虽然当时装的挺洒脱，其实心里是有点难过。不过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个事。”

    顿了顿，邹云认真道，“云翼，我喜欢你，喜欢很久很久了，不是开玩笑。请你认真考虑一下后答复我。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