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相依为命的母亲身患心脏方面的先天疾病，并通过遗传给了他。这种病倒也不严重，平时多注意点就没什么要紧的地方。所以舒意也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考上了大学，然而在他上大学的第一年，他母亲就因为多年的劳累而病倒了。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三天两头地被推进抢救室，没多久就耗清了全部的积蓄。

    舒意拼命地打工挣钱，也尝试着东一家西一家地管亲戚朋友借债，但最终都是杯水车薪，他的母亲还是在等待中耗光了全部的生命，在大约三个月之前，永远离开了他。

    而那个荣哥也是舒意在打工的时候认识的。荣哥是A市有名的风月场所蓝天会所的老鸨，平常没事经常喜欢去酒吧里物色清清水水的小姑娘和小伙子。而当时舒意又正好在学校旁边的酒吧里兼职当服务生，荣哥一眼就看上了他，凑过去问他愿不愿意到自己那里上班，即便还做服务生，开出的工资也是这里的三倍不止。

    舒意本来是有些心动了的，然而回去一查，发现那是一家情色场所，遂直接拒绝了荣哥。

    他本以为荣哥不会再来找他了，却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母亲去世后，亲戚朋友就跟商量好了一样，挨个找他要钱，甚至还闹到了学校，搞得舒意十分头疼。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让那些人再宽限他几天时间，然而他们却丝毫不为所动，说宽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把借款形式改成高利贷。

    就在他走投无路之际，荣哥出来帮他还清了亲戚们的借款，而他就也只能来到蓝天会所，给荣哥无偿当服务生来还钱。

    然而工作了一个月之后，荣哥实在是忍不住品相如此良好的一只小鸭子每天只给客人端茶倒水了，遂拿出雇佣合同来，告诉舒意说合同里还写明了他应该卖身。

    舒意当时就懵了，之后便开始抵死不从。其实荣哥只是钻了语言的漏洞，合同里写的是“无偿服务”，却没说哪种服务，而舒意一个没进社会的学生，又哪里懂得这些，这才吃了这个大大的哑巴亏。

    荣哥想让人听话的方式有很多，最常见的一种就是打。他直接让保全把人关进了一间专门接客的屋子里，断粮不断水，偶尔给上几支葡萄糖，每天暴打一顿。就这样过了三天，舒意直接犯了心脏病，就这样走了。

    初皑顿了顿，再次撑着胳膊，尝试着从冷硬的地板上爬起来。然而刚一发力，手肘处就是一阵剧痛。他皱紧了眉毛，咬着牙用另一只胳膊让自己翻了个身，慢慢地爬到床边，又死死地抓着床单，费了老大劲，终于爬上了床。

    他静静地在床上摊着，强迫自己忽视掉身上的痛感，开始想对策。

    这个世界简直太操蛋了，他现在完全就是个money boy，被打得连路都走不了，更别说从这家夜总会里面逃出去。

    初皑顿了顿，环视了一下这间屋子。屋子里是典型的夜店风，灯光昏暗，情色撩人。三面墙上都贴着墙纸，墙纸上的画面一言难尽，然而有一面墙却是全白的。

    除此之外，房顶上还挂着一个投影仪，旁边的桌子上还有一台小型笔记本电脑。这些，都是用来放毛片以调节氛围、增加情趣的。

    初皑看了一圈，最终把目光放在那台电脑上，微微眯了眯眼睛。

    ☆、第110章 富商02

    晚饭的时候, 有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过来看了看初皑身上的伤口, 发现他一只胳膊的手肘处脱臼后, 直接给他安了回去。

    瞬时的剧痛让他眼眶都酸了。

    他默默地看着那个医生，喘了喘气, 医生又拿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器械检查了下他的心肺内脏，之后便告诉跟着他进来的荣哥说, 没什么大事儿, 只不过需要多休息，多补充营养, 近期不要做剧烈运动。

    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荣哥一眼。

    荣哥谄媚地笑着，冲着医生点了点头, 连连说了几声好，这才好言好语地把人给送走了。

    十分钟后荣哥回来了，看着依旧在床上的他就冷笑了一声：“听见了没？人家医生都说了, 你没事儿！”

    “欠草的东西。”

    荣哥又冲着他呸了一口，之后才拿着手里的收费单子，拍了拍他的脸蛋：“看看，啊, ”他冲着他抖了抖手里的那张纸：“看清楚了这上边的钱，好好加加，反正都得你卖屁股来还。”

    初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做太多的表示，也没像舒意一样嘴硬地骂他，就只是那样定定地看着, 一直看到荣哥感觉心里发毛。

    荣哥眯了眯眼，伸手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骂了句“狗娘养的东西”，这才转身出了房门，又让人把屋子锁了起来。

    初皑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缓了缓，之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想了半秒，直接睡了。

    直到第二天凌晨他才醒过来。

    从舒意的记忆来看，给他送水的时间一天中有三次。打他的时候一次，晚上十点一次，第二天凌晨三点又是一次。而晚上十点和凌晨三点之间正好是蓝天的营业高峰期。

    这段时间中一直有客人从外面进来，也有享受完离开的，总之是一派来来往往、热闹非凡的景象。荣哥怕客流量大让舒意逮着机会跑了，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是加派人手看着他的。

    初皑顿了顿。现在是凌晨四点。整个会所都安静了下去，该走的走了，该睡的也睡了，会所里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门口的小窗隔板上有一瓶新放过来的矿泉水。

    他装作要喝水的样子，慢慢地撑着身子起床，一步一挪地蹭到门口，把水拿了下来，又慢慢地回到床边，却在经过桌子的时候，快速顺走了桌上的小型笔电。

    他抱着怀里的救命法宝回到床边，透过门上的小窗看了一眼外面，又把枕头塞进被子里伪装好，拿着笔记本就进了厕所。

    舒意平时通常都会睡到早上七点，而现在这个时间点，连外面看守他的人都放松了警惕。那两个保全有的时候会在地上打扑克，要不就是轮班靠着墙眯一会儿。

    初皑蹲在了从门外看不到的一个死角里，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又快速将笔记本打开，自己搞了个VPN，把这台笔记本的IP地址设定在了境外。

    他登上了这个世界里人们用得最多的社交平台，注册了个ID，依旧用了“白毛狐狸”的名字，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声泪俱下地控诉了某大型娱乐会所残害在校大学生的事实。

    整篇帖子写得绘声绘色又极具感染力。初皑写完后又看了一遍，在帖子最后补上了呼吁社会各界的好心人士帮帮他的这位朋友的话，之后就把整篇帖子直接发了上去。

    他看了一速地关上电脑，又把它放回了原处。顿了顿，再次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直到当天下午，荣哥再次带着人过来，将他暴打了一顿。

    荣哥这次学聪明了，专挑他后背和下半身等不会伤及到内脏的地方打。舒意身上本来就有伤，再加上穿过来之后初皑也有一天的时间没有进食了，此时终于感觉到了饿，身上也没什么力气，遂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拳头和腿脚落在他的身上。

    他没什么机会看论坛，也不知道今天早晨自己发出去的那个帖子变成什么程度了。有可能火爆全网，也有可能石沉大海。但至少还没有火到荣哥这里，因为他还没加强这间屋子外面安保人员的数量。

    所以，这种时候，他就只能忍，等晚上的时候上网看看情况，之后再见机行事。

    荣哥说了声“停”，围着他揍的保全瞬间停了手，其中一个抓住了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了头。

    初皑看到门外还站着另一个长像有些妖艳的男孩，正抱着胳膊好以整暇地靠在门板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有些讥讽，也有点嘲笑他看不清时局的愚蠢。

    荣哥走过来踢了踢他：“怎么样啊？想好了没有啊？”

    初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有答话。

    荣哥心有不快，冷笑了一声，拿手里记账的本子指着他道：“我告诉你，你个小崽子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我那些钱都算是借给你的，全是高利贷，你拖一天，利就滚一番。”

    门口的男孩笑盈盈道：“是啊，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他顿了顿，又故意笑了笑：“啊不是，何必跟钱过不去呢？怎么活着都是活着，你说是吧？”

    荣哥显然是找了这个男孩过来当说客的，此时也满意地指着他笑了笑：“你看看人家小横，再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