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像你们人类的网络编程和代码一样，数不清的数据。我看过很多人的大脑，但是这是我第一次碰见，一个人的脑子里会装满了电脑程序才会出现的东西。”约翰摇了摇头，他似乎依旧在被那些数据折磨得头晕眼花。

    阿德里安顿时皱起眉，当其他人被约翰的的话带入混沌中时，他的脸上却出现了一抹深思。他突然想起上个世纪的事情，他突然想起在最后的最后，在明知道高空坠落对曼哈顿博士没有任何影响的情况下，厄里斯依旧突然间将他推下高楼。

    他突然想到，如果现在厄里斯所做的一切全是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从而达到让曼哈顿博士重现人世的目的的话，那么在四十九年以前，她所做的一切，包括让白皇后终止了两极冷战，也许……依旧是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是的，她的目的，无论是上个世纪还是现在，都是曼哈顿博士。但是为什么是他？因为他的能力吗？然而阿德里安已经证实了曼哈顿博士的能力大部分都是不可为他人利用的，而他人可以利用的也仅仅只是表象。曼哈顿博士的存在已经高于了这个维度，在他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粒子，而他能力便是操纵一切粒子……

    粒子……

    数据……

    阿德里安的瞳孔瞬间收缩，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足以颠覆一切的假设，而这个假设，让他现在一切成果，让他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变得万分可笑。

    不知什么时候，他来到自己发明的仪器面前，他看着它，看着上面的倒影，直到那个倒影里多出一个人。

    “火星猎人告诉我你有发现。”蝙蝠侠站在他的身后，低声开口，“而你的样子确实心事重重。”

    “其实白皇后现在的下落已经不重要了，所有都不重要了。你知道白皇后身为有自己思想的人工智能，为何如此听厄里斯的话？原因不仅仅是厄里斯是她的创造者，实际上，从始至终，厄里斯从来都没有给过她自由，她只是她计划中的一枚棋子，现在，白皇后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她变成了弃子，而白皇后之所以如此配合，是因为她一直都清楚自己的地位和作用。”

    “你到底想说什么？”

    “布鲁斯·韦恩，你可曾想过自己的存在问题，你可曾如同白皇后一样，清楚自己的地位和作用？”阿德里安答非所问。

    “……所以，伟大的法老王在企及亚历山大大帝的地位后，又开始思考存在和价值问题？”

    “……也许吧。”

    阿德里安笑了。

    宇宙的另一边。

    厄里斯看着寂静的星空，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而曼哈顿博士一直安静地站在她身边，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脸上淡漠的神情就会松动几分。

    厄里斯看在眼里，终于在他完全皱起眉的那一刻，突然对身边的人说：“我知道你等很久，曼哈顿博士，而且你心底还有太多疑问。比如，你所看到的未来，为何到这个星球上就戛然而止？以及，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你以前这般调戏不知道未来的家伙，肯定不知道你自己也有今天，哈哈哈~”

    “……”

    “首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乖乖地回应我的召唤吧。”

    “因为我一直对你拥有一种被人类称作爱的情感，”曼哈顿博士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像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念什么台词剧本，“以及我需要答案，一个就算我现在全知全能却依旧没能知晓的答案。”

    “那道将你带走的白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看不透，它就像高维度的东西，它试图篡改我的记忆，但是并没有成功。而且，我能看到你依旧是和普通人类一样的量子集合，但为何你也能看到我才能看到的可能，利用我才能利用的量子。”

    厄里斯古怪地笑了，她牵起曼哈顿博士的手，将他的手指放在自己的眉心，用着极具蛊惑和引诱的语气说着，瞳孔渐渐缩小，癫狂和兴奋犹如洪水，渐渐淹没了她的双眼——

    “还记得你之前给我看过，你所看到的世界吗？现在，再来一次，到时候，我就能告诉你为什么……”

    曼哈顿博士沉默片刻后，如同第一次一样，给厄里斯看了自己能看到的一切。但是这一次的状况却让他终于感觉到了惊讶的情绪——

    通过厄里斯所能看到的，他并没有看到二十世纪初发生车祸的厄里斯的父母，他们死于二十一世纪。

    他看到了她经历了一个又一个世界，完成的一个又一个任务，却让那一个个世界，鸡犬不宁。

    他看到了她疯狂底下的极致冷静，他看到了她病态背后的理所当然，他看到了一切。

    “我说过，我会给你看看我‘眼中’的‘世界’，之前我做到不到，但是现在，多亏了你，我可以做到了。想看看吗？”他听到了厄里斯充满蛊惑魅力的声音，她并不是在询问他，因为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将她的手指放在了他额头上那代表原子的标志上。

    曼哈顿博士陡然睁大了眼。

    这一次，他甚至看到的都不再是粒子了，而是……

    数据和代码！

    “你瞧，这就是我一直想让你看到的。你知道，我上个世界是一个十分发达的‘网络世界’，多亏了矩阵的病毒漏洞，让我终于看到了我想看到的一切。”厄里斯说，当曼哈顿博士将“目光”移动到她的身上时，他看到的不是粒子，而是数据，金色的数据。

    他看到了周围的一切，不再是宇宙，他脚下的星球也不再是星球，全部都是一串又一串的蓝色数据流，仿佛数据的汪洋大海，链接到上方不知名的维度。

    厄里斯早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掉入了一个奇怪的系统里，在这个系统里，她可以强化自己的一切属性，她甚至可以改变自己的种族，这怎么可能？除非……她也是一个可以让系统任意更改的数据。

    而维特鲁威人那个世界则证实了她的猜测。为何维特鲁威可以通过合成改造的手法创作一个又一个比例完美的生物，而她按照他的手法步骤一步一步来，创造出来的生物却无法存活？

    因为她改变的只是那些生物的“外在”，那时候的她还没能接触到更深层次的领域。而那名叫维特鲁威的boss，应该是系统里的某一项boss数据，系统给予了他改造生物数据的权限，他通过编码重组数据，让两个或以上完全不同的生物在数据上结合，从而诞生出一个新的生物。

    只是，他拥有这权限，而系统为了安全和保密，并没有告诉他为何，所以，他将自己当成了“神”。

    接下来的曼哈顿博士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而真正让她如愿以偿看到一切的，就是矩阵里的bug漏洞。

    是的，她本会死亡，被矩阵病毒吞噬，但是她始终清醒地知道，这些全部都是数据。那一刻，病毒让她看到了数据的海洋，那一刻，她看到了自己的数据，她终于看到了里世界，她发现自己也可以利用那些病毒数据进行编程。

    她保持了自己的核心数据，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病毒。

    所以系统想要除掉她，就像杀毒一样，它害怕她会对它有所伤害。

    “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程序而已，不过，你的权限比普通程序高一点。”厄里斯“说”，现在都无法用“说”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对话了，因为她作为程序，是没有人类该有的一切特征，而所谓说出来的“话”，也变成了代码形式，传送到曼哈顿博士程序的体内。

    “通过这些代码，我可以看到一切，而你刚才跟我分享你所看到的世界的时候，我顺便窃取了你的权限指令并修改了一下我的权限指令，然后……哇哦，我能看到所有的世界——不对，现在应该说系统里所有的文件夹，以及文件夹里的文件，还有空间内存……嗯，不仅仅如此，我还能存在任意空间里……”

    厄里斯开始“自言自语”。

    “诶？我看看……我就知道，我不是系统里的孤例，初代的代号叶汐，在我之前革命未成功的还有代号露易丝（殷音）和代号克丽丝（林千沙）……哈哈哈，两组有趣的数据，不过她们似乎看不见我，真可惜，因为没有‘深入’到我这一步吗？”

    “哦？和我差不多同期的还有一个代号吉莉安（郭镜）？嗯，我得去找她们玩玩，不对，实际上我已经去了……”

    曼哈顿博士知道厄里斯的“疯言疯语”代表什么，实际上当他第一次变成曼哈顿博士，还无法完全掌握自己同时感知数个世界的能力时，他的脑子也混乱过，厄里斯差不多也是这个状况。

    “嗯……亲爱的乔恩·奥斯特曼，我看到你以前的数据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何会对我有一种类似于‘爱情’的情感——虽然数据是没有任何情感的——因为情感代码！你瞧，只要我稍稍地……”厄里斯慢慢伸出了“手”，又突然“看”向了曼哈顿博士，“乔恩，你可以阻止我哦，只要阻止我，过去就能改变，你不再‘喜欢’我，说不准我也会在那个时候死在你手上。”

    曼哈顿博士没有动，他知道厄里斯在干什么，只要她修改了那情感代码，他就会“莫名其妙”地“爱上”她。

    “噗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没有反应，总是按照未来循规蹈矩的曼哈顿博士呀，还说自己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情感呢……”厄里斯“笑”着，一边更改了曼哈顿博士的数据。“嗯，这不是以前的‘我’吗？我觉得我也可以修改‘我’的‘工作进程’，所以……这样改一改，对，没错，这样在矩阵文件夹之后，我就可以重新回到这个文件夹，再次遇到代号曼哈顿博士……”

    “好了，我觉得我已经完全掌握这些能力了。”厄里斯收回自己的注意力，转身“看”向曼哈顿博士，“你也对我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是的，我想你懂，我们说白了就是利用和被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