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笑容，苍白中氤染了一层他独有的忧郁悲凉。

    姬玥笑意莹莹，仿佛如初见般温润儒雅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面吗？”

    那时候她还将他认成了姬夜。

    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时候他只是一缕元神寄宿在姬夜的转世之中，因为他知道转世重生的她一定会去找姬夜。

    那时候他是嫉妒姬夜的，可以说，他一直都嫉妒着姬夜。

    就因为姬夜的母亲是帝后，而他的母亲只是帝妃，他的待遇与姬夜是完全不同的。

    姬夜从小就被当做神帝的嫡传人来培养，骁勇善战，尊贵霸气，受众神爱戴敬仰，更是深得帝后和神帝的宠爱。

    而他……更像是个外人。

    自从母亲死后，他在神界便没有过温暖的感觉了。

    直到当年那只懵懂无知的小狐狸的出现，才让他感到一丝的快乐。

    可是后来，连小狐狸也爱上了姬夜，这让他怎么能不嫉妒呢？

    而现在……他是开心的，因为即便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陪在浅儿身边的人终于不是姬夜了，而是他。

    想到这里，姬玥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扩散，如春风般暖暖的，紫眸噙着潋滟的波光：“浅儿，我很开心这个时候终于是我陪着你了。”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如果当年我没有误会你，没有伤你的心，你会爱上我吗？”

    他记得很清楚，当年浅儿第一个喜欢的人是他。

    是他的一次次误会，将她推开了姬夜……

    但他知道，那些事都不是偶然……

    回忆起往事，苏浅浅美眸中氤氲起了淡淡的湿漉，她苦笑地，深深的凝望着他的眼睛。

    “难道不是你先放弃我的吗？”

    当年她懵懂单纯，以为那些都是误会，并不怨他。

    而今，她心智已全，纵观全局后她便明白了一些道理，姬玥或许是真的喜欢过她，而她也真的爱慕过他，但是他爱着她的同时，也一次次拿她对付姬夜。

    因为他看到了姬夜也喜欢她……

    姬夜消失的万年里，他才是神帝唯一的后人。

    姬玥苦涩不语，握着她的手不由的紧了两分，苦涩地扯扯嘴角道：“若是可以，我不会再犯糊涂了。”

    如果可以，他会牢牢的抓紧她，将她藏起来，不要让姬夜看到。

    那一次，他终于赢了姬夜，却是以失去她为代价的。

    万年的孤寂，万年的日夜思念，他才渐渐明白，权利不是他最想要的东西。

    她给他带来的那种温暖和快乐才是他最想要的。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已经彻底失去她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生命的尽头陪在她身边……

    “我也不会。”就在两人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时，昀也握住了苏浅浅的另一只手。

    “如果可以，我不会再去贪恋那些不属于我的亲情，我只会抓紧你，就像我们在妖界初遇时，你将我变小再挂在腰间一样。”

    他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绝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一分一毫，或许，那样她就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那样，她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认识姬夜，姬玥等人。

    若是那样的话，或许，他和她也不会闹得如今这般僵硬。

    他还是她的昀哥哥，她还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尾巴……

    当昀攥紧苏浅浅的手时，她是抗拒的，她想挣扎，却被他攥的更紧。

    他用那双深邃而泛水雾的绿眸深情凝视着她：“到了现在你也不肯原谅我是吗？”

    “我们都快死了，原不原谅重要吗？”苏浅浅平静的回视他，死到临头了，每个人脑海里都会情不自禁的回忆起自己经历的一生，以及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和最想做的事情。

    苏浅浅也不例外，她没有最后悔的事情，但她有最想保护的人。

    她想救她腹中的孩儿，她想……再看爱人一眼，至少要将他的容貌分毫不差的刻入她的脑海里……

    “重要！对我来说很重要！”昀前所未有的认真凝视着她的眼睛，他这辈子只有一个朋友，就是她。

    也只有她是真心对他的，可当他发现她无法自拔的喜欢上姬玥时，他觉得难以接受。

    他不准她再接近姬玥，甚至云瑶的挑拨之所以能成功，也有他在其中推波助澜的功劳。

    可是，当他看见她为姬玥掉眼泪，伤心难过的时候，他的心也会痛。

    他以为她还太小了，只是找到个比他更温柔的伙伴而已，带她散散心，过段时间就会忘记姬玥了。

    没错，他照做了。

    她被姬玥误会，伤了心之后，他确实带她离开了神界，去妖界玩儿，去仙界玩儿。

    可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姬夜这个意外！

    她是放下了姬玥，但是她又喜欢上了姬夜！那个他一直暗中保护的弟弟……

    那个从来不知道他存在的弟弟……

    他觉得自己被深深的背叛了，连唯一的朋友，唯一真心待他的人也离开了他。

    他开始变得暴躁嗜血，杀戮成性。

    后来，经历了无数事件后，正如他所料似得，她疏远了姬玥，也与姬夜产生了不可逆转的矛盾。

    就在他以为她终于可以回到他身边时，神界突然向妖界发难，要收复妖界。

    那一战，她失去了疼爱她的父母，失去了大部分亲人。

    她成了孤儿。

    看着她哭的昏天地暗，眼睛红肿，他以为她哭过就好了。

    但从那之后，她就变了，变得沉默冷淡，变得……疏离了。

    那时候，她失去了姬玥和姬夜，也没有了父母的依靠，连曾经那些疼爱她的叔伯们都战死了，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该是多么的无助啊……

    终于当神界再次收复妖界时，她爆发了，她和他一样，都是半神半妖，既拥有妖的能力，又拥有神的强大。

    他没想到，她竟绝决的想与母亲，以及所有人一起覆灭。

    就在关键时候，姬夜出现，救了她！

    那一刻，他是自私的，他庆幸灰飞烟灭的不是她，而是姬夜。

    可他的庆幸还未完全表现出来时，她竟选择了和姬夜一起灰飞烟灭。

    她宁愿和他一起死，也不愿意为他活下来……

    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痛的无法呼吸了，天也仿佛塌了。

    他做了一切，却还是失去了他。

    为什么！

    之后的万年岁月里，他接管了妖界，性格变得更加阴戾暴躁，嗜血残忍。

    万年后，他偶然接到母亲的命令，去仙界和神界的交界地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