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的声音也颤抖了。这事儿她可第一次听说。

    她当然知道小琴不是自己的亲孙女，但这么些年，也拿她当亲生的看待了，要不，哪里会这样上心？

    就小琴的身世，老奶奶也问过儿媳妇，儿媳妇不瞒着她，说是一个女人扔掉的，没看清长相，大冷天的，见地上那么一个小孩子，看着实在是可怜。就想着抱回来，多一个是养，少一个也是养。

    其实呀，徐母说的也不对。她是故意这样说的。为的就是让婆婆知道她的善良。真正将小琴从大街上抱回来的人是徐奶奶的儿子。他说服了徐母，一起抚养小琴。有一段时间，徐母还差点儿相信这是丈夫搞的阴谋，所谓的养女小琴是丈夫在外头和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女，为此还吵过架。丈夫病重前，神志不清，她再次追问小琴的身世，丈夫不知出于何种心态。竟然点头，说小琴真是他的私生女。徐母听了气归气，但她也是有眼睛有鼻子的人，会自己去调查核实，虽然不知道那个扔女儿的女人到底什么长相什么来历，但那天，也有其他的街坊看见了。他们给徐母拍着胸脯保证，说小琴不是徐师傅的女儿，徐师傅良心好。

    时间长了，徐母也懒得打听小琴的真正身世。徐奶奶也没心思追问。不曾想，这个当口，有一个女人自称是小琴的妈妈，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老奶奶改主意了，答应和这女人去茶餐厅喝喝茶，听听她的故事，顺带试探她到底有什么打算？口说无凭，不管是不是她的女儿，总得要一点证据啊。

    女人跟着徐奶奶进了餐厅，走向一个僻静的角落。“徐家奶奶，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当年，我刚大学毕业，男朋友就抛弃了我，跟着一个有钱人家的姑娘到了南方。可怜我肚子大了，可是人在异乡。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更不敢回老家。这对我的父母来说，没结婚的姑娘，肚子却搞大了，绝对是一个耻辱。我只有偷偷地将小琴生下来，放在大街上，看看有没有好心人收养。徐家奶奶，这些年来，我一直关心小琴的下落。我知道，你们待她很好，她有一点儿不听话。但是她心地善良，还是一个好女孩。后来，我听说她恋爱了，是一个国外的人，但是他待小琴很好，我听了，心里更是放心了。徐家奶奶，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小琴，这么多年，我么尽一份母亲的心力。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如果，有一天。小琴结婚了，还请您将这个送给她。如果她问起，这是谁送的？您就说是您的私房东西，可以吗？”

    女人说着说着，眼圈儿又红了。

    她从包里掏出一只红色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品相非常好的手镯。女人请老奶奶收下镯子，转送给小琴。她对不起女儿，没脸和她相认，只能送她礼物。

    徐奶奶想了一想，她突然问女人，见没见过小琴？

    女人老实地承认了。“我当然是找机会接近她的。可是，我发现她非常爱徐家，非常爱你们。我是林轩的干妈，有时候小琴也会随着林轩，叫我一声干妈，但我知道，我走不进她的心里。她的心里，真正的母亲是徐太太。如果我贸然地说出来。相信她从此以后将不再理我。所以，我不想失去她，也就不敢将真相说出来。这只镯子，微不足道。和你们的付出相比。一点儿不算什么。可不管怎样，还请您代为收下，不然，以后我见了小琴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女人越说越难过。头压得低低。

    徐奶奶总算知道了原委，心里也有点儿感叹，那么这镯子是收还是不收呢？不收呢，这个女人肯定不好受，说不定以后还会继续找自己。可要收下呢，到了小琴结婚的那一天，拿出这镯子，就说是自己的私物，家里人会信得过吗？

    女人见老奶奶露出犹豫之色，更是握着她的手，低声哀求：“徐家奶奶，你放心，我在小琴的面前什么都不会说的，她永远是你们徐家的人，这个秘密，我将一直带进坟墓。我不配当她的母亲。我知道该怎么保持分寸。”

    她说得可怜巴巴的。老奶奶的心也软了。

    “当初是你年轻不懂事，不过，你要告诉小琴，我想这孩子还是会原谅你的。她懂事，是一个好孩子。”

    女人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给她增加任何心理负担。她过得好，我就觉得快乐。”

    “你真的不打算说出真相？”

    “当然不说。我知道，生恩不如养恩大，真正辛苦的人你们，我怎么好意思呢？就让她一直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以后，我会尽量少和她接触。”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

    其实，她有点儿不赞同这个女人的做法。母女还是相认的好。可接下来，女人又告诉她：我的几个店子最近都在关。过几个月，我就要出国了。这些年来，我一直一个人，感情的路非常非常的不顺。我想，这是老天在报复我当年扔掉孩子。我的老家人只剩下一个姐姐，姐姐叫我和她一起出去，我想了想，答应了。当然，以后我还会回来，还会见小琴和林轩。但这个秘密，我会一直守住。

    “看来，你是信任我的。这个秘密，你谁都不说，却告诉了我。我相信，你也没有告诉我那大嘴巴的儿媳妇，对不对？”老奶奶试探问了一句。

    “是的。我知道，在徐家，您最德高望重。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你，我反而坦然。徐太太非常善良，我真的不想伤害她。我来找您，就是想送您一些礼物，事实上，我要送给小琴的东西很多，镯子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部分。我有一只大箱子，那里面都是珠宝。一下子送给她，一定会令她起疑，所以，不如先转交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