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进的红袖招。

    过了一刻左右的时间，那姑娘便来了。

    她先是轻轻的扣了扣门，然后得到我回应之后才进了屋子，她进了屋子之后，没有看到人，就四处张望。

    因为我不想出来，便让她隔着帷帐与我说说话即可。

    我先前，本来是想她一进来就让她昏睡过去的，可是现在，看到她那保守的穿着，还有那浑身清冷的气质，我忽然，就不想这样做了。

    或许，她能与我说说话，哪怕是作为一个陌生人也是好的。

    “看公子也不像是一个流连烟花之地的人，怎么会想到来凤栖楼？”

    “你今日，与我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能轻易对我下判断？”

    这女子的声音，像是山间清冽的泉水一般，我听着，便觉得十分舒服。

    女子听到我的话，轻轻的笑了一声。

    “倒是我逾越了。”

    我与她只有着一个帷帐的距离，可是我能大概看清她的轮廓，女子的头发，用玉簪轻轻挽起，她的十指纤长，带着面纱。

    说话的时候，面纱随着动作轻轻的晃动。

    我心里升了一丝兴趣，随口道：“姑娘若是无事，便为我弹奏一曲吧，我听闻，凤栖楼的花魁，跳舞弹琴唱曲，可都是洛阳城的一绝。”

    女子听完我这话，倒是也不推托。

    她打开了房门，轻轻的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就有人将古筝送了上来，还有人递上来了一节香薰。

    “公子可要喝茶？”

    “不用。”

    “那我便开始了。”

    “嗯。”

    在凤栖楼的女子，大多数都是自称奴家的，可是这个女子不一样，她说的是“我”，就像她此刻的地位，是与来这里的恩客持平一样。

    这样的感觉，我很喜欢。

    她将手指轻轻的放在那古筝之上，十指缓缓碰触，便从指间流淌出极美的乐音。旁边，那香薰缓缓的燃烧着。

    她出声，声音犹如百灵鸟一般动听。

    凤栖楼的花魁，果然名不虚传，她这般清冷，又这般多才，屈居在这里，的确是委屈她了。

    也听过许多人说，京城里有无数的达官贵族相邀，甚至出了高额的赎金，也没能将她给买了去。

    没人知道，这样的一个美人，为什么愿意留在这里？

    女子弹完一曲之后，起了身，然后便想要出去。

    我道：“姑娘的声音的确是极美，我听了，也觉得心旷神怡，不再昏睡了。”

    听到我说话，她显然很吃惊。

    我知道她为什么吃惊，因为她那古筝之旁放的香薰，那可是放了很多的致幻香，普通人闻了之后，不出一刻，就必定会沉沉睡去，不省人事。

    “公子。”

    “怎么？姑娘想走，也不用与我说的。”

    女子坐下，端正而有礼，丝毫不为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事觉得愧疚，我也是觉得她有趣，因为她的想法，竟与我不谋而合。

    “公子，我叫虞歌。”

    “虞歌，是个好名字。”

    “公子，我虽是这凤栖楼的花魁，可我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所以方才我点香薰，并没有坏意，只是想让您睡得更舒服一些。”

    “嗯。”

    听完我这话，女子似乎有些诧异。

    “公子不生气？”

    “你不是说了，你没有坏意，只是想让我睡得舒服一些吗？”

    “我这样说，公子就信了吗？”

    “信。”

    “公子真是奇人。”

    女子笑了笑，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而后她与我说话时，好像也不如先前那般防备了。

    那天晚上，隔着帷帐，我与她说了很多话。

    那是我生平与来，与陌生人说过最多的话。

    我问她，这一屋子的牡丹芍药，她是不是很喜欢这两种花。

    在我看来，牡丹是象征着富贵，或者是这京城里的贵胄都喜欢的花种，但是我觉得，这个姑娘，应该不是喜欢牡丹的。

    果然，她开了口。

    “我不喜欢牡丹。”

    “我更喜欢白玉兰。”

    “可是在洛阳城，在这大炎的帝都，没有人会在意你喜欢什么，他们只会按照他们以为的喜欢来布置。”

    白玉兰？倒是没想到，她竟然和自己的喜欢那样相像。

    我今日来的时候，从那花海走过，身上沾染了一些木兰香，木兰和白玉兰虽不一样，可它们的形象，终究是大同小异的。

    “公子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我本是烟花之地的人，竟然会喜欢白玉兰这样洁白无瑕的花朵，想着，我都有些异想天开了吧，我未将此事告诉他人，因为他们的第一反应，只会以为我是假清高。”

    这女子，还真是够坦诚。

    “若是姑娘喜欢，我过后送你一株白玉兰可好？”

    “白玉兰？”

    女子笑了笑，而后道：“白玉兰是那样的高贵，我配不上的。”

    我觉得女子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虽然我不知道她这忧伤从何而来，但是我竟然觉得有点心疼。

    第二日我走的时候，我让人给凤栖楼里的她送了一株白玉兰。

    那时候的白玉兰还未开花，我也不知道她收到了没有。

    反正那女子，也只是给我留下了不一样的印象，过了不久，我也会将她忘得差不多了。

    两个陌生人之间，也不会再见了。

    我未曾见到她的样子，她也没有见过我的相貌。

    终究来说，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可过了半个月之后，那安子仪兴冲冲的跑来和我说，那魅林媚主的事，已经有了消息。

    我那时候也只没有想到，那媚主，竟然就是我在凤栖楼所遇到的那个女子。

    根据慕卿阁的情报称，那魅林媚主，便是大炎王朝摄政王的侧妃。

    那侧妃，本来已经有了身孕，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孩子掉了，这才使得族人发现了她的踪迹。

    顺藤摸瓜，他们在族人先一步之前发现了她。

    我当时本来想出手的，可是那次来的人是青华，青华是镜花堂的堂主，他来了，我便不能擅自出手。

    青华那小子，找到她之后，便给我写了一封信。

    我算着脚程，在那晚，去接应了他们。

    可是当我见到那女子的时候，我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反应，可是我还是认出了她。

    她不认识我，可我，却很熟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