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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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又哭着说自己不想嫁给那个二皇子,他长的没有祝容好看,宁儿不嫁。

    淑贵妃温声哄着,疼惜的替她擦掉眼泪。

    真是个小哭包。

    康宁病好之后,两国的皇子已经离开,不再提娶亲一事。

    康宁和以往一样,领着陈华婉偶尔去给父皇请安,没事的时候和宫女们玩成一团。

    倒是很少能有机会看见章承瀚,他越来越忙,每次都是去拜见章景行的时候,看见他在一旁批阅奏折。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宫里落了雪,康宁把陈华婉穿的严严实实带着她去看太监们扫雪,捏了个雪球,冻的手冰凉,康宁使坏的把手放到陈华婉的脖子上,冷的她直抽气。

    两个人就这样闹了起来,康宁团了个雪球扔到陈华婉身上,余光看见不远处,站了一抹靛蓝。

    “臣祝容拜见公主殿下。”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四年前那个冬天,她转身看见一身靛蓝眉目如画的他,他安静的站在那里,向她行礼。

    “祝大人可是又迷了路?”康宁移开目光,随手指了个太监让他带祝容离开。

    “公主和臣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四年前公主送臣出宫的恩,臣还未报。”

    “公主那日掌掴臣,臣百思不得其解,想是哪里得罪了公主”祝容顿了顿,低头笑了笑继续道“所以臣愿用一生,换公主的一句原谅,不知公主,可愿给臣这个机会?”

    天上应景的落起了大雪,漫天飞舞的雪花挡在两人中间,康宁愣在原地望着他,过了良久才开口“你可知道,说了这些话,你的仕途抱负,荣华富贵,可全都没有了。我不是非你不嫁的,你不必委屈自己对我说这些话。”

    “可臣,是非公主不娶的。”祝容走到康宁面前,低头直视她的眼睛,目光温柔而坚定,缓声道“臣祝容,表字尚禾,正一品大司马,家中父母俱在,无兄弟姐妹,品行端良,今欲娶公主为妻,永结同好,不欺不骗,呵护一生。”

    康宁愣了好久,额头被弹了一下才回过神,对上祝容笑意盈盈的眼睛,“哦.. 哦,你又晋升了啊,真快。”

    “公主愿意嫁给臣吗?”祝容不依不饶

    “这种事是要问过父皇和母妃的,我做不了主... ???” 康宁震惊的看着祝容手中明晃晃的圣旨“这这... 这不会是赐婚旨意吧?”

    见祝容点头,康宁急了“那你的仕途呢?不要了?你的宏图伟志怎么办呢?”

    “这河清海晏的盛世,我能有什么宏图伟志?”

    康宁:?????

    “本就是无心做官,当时年幼看了许多定国□□的文章,热血沸腾,想着自己也写一份,写完之后又不想要了,被表哥拿去当了作业,这才被世人知晓。”

    康宁:?????

    “陛下说,治好了江南水患,赏黄金五百两臣才去的,回来之后只给了三百两,臣又不敢说,这剩下的两百两,公主给臣补上可好?”

    康宁:?????

    “那.. 那你为何如此努力晋升?还跑去当军师。”

    “这种必胜的仗,回来之后是有奖赏的,太子年幼,陛下派臣去看着太子。”

    祝容避过康宁的第一个问题,他不会和康宁说的,那日他迷茫的走在皇宫,她突然出现在自己视线中,小小的一个,笑容那么灿烂,他在后面看的入了迷。

    可他当时只是一个通州巡抚,身份低微,自知配不上她,他一路走来,皇帝问他想要什么赏赐,他都说晋升。

    那日她在他嘴角盖下的一个吻,足足让他脸红了一整天,他睁眼,只能看见仓皇逃走的粉色身影。

    他那日就下定决心,娶她。

    足足用了四年半,他坐上了大司马的位置,终于有身份求娶公主,他今日受封大司马,向陛下请求以所有官职,换一个驸马身份。

    在乾明宫跪了一个时辰,才求得皇帝的准允。

    那一刻的欣喜,他多想同她分享。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她对着他念着的时候,他若不赶紧离开,就真的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堂堂一个公主,怎么能当众对一个男子念情诗!

    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本是不该由他告诉她,可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再也忍不住,只有他自己知晓他是用了多大意念才制止自己抱住她的冲动,只有他自己知晓,他同她说出那些话时,心脏在胸膛砰砰的跳,剧烈的,仿佛要跳出来了。

    康宁一直到回宫接到圣旨都没有缓过神来,这么多年的愿望这么快就达成了?

    “贵妃娘娘,她不会是傻了吧?”

    “我看像,乐傻了。”

    “那祝大人能同意娶个傻子回家吗?”

    “圣旨都下了,由不得他反悔。”

    “我怎么看着您这么高兴呢?”

    “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终于有猪拱了,我能不开心吗?”

    康宁听的忍无可忍,“陈依依,陈华婉,你俩当我是聋子吗?!”

    然后,康宁就被淑贵妃拧着耳朵教训了一通。

    公主大嫁,办的是风风光光,章景行赐了康宁公主府,规格比先前的公主大了许多。

    新婚当夜,康宁抓着祝容的衣襟威胁他不许反悔,不许纳妾,不许去青楼那种地方。

    祝容笑着亲了亲她的嘴角,声音温柔的能腻死人“臣遵命。”

    婚后,康宁还是时不时就往宫里跑,看看母妃,看看陈华婉,看看章承瀚。

    景辉三十九年秋,康宁生下一个小女娃,取名之瑶。

    景辉四十一年春,之瑶跑入凤栖宫,康宁前去寻找,看见后院有成片的桂花林,郁郁葱葱的叶子。

    同年夏,德坤宫起火风向大变,殃及凤栖宫,皇帝弃了早朝派人救火,烧尽了整座宫羽。

    皇帝自此一病不起。

    康宁进宫时,皇帝正坐在凤栖宫后院的贵妃塌上怀中抱着两个木盒,旁边放着一盘桂花酥,沉默的看着烧毁了的树枝,见她来了也不做任何反应。

    过了一会章承瀚也来了,章景行终于有了点反应,望着他笑了笑,康宁突然发觉父皇老了,两鬓已经有了白发,声音也有些沙哑“朕要去找你母后了,这几年对你不好,她该生我气了。”

    “宛儿... 朕好想你。”

    康宁跪在地上,听着全公公在一旁声音颤抖的喊“陛下薨了。”

    康宁拿起木盒,盒上的花纹早已被摸的看不清楚,盒中是一缕红绳系起的头发,还有一张发黄的合婚庚帖。

    永结同好,护卿长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康宁想起那年中元节,她在凤栖宫看见满屋子的皇后画像,书房堆了一箱又一箱簪花小楷的佛经,书桌上的纸,写满了这八个字。

    当时她不懂,父皇的字明明那么好看,为何会仿着别人的字写字,还问母后,这八个字是谁写的。

    那是对一个人的承诺,真真切切的,被人虔诚供奉着的承诺。

    康宁以前一直觉得,父皇是没有感情的,她长这么大,见到父皇笑的次数一个手指都能数的过来,可母妃说,父皇笑起来极好看的,眼睛里就像有星星一样,望着皇后娘娘的时候,温柔的像是对待世间的至宝。

    可是后来,父皇眼里的星星掉落了,从那之后,他就不怎么笑了。

    他是把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到了皇后娘娘身上,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去爱她,这爱彻彻底底只给了一个人,别人永远无法,再分一杯羹。

    父皇死后,母妃镇定的主持葬礼,章承瀚继承皇位,改国号德盛。

    册榆林陈氏嫡幼女陈华婉为后,册封大典三年国丧后举行。

    淑贵妃成了太妃,康宁从公主变成了长公主。

    德盛二年夏,皇后诞下嫡子,单字湛。

    赵大小姐进宫看过皇长子之后,在家中服毒自尽,临死前换上了做女儿时淡橘色的长裙,脖子上待着一支翠绿的哨。

    康宁进宫看望母妃时,将赵姨母那日前来托她交给母妃的信也顺便带了去。

    母妃拿着信还没拆开,就红了眼眶,说这信不该由她看的。

    康宁知道赵姨母是想将信交给那日在赵府门口见到的陈家舅舅,可陈家舅舅在赵姨母自尽当天,抱着她的尸体去了郊外的湖畔安葬,自己也服毒自尽了。

    悲伤的气氛随着新年的喜气渐渐冲散,在新年当夜,康宁与皇后同时生产,都是女儿。

    二公主取名尔念,小郡主取名之瑾。

    德盛六年,皇后生下三皇子,取名单字洵。

    德盛八年,康宁生下小郡王,取名泽逸。

    德盛十三年春,淑太妃五十岁生辰,康宁带着三个孩子进宫贺寿。

    一天的嘈杂,六个孩子玩的累了天没黑就睡了,留下康宁和祝容以及帝后四人陪着淑太妃。

    五个人说说笑笑中,有宫女上了一盘桂花酥,淑太妃拿起一块递给皇后,笑眯眯的说“宛儿快吃,你最喜欢的桂花酥了,趁着陛下不在,赶紧多吃些。”

    陈华婉愣了一下,接过桂花酥笑着点头。

    康宁在一旁泪如雨下。

    又过了几日,淑太妃病重,太医说是她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心思了。

    康宁日日守在淑太妃身边,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糊涂时总将帝后认成先帝和先皇后,同他们说话,要他们好好的别吵架,要永远在一起。

    淑太妃临终之前倒是十分清醒的,拉着康宁的手温柔的看着她“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

    康宁哭着求她别离开,几度说不出话来,祝容抱着她默默不说话。

    淑太妃和康宁说,她现在哭的样子像极了太皇太后离世那日,先皇后的样子。

    先皇后也是个爱哭的性子,那日因着扯着伤口疼的哭了一个时辰。

    “赵宛儿这个人惯会装傻,她哪是疼哭的,分明是起来看不到长姐,才用了这么个理由哭。”

    她以为她瞒过了所有人,可她一个人都没瞒得过,淑太妃笑着说这句的时候,眼中是点点的心疼。

    淑太妃和康宁说了很多话都是关于先皇后和先帝的。

    末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也带上了哭腔。

    “我知道宛儿升我位分是想补偿我失去的那个孩子,还把你送到我身边。她这样善良的人,让我怎么和她争先帝呢。”

    “我陈家一心事主,可陛下他防着我,防了我一辈子,不曾信过我。”

    淑太妃盯着窗外许久,无声的笑了,好像看见了什么美好的画面。

    “那日他映着桃花踏着所有人都请安声而来,暴怒的杖毙了所有宫人,我真的以为他是为了我,可那只是我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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