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有点意外，那老师说：“我们当初只是想试试运气, 把剧本给了几家公司高层过目, 聚星的老板说这个项目很有前景, 有信心把它打造成超级网剧。”

    这个项目是她签约聚星前接的, 本来都不是她主笔，是因为先前负责的编剧突然怀孕没精力写下去，工作室找她接手的, 算是唐棠凭自己能力接到的第一个单子。她跟聚星的合同上是写清楚了的，理论上, 公司没必要管她以前的项目。

    唐棠决定去问沈黎曜，不知道为什么，她老觉得这个人心里有鬼。

    沈黎曜在自己办公室接待了她，唐棠开门见山：“沈总，那个韩剧怎么回事？你为什么突然想投资这个项目？”

    “我看了剧本，很棒啊！很多萌点元素都符合当下观众喜好, 我认为能爆。”

    唐棠：“沈总，我怀疑你有什么企图。”

    沈黎曜：“啊。”

    这表情，此地无银三百两。

    唐棠深吸一口气，她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凌霜的事！凌霜这段时间太不对劲了，以为她看不出来么！沈黎曜想通过讨好自己来搞凌霜，这不过是一种迂回战术！

    沈黎曜吐出一口气，眼前浮现公司账户上多出来的数字，季衍那边打了一笔巨款过来，他拿人手短，能不好好做苏糖经手的项目么？

    “我能有什么企图？剧本好是真的。”沈黎曜嗤笑，“那个剧的翻拍版权已经转到我手里了，我还约了原版韩剧的编剧，你有没有兴趣跟她们团队见个面？”

    唐棠耳朵动动，见原版的编剧？不可否认，她心动了。

    “公费旅游。”沈黎曜循循善诱，“你写了这么久剧本，应该放个假了，跟同行们交流一下，也是一种学习。”

    “行叭，我考虑一下。”唐棠离家出走后，在这个残酷的社会里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量不要跟钱过不去。不管沈黎曜是不是故意拿钱砸她，反正主动权在她手里，要不要帮他全由自己决定，她怎么样都不亏。

    谈完事，沈黎曜亲自把她送出门。迎面碰上张阅带着他的神曲制造者，唐棠面无表情，反倒是对方主动打了招呼：“苏老师好。”

    唐棠没有多加理会，张阅感受到了她目空一切的气场，又看看站在门口笑脸如花跟孙子似的小沈总，心说沈夫人果然是坠吊的！

    唐棠并不知道公司上下的脑回路拐去了太平洋，她找到凌霜，直接把事情告诉她：“沈黎曜用钱砸我，想让我在你面前帮他说话。”

    凌霜：？？？

    凌霜：“真的么？他很抠的。”

    唐棠：“你俩到底咋回事？不说我就拒绝他了。”

    “呃……”凌霜经过几天的心态调整，也是慢慢缓过来了，跟她坦白，“前段时间出差，有一天早上……我是从他床上醒来的。”

    唐棠盯着她：“他渣你？！”

    “倒不是。”凌霜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是我躲着他。”

    她就是一个跑来大城市打工的社畜，手头唯一有的就是三环内的首付，而沈黎曜……谁不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跟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谁知一次酒后乱x，硬是让两个人有了工作以外的交集，还由此引发了无数问题。

    “糖宝，你去吧，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凌霜说，“我们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为了我放弃公司福利。”

    “那如果你应付不来他，就告诉我。”唐棠说，“我找人揍他！”

    “……行。”

    唐棠这边同意了去韩国，在微信上跟季衍说了一声，对方立即给沈黎曜打电话，语气阴恻恻的：“小沈总。”他也没再说别的，但意思不言而喻。

    沈黎曜装傻：“公司正常福利，怎么了吗？”

    季衍面无表情挂了电话。

    沈黎曜听着手机嘟嘟声，脑补男人被气到的样子，不由心情大好。谁让季衍坑自己来着，活该！

    他最近从繁繁那儿听说，季衍最近在唐棠那儿似乎有点受冷落，他不介意帮忙多浇一盆冷水。刚听季衍语气，这男人显然不舍得自己女人离开江城，嗨呀，憋死他得了！

    季衍的火只能撒给沈黎曜，而唐棠说要出国度假的时候，他心平气和地回复：“好好玩。”

    显得自己很大度。

    *

    四维科技楼下，季衍准备出发去世讯分公司。他在车上浏览邮件，吴秘书感觉他今天表情不太对，也不敢随便打扰。前方出现一个气质干练的职业女性，他小声提醒：“季总，孙小姐来了。”

    季衍抬头，女人正冲车窗招手，他对孙恩静没什么印象，略略皱眉：“她什么时候来的？”

    “孙小姐最近拜访了各个部门和分公司，还没决定去哪儿上班。”

    季衍嗯了一声，吩咐：“你另外安排一辆车送她回去，务必平安送到家。”

    “好的。”吴秘书多问了一句，“以后咱们不送孙小姐了吗？”

    “糖糖看到我跟别的女人走太近，她会生气的。”季衍说，她还会喂他吃醋，酸得连喉咙都要被烧掉的那种。

    吴秘书朝夕陪在男人身边，哪里不知道季衍和唐棠的关系，他立即去处理了。

    孙恩静坐上专车，走到一半突然说：“不回了，司机，送我去看季小姐。”

    她去看季繁繁练舞，好不容易等到对方下课，姐妹两个聊了一会儿，孙恩静开玩笑似的说：“繁繁，你哥怎么没有女秘书啊？你说如果我去应聘，他会收了我吗？”

    “别开玩笑了，恩静，你去做秘书不是屈才了？”繁繁练了一天基本功，浑身都是汗，使劲给自己扇风，嘴里嚷嚷着，“哎呀，好热。”

    “并不会呀，他的秘书要做好多事，挺适合我这种新人锻炼自己的。”孙恩静笑笑，“再说了，你哥的秘书也不是普通秘书，身兼多职呢，你没听外面人叫吴秘书都是称呼吴总的？”

    “别、别了吧。”季繁繁表情捉急，“恩静，我知道你跟我哥感情好，但你最近还是别跟他走太近了。”

    孙恩静帮她倒水，漫不经心地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哥谈恋爱了。”

    啪。水杯摔在地上，洒了一地。

    孙恩静赶紧蹲下去，低着头，长发掩盖了她的表情，只听她说：“这水好烫……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没听说？”

    季繁繁：“我也是刚知道的……我哥那个人，你也知道，性子太冷了，什么事都不愿意跟我们说，要不是被我亲眼看见，我也不相信呢！”

    “他放弃联姻以后，那么多人找他都没得到回应，我还以为他暂时不考虑终身大事了。”

    “那是因为他没遇到能让他动心的人啊。”季繁繁说起这个就忍不住笑了，她是打从心底为季衍感到开心，“现在我哥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女人，他们很般配。”

    “什么样的女人啊？”孙恩静很好奇，“你见过了？很满意？”

    “对呀！那是个很漂亮很善良，脾气很好，对我也很好，而且很有贵气，像是蜜罐子里养出来的小姐姐。”说到唐棠，季繁繁的眼睛都在发光，“苏糖姐姐哪儿都好，我以后就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是么？你说的跟天上的小仙女似的。”

    “对呀，就是小仙女。”季繁繁点头。

    得知唐棠是主动追求她哥的，其实她心里很感动。唐棠那样一个光彩照人的明艳小仙女，相比之下，她哥高冷又无趣，待人也就那样吧，整个就是一台工作机器，根本没人能走进他心里。现在这个小仙女毫不犹豫奔着她家那台高冷的机器而来，带给他这世间的温暖，季繁繁能不感动么？

    她想啊，她哥孤孤单单过了二十多年，现在终于有第二个人，陪她一起来爱他，多好啊。

    她正发挥吹捧功力别人安利唐棠的时候，正主已经飞去了韩国，玩的不亦乐乎。唐棠跑去各个韩剧圣地打卡，还给季衍发照片。

    季衍每天负责给她朋友圈点赞。

    他看到唐棠和韩国编剧的合照，注意到她戴在手腕上的那串饰品，是他上次给她的。他记得唐棠喜欢bilingbling的东西，托人拍了颗宝石回来。这颗宝石不贵也不便宜，符合他在唐棠心里的形象。

    季衍送去镶嵌，厂家不敢怠慢，加工加点完成，马不停蹄送回到他手里。季衍把宝石做成了项链，粉粉的，又很闪，他觉得糖糖应该会喜欢。

    项链在夜里送到，季衍专心工作，看到一份报告，随口问：“六叔回来了没？”

    “还没有，宋总转机去韩国那边访问有合作的公司了。”

    季衍半天没动，突然心一紧。

    他点开朋友圈，看到唐棠最新的一条动态：【紫霞离开至尊宝后，至尊宝才能成长为孙悟空。】配图是她站在璀璨的彩灯树前，笑得灿烂。

    男人端坐高楼，脚下城市同样灯光成海，背影却显得孤寂。

    他盯着那行字反复看，最终拨通了宋浩枫的电话。

    “你去见糖糖了？”他没打算绕圈子。

    “没有。”宋浩枫声音疲惫，显然受了奔波劳累，他同时很惊讶，“你认识她？”

    季衍不答反问：“你真的放下了？”

    宋浩枫沉默良久，叹气：“都过去了，我不能耽误她。”

    “以后别联系了。”季衍说，“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他挂了电话，心里仍然久久不能平静。突然，男人腕上的手环震动了一下，手机里传出弗兰德的声音：“zero，我检测到你心率过快，呼吸极度不平稳，有明显的焦虑倾向，有什么烦心事要跟我倾诉吗？”

    季衍：“没有。”

    弗兰德：“我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季衍：“闭嘴。”

    弗兰德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今天真的很暴躁。”

    季衍正要关了它，又听弗兰德用欢快的语气说：“zero，你最亲爱的仙女糖发视频请求过来了，现在要跟她连线吗？”

    男人反应比它还快一步，点了接通。

    那头，唐棠坐在高空摩天轮，开心地跟他打招呼：“季衍！我在《来自星星的你》的摩天轮！你知道那个电视剧吗？男二号在这里跟女主角表白，男主角因为不想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把时间停止了！”

    季衍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但他看不出来。

    其实，他也不想知道她和前任有过什么故事，但不弄明白，他心里又膈应。

    季衍：“你在那边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吗？”

    “什么特别的人？”唐棠眯眼笑，“季衍，对我来说，没有人比你更特别呀！”

    季衍沉着脸，没吭声。

    “哇！”唐棠突然把镜头对准夜空，烟花升腾而起，炸开碎裂，煞是好看。

    隔了几秒，她又把镜头转回来，隔着屏幕注视着男人，那双清澈的眼睛被烟花映出迷人的光。

    她在笑。

    “季衍，以后你看到烟花，要记得那是我在想你。”

    她眨眨眼睛，照例撩拨完，切断视频。

    办公室恢复安静，男人摩挲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他打开桌上的首饰盒，盯着那颗粉嫩的宝石，项链好看，但没有主人，怎么显示出它的美丽。

    四周本来静静的，弗兰德突然开口：“zero，你心情好了。”

    “……你话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糖糖：“我想你”这么烫嘴吗？？？

    注：“紫霞离开至尊宝后，至尊宝才能成长为孙悟空。”——《前任3：再见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