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小若醒了！”

    病房里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

    白小若一手抚着自己缠绕着厚厚纱布的额头，艰难地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

    安妮和穆倾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念念，你慢点。”

    白小若怔怔地望着周围，陌生的病房，还有他们每一个人。

    弦家的人全都来了，外公，季舒舒，顾尧，裴淮，池郝......大家都在。

    小柚柚正被方珮茹抱在怀里，刚睡着没多久。

    刚开始他们这些大人还能瞒着这小家伙，可是时间长了，一直见不到爸爸妈妈，小家伙也急，就哭着要找爸爸妈妈，方珮茹和弦邵东也没办法，只好告诉她真相了。

    小柚柚当时就趴在白小若的床旁，哭得伤心极了，她以为妈妈是死掉了，不要她了。

    方珮茹哄了她很久，小家伙哭累了就睡着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白小若都很熟悉。

    可唯独，她最想见的那个人，却不在这里。

    他呢？

    在她最后的记忆里，他们当时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他们起了争执，她吵着要开门下车，弦洺宇拦着她。

    然后她听到了前方车喇叭的声音，很急很快的车，弦洺宇已经拼命在打方向盘了，还是没能避开，在即将撞上的那一刻，他突然伸手过来抱住了她，让她避免了车辆撞击带来的更严重的伤害。

    两辆车猛烈的相撞在一起，她的头狠狠撞在了车窗的玻璃上，疼得晕过去了。

    后来的事情白小若也记不得了。

    在当时那样的紧急关头，他几乎是把所有的生的希望全都让给了她。

    他在哪里？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得很重？

    “他呢？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念念，你说的是......”

    大家的脸色瞬间都变得有些难看。

    脸上不再有一丝庆幸白小若苏醒的笑容，而是悲伤。

    “我不是陌念念，我是白小若，我都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我通通都想起来了！”

    白小若拉住面前的安妮，“安妮姐，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弦洺宇他到底在哪里！”

    “小若，你先别激动，你刚醒过来......你再多休息会儿好吗？”

    “不要！我不要休息！他在哪里！他到底在哪？”

    所有人都统一选择了沉默，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和白小若说弦洺宇的事。

    小柚柚被白小若突然的大声吼叫吵醒了，小家伙揉揉眼睛看见了妈妈，开心得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就要妈妈抱。

    “妈妈，妈妈抱抱，抱抱柚柚......”

    “你别碰我！”

    白小若像疯了似的，她一把推开了小柚柚，小家伙差点从方珮茹的怀里摔了下去，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妈妈......妈妈不要柚柚了......呜呜呜......妈妈，柚柚会乖，会听话......你别不要柚柚......”

    “小若，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柚柚她可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呢？”方珮茹嗔怪着。

    她还这么小，只是想要妈妈抱抱，她有什么错？

    “我不要......我不要女儿......我什么都不要......不要......我只要他......他在哪里？他到底在哪？为什么你们都不肯告诉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白小若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就要急着下床。

    身旁的安妮和穆倾妍赶紧拉住她，“小若，你先冷静一点，你才刚醒，你身上还有伤你不能乱跑。”

    “放开我！你们全都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我要找他！”

    她挣扎着，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满脑子都是弦洺宇。

    他现在到底是死是活？到底怎么样了？她一定要知道！一定要找到他！

    “若若！你冷静一点！你要是再乱动，伤口又流血了，你怎么对得起洺宇拼了命也要护你周全的初心！”

    凤致远的这一番话，让原本还在哭闹嚷着要找弦洺宇的白小若安静了下来。

    是啊，他当时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一心只想着保护她，如果自己再不好好爱惜这条来之不易的命，又怎么对得起他为她的付出？

    凤致远虽是揪心，也终究是无可奈何。

    “他还活着，但是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什么不好？为什么不好？外公，他在哪里？我想见他，让我见他一面可以吗？”

    一旁的弦邵东补充了凤致远的话：“洺宇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他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小若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在这两天里，他也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他伤得很重，全身多处骨折，尤其是颅脑损伤得最严重......医生说，如果他在这一个星期里还没有好转的迹象，很可能，以后就会变成一个彻底的植物人。”

    想到儿子身上的那些伤，方珮茹又忍不住掩面抽泣了起来，“当时那条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是事故司机替你们打了电话，把你们送上救护车的，我们当时赶到医院的时候你们都已经被送进手术室里了，听那个司机说，洺宇当时全身都是血，满地都是他的血......车子后来还发生了爆炸，在爆炸前......他拼尽了全力把你从车里抱了出来，他自己才最后倒下......”

    这场事故，双方都有责任。

    他们撞上的是一辆大货车，司机只受了点轻微的皮外伤，而且是在正常行驶的过程中，只需要付次要的责任。

    监控所拍摄到的，当时弦洺宇和白小若的车本就开得歪七扭八的，他们好像是在车里发生了争执，原本正常行驶的车突然就跑到了对向车道，又是雨天路滑，那辆大货车根本避闪不及，直直跟他们撞到了一起。

    同时也是这次发生车祸的主要原因。

    听完他们的话，白小若整个人都软了。

    怎么会这样......

    都是她，都是她的错。

    是她害了他。

    如果当时她没有和他吵架，没有吵着要下车，他就不会分散注意力，不会开到对向的车道，更不会发生这场车祸......

    他如果一直系着安全带，当安全气囊弹出的那一刻，至少还不至于伤的那么重的。

    她才是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

    该死的人，本该重伤的人，应该是她！是她！

    为什么他要救她？她这么可恶，还有什么值得他救的？

    “我想见他，我想马上见到他，求你们了，让我见他一面吧，哪怕只看一眼。”白小若哀求着，她知道不管自己现在再如何懊悔都已经来不及了，事情已经发生了。

    哪怕他真的再也醒不过来，真的会变成植物人，她也要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这......”大家相互看了眼，不知道该不该让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