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吗？”韩承忍着火，语气有些生硬，人与人交涉，只需要第一次的照面便能敏感察觉出对方的意图，他很厌憎这个竞争者在周云绮面前装出的伪善面孔。

    “也没什么事，刚才听施华渝说怕晚上冷，我正好备了热水袋。”裴明杰扬扬手里的东西：“女孩子嘛，晚上总能用得上。”

    韩承不屑于他卖弄的那点小恩小慧，又有些懊恼自己大意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周云绮有些尴尬，想开口拒绝，却被韩承抢先替她接下裴师兄的好意：“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怎么说也是裴医生的一番心意嘛，等明天我再去买一个还给你？”

    裴明杰不咸不淡地扯了下嘴角，把热水袋放在施华渝靠门边那张床上，说了句不用：“我们人多，朱阿姨估计做饭忙不过来，我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就走了。

    屋里两人对望片刻，周云绮叹口气：“咱们也下去帮帮忙吧。”

    韩承心里还在跟那个热水袋较劲，既不想她用，又怕她晚上冷。正巧外面楼道又有人经过，是施华渝正雀跃地在跟徐予搭话，他出去喊住施华渝，把她叫进房间打商量，想跟她换热水袋：“明天给你买个电热毯用怎么样？”

    施华渝一听还挺高兴，立马答应换了。

    几个人一起下了楼，裴明杰正在厨房洗菜，大家分头找活干，韩承看周云绮和施华渝在帮着剥蒜，他参与不进去，无所事事地在厨房到处晃悠。

    “这是煮的什么？”

    灶台上有两口大铁锅，一口空的，一口锅里正煮着乌漆嘛黑的东西，灶里的火已经燃尽了，但里面的东西还咕噜咕噜冒着泡，有股形容不出来的奇怪味道，像红薯味混着青草。

    “是煮来喂猪嘞，你们城头人吃的猪肉都是喂饲料，我们农村就煮红薯猪草混糠喂。”老太太笑呵呵地提过来两个大空桶，一瓢一瓢把锅里的猪食往桶里舀。

    韩承主动去抢她手里的活，嘴里喊着我来我来，忍着不适感替老太太舀猪食。

    周云绮听见他动静，生怕他添乱，也跟着过来站在旁边盯紧了监督他。

    两个桶装满，老太太拿出根扁担来，韩承惯性争了过去，这个他见过，现在城里还时不时能见到路边揽活的棒棒，尤其是批发市场，那些棒棒都人手一根扁担。

    他回忆着印象里的画面，学着把扁担横在肩膀上，用两边绳子的铁钩去钩起两个桶，有心想在周云绮面前秀个男友力，结果腿一站直…

    卧槽？！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韩承肩膀被硌地生疼，两桶猪食挂在扁担上颤巍巍地晃荡，整个人像呆鸡似的站在原地不敢动，生怕滚烫的猪食撒出来。

    周云绮被他的傻样逗得捂着脸哈哈大笑，引来所有人围观。朱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纠正他：“错咯错咯，勒个扁担要横在后面…不是你勒样…”

    没下过苦力的人，哪怕你是天天健身房里举重的壮汉，也受不了这个折磨。

    大家都在看他笑话，韩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重新调整好姿势，担着猪食小心翼翼跟随朱老太往猪圈走，心里琢磨着这老太太平时一个人在家都咋喂猪的，周云绮第一次看韩承喂猪，走在他旁边乐得眉欢眼笑，毫不收敛。

    “感觉怎么样啊韩总？”

    “还行，也就比你轻一点。”

    自杀式发言。

    周云绮抬腿就往他屁股上踢：“你再说！”

    “哎呀！撒出来了！”他赶紧往前小跑两步。

    猪圈里的猪远远闻见味儿了，趴上栅栏歇斯底里吼起来，个个肥头大耳，几双饥馋的小眼睛同时瞪进韩承挑的泔水桶里。

    猪圈的味道很绝妙，令人微醺，周云绮捂着鼻子不愿闻，韩承快窒息了，赶紧放下担子，屏住气息问老太太：“朱阿姨，这个怎么喂啊？”

    朱老太太嘴里咯咯咯唤个不停，拿着根小竹棍把几头猪往边上赶，她腾出空教韩承：“就往槽槽里头倒。”

    韩承一听，倒是很简单，为了立马完成任务，提起桶就往猪槽里伸，太恶心了，他扭过头不去看，手举着桶只管倒。

    饥肠辘辘的几头猪像发了疯，一股劲儿地往前钻，桶里的猪食瞬间全倒在了其中两头猪的头顶上，两只猪被烫得直甩头，大耳朵扑扇翻飞，液体四溅，猪圈旁的叁个人被甩了个满脸……

    “韩承————！！！”

    周云绮顶着一头猪食暴躁咆哮起来，大事不妙，韩承转身去看她，被她的狼狈样子吓得膛目结舌，蓦地缩起脖子，嘴里磕磕巴巴妄图向她解释：“是…是猪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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