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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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之茸看着钟温书面色郑重,神情间都不再如从前那般轻浮,与李清婉成婚后,他的变化当真是颇大,此番话亦让常之茸大为感动,钟府在京中确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但也只有他们,肯真金白银的做出贡献,其余的富商谁也没有站出来。

    当然,这之中定是不乏李清婉的授意。

    常之茸为着这二十个箱子,也鞠躬敬道:“此番,当真多谢钟府鼎力相助,亦要替我转言告知清婉,让她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待她生产时,京中的殪瘟定已破解,届时我会亲自去为她接生。”

    闻得此言,钟温书爽朗的笑了起来:“好,我定会告知清婉。”

    京中南城的药材告急就此解除,甚至这十几箱的草药,便能够撑好几个月。

    而此时的元祺王府内,已是持续了两个多月的低气压,一是因为景帝不让李淇进宫避难,二是因为他怀着身孕的宠妾连人带胎都过世了。

    李淇一想到那有可能是自己的第一个儿子,便愈发的阴郁,甚至对杨菡冷战了两月,他始终认定是杨菡动手将那妾室连同他的孩子一同暗害了。

    而此事也确实是杨菡所为,但她自然是不能认下的,讨好撒娇的对李淇两个月,才将二人的关系缓和了一些。

    戌时用晚膳时,杨菡自己仅吃了几口,便专心致志的为李淇布菜,挑的全是他爱吃的,李淇没拒绝,她便卖力讨好。

    一顿饭后,李淇手执茶盏,终于还是问出口道:“莺姬是不是你将她害死的?”

    莺姬便是那妾室,她原是南营城的一个舞姬。

    杨菡身子一顿,面上委屈的不行,眼睛里含着泪珠,娇声说道:“殿下,莺姬之死当真与菡儿无关,我知道殿下心中疼惜她,她亦怀了殿下的子嗣,我虽心中吃醋,但始终都对莺姬照顾有加,什么好的贵重的都送去她那一份,如今她不甚感染殪瘟身亡,殿下怎能将此事怪罪到菡儿身上。”

    李淇放下茶盏,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杨菡忙抹了眼泪,与李淇正色的说道:“菡儿当真不在意什么妾室,只一心为了帮殿下谋得皇位,早一个多月前,便将殪瘟之血送到了母妃那,只待母妃能够狠下心来,做下此事,往后殿下的皇位便能够稳妥大半。”

    李淇闻言,思绪也已从莺姬之事上缓过神,不论莺姬的死于杨菡有没有关系,人都已故,多说无益,他顶多叹息还未见到那未出生的胎儿。但现下最紧要的都不是这些,而是皇位之争。

    李淇终于出言道:“为何只是稳妥大半?若母妃成功,便逼迫父皇下一道圣旨罢了,本殿定然是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

    杨菡却有些担忧道:“有太子在,就怕此事中间会出了差错,若是能将太子一并去除,殿下便是十成把握坐稳那把龙椅。”

    她这话,李淇自然也是知道,可他烦便烦在,手中有着能够致命的殪瘟之血,可却始终近不了李溯的身。

    “他手下的苏广和那批影卫,皆非善类。”李淇面色阴霾。

    杨菡同样蹙眉,如今想要暗害李溯,确实难,虽然他们手中还有不少死士,可若是出动了死士,成功弄死他还好,若是没死,这便是以下犯上之罪,一着不慎,吃亏的反而是元祺王府,到时便再无翻身之日。

    思及此,杨菡想了许久,忽的眼前一亮,抬头说道:“殿下,不妨我们便从他身侧的人下手,那常之茸身在南城不好动手,但据我所知,他女儿李思知并未留在东宫,而是在京中的元延王府内,若是有了李思知做人质,他定不敢轻举妄动。”

    李淇脸色缓和了一丝,觉得这个法子甚好,他暗沉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劲,思虑了片刻后,出言说道:“此法虽好,但只可成功不能失败,便待母妃在宫中下手后,我们再做行动,要让那李溯来不及救驾。”

    ※

    四月初时,李溯派影卫告诉了常之茸,这两个多月来,每月都会有一个元祺王府的小丫鬟前去南城堆积尸体的地方,且她鬼鬼祟祟,在尸体处停留一盏茶的功夫,便急匆匆的离去。

    而除了这个丫鬟,便再没有人敢去堆积尸体的地方徘徊。

    常之茸得了消息后立即蹙眉,想必李溯也应当知道,此事定是与元祺王府有关了,且多半便是杨菡所为。

    当日酉时,常之茸跑去街巷与李溯会面,招呼都来不及打,便焦急的说道:“殿下,若是近日得空,须赶快进宫。”

    李溯轻抚她的后背,为她顺着气,皱眉问道:“为何要入宫?”

    常之茸面色忧虑,心焦道:“恐怕元祺王府之人会心怀叵测,对皇上下手。”

    李溯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瑜贵妃许会将殪瘟之血用在景帝身上?”

    常之茸想到上一世蹊跷的情形,便点头说道:“若是他们当真敢暗中逼宫,皇上出了事,下一个遭殃的便是殿下了,如今殪瘟的解药还未研制出,皇上不能在此时出事。”

    李溯闻言,便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景帝若是感染殪瘟人之将死,瑜贵妃定会将他拿捏的死死的,不会让他好过,景帝本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届时恐怕瑜贵妃提出什么要求,景帝兴许都会答应。

    “明日辰时,我便进宫。”

    李溯沉下声,常之茸闻言放心了些许,但还是忍不住再三告诫道:“你自己亦要小心,平日的膳食多加注意,莫要让生人近身,王府内亦然。”

    李溯将她的忧心之处一一应下。

    而这日戌时,日头刚落,景平宫内,瑜贵妃正盛装出席,陪着景帝用膳。

    皇宫便好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外界的殪瘟隔离开来,宫内依旧是一片安逸平和,景帝的生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今日得知瑜贵妃亲自为他做了一桌美食,景帝自然赏脸前来用膳。

    自从他登基之后,瑜贵妃便再未下过厨,今日不知怎么了,竟来了兴致。

    看着一桌的好酒好菜,景帝吃的津津有味,还满意的夸赞道:“瑜贵妃的厨艺,于二十年前,丝毫未变,仍是如此让人食欲大开,往后这宫中的御厨,怕是都要向你讨教了。”

    瑜贵妃闻言,自然也心情愉悦,她虽许久没有进过御膳房那等乌烟瘴气之地,可这手艺依旧是在的,从前于王府内,刚刚嫁给景帝时,她便时常亲自动手做膳,每次景帝都能吃的盆干碗净意犹未尽,只是后来景帝登基,后宫的嫔妃亦多了,肯为他下厨的便不止瑜贵妃一人,而瑜贵妃亦失了宠,自那以后,她便十分厌恶此等行径,亦再也没有进过御膳房。

    而今日,她实在是于景帝有所求,遂才放下身段,进了一次御膳房。

    “皇上慢些吃,若是不够,臣妾明日再为殿下做一桌便是。”瑜贵妃笑着为景帝斟茶一杯。

    景帝放下筷箸,握着瑜贵妃的手,侧目间,越看贵妃越觉得她竟和初嫁自己时一样,眼含爱慕,柔情款款,浓妆淡抹,虽不及姬贵妃妖艳,却也是风韵犹存。

    立时一顿饭便忘了前几个月是谁在乾元殿哭闹不止,因此禁足,现下好一番握着瑜贵妃的手抚摸搓揉。

    “朕的爱妃待朕如此矢志不渝,朕怎舍得你再次进出御膳房那等下人之地,朕应当好好疼惜你才是,这些年,让爱妃受累了。”

    景帝笑语晏晏,温柔似水,瑜贵妃的面容羞红,娇嗔的看着景帝,这么多年来,难得有了番小女儿姿态。

    她心中回想到自己这十几年在宫中沉沉浮浮,始终没有出头,如今好不容易做了贵妃,思及当年种种,心情亦是难以平静,她确是在宫中受了不少苦。

    从初时对景帝的浓浓爱意,到后来失宠的失落,又因爱而不得焦心数年,直至诞下李淇,瑜贵妃才彻底的想开,不再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爱意而纠缠,将一切的重心都放在了六皇子身上,现如今,她已是对景帝没了什么情愫可言,但想起过往,仍不禁唏嘘,眼前之人,毕竟是令她情窦初开也许下过海誓山盟的男人啊。

    “皇上若是喜欢臣妾做的膳食,臣妾便不觉累,愿意如寻常百姓夫妇那般,亲手为皇上做一辈子的饭菜。”瑜贵妃深情道:“臣妾只有一事所求,求皇上让六皇子入宫避难,待京中殪瘟过后,再让他出宫便是。”

    前一句,景帝还笑的合不拢嘴,后一句,勾起的唇角便瞬间扯平,面露不满之色,他出言道:“爱妃若是执意提及此事,朕只能稍后便回乾元宫,在此待不得片刻。”

    见景帝面色不悦,瑜贵妃忙一改嘴脸,笑着说道:“皇上莫恼,是臣妾说错话了,往后再不提此事,再不提。”

    说着瑜贵妃便拿起酒盏,自罚一杯,景帝这才面色升温。

    而瑜贵妃心中方才存留的那抹温情,此时已然稀碎,她心中出奇的平静下来,看着眼前之人,再忆不起曾经的刹那芳华,琴瑟之好的点点滴滴,只余下一抹自嘲,一抹恨意,一抹苍凉。

    晚间,景帝见瑜贵妃当真没再提那些要求,自然与她一阵欢-好,让他没想到这上了年纪的女人,床第间亦是别有一番滋味,将他服侍的极为妥帖。

    事后,瑜贵妃还亲自披着衣衫下榻,为景帝倒茶水润喉,

    景帝靠坐在床榻之上,看着瑜贵妃半是赤-裸的身子,顿时又起了一阵邪火,只盯着那身子看了,丝毫没瞧见瑜贵妃背着身,手中握着一个洁白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滴暗红色的液体,混合进茶水当中,片刻便与淡黄色的茶水融为一体,茶水的颜色深了一丝。

    瑜贵妃笑着将茶盏递到了景帝的手中,景帝不疑有他,当即便喝下了,只是入口后,他才皱了皱眉,觉得味道有些古怪的苦涩。

    瑜贵妃心中紧张,她立即接过空空如也的茶盏,佯装担忧道:“皇上,可是茶水凉了?臣妾这就叫人再去端一壶热茶来。”

    此时景帝口中的怪味已退,他摇摇头,拉着瑜贵妃的手,一个用力就将人带入怀中,有些急色道:“朕看爱妃还有力气下榻,朕应再努力一番才是。”

    瑜贵妃在他怀中娇笑,心中的紧张顿时松懈下来,二人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翌日,李溯以有要事相报入了宫,景帝接见他时,精神饱满,红光满面。

    见他如此,李溯便将宫外的情形一一上报给了景帝,最终提及了一句道:“为了父皇的安危着想,往后膳食都应仔细查探,后宫最好也待殪瘟过后再去,父皇千万保重龙体安康。”

    景帝见太子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危,甚是欣慰道:“无妨,朕昨日才从景平宫用过膳,膳食皆是瑜贵妃亲手烹饪,安全的紧,太子便莫要久留宫中了,待宫外殪瘟形势落定后,再行入宫。”

    李溯闻言顿时蹙眉:“父皇时常去景平宫用膳?”

    景帝微愣:“只有昨日。”

    李溯再次问道:“可有味道不对的食物?今日父皇身子有何不妥之处吗?”

    景帝听了这话,顿时不高兴了,眉头皱起,面色沉下,他出言说道:“太子这是何意,你所言难道瑜贵妃会害朕不成?”

    经历了一夜的颠鸾倒凤,此时景帝心中还念着瑜贵妃的好呢,今日都已翻了瑜贵妃的牌子,还想要宿在景平宫几日,遂今晨一听闻李溯说的话,景帝自然不乐意了,而且皇宫防卫做的如此密不漏风,连殪瘟最严重的之时宫内都安然无恙,几个月过去了,现下他更不信会有殪瘟传入宫中。

    李溯站在殿下,沉默不语。

    景帝有丝不耐,朝着他挥挥手道:“没事你便退下罢,不要随意入宫。”

    第85章 .  胁迫   “你也配与之茸相提并论?”……

    将李溯轰出宫后, 景帝下旨,殪瘟没有结束之前,宫外不论是何人没有自己的允许, 都不得入宫, 皇嗣亦然。

    景帝为着自己的安危, 每日晨起都会喝下一碗预防汤药,但他不知道的是, 那带着殪瘟的血液入腹后, 便是什么药物都解救不得了,除非能够找出解药的配方服下。

    李溯出宫后, 便做了最坏的打算,景帝想必已是凶多吉少。

    他将此事告诉了常之茸,亦将自己的打算说与了她。

    “若景帝过些时日出现了殪瘟病症, 我便带人强行入宫, 在景帝身侧安插人手,以防瑜贵妃有其他阴谋,但届时恐怕我会无暇顾及京中殪瘟一事,便全权让朱丞相接手, 解药亦是越快配出越稳妥。”

    常之茸听闻后, 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景帝愚蠢,她银牙一咬:“这、这皇上怎么能如此不听劝,竟还将你赶出宫。”

    恐怕最后连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知晓。

    这是常之茸第一次敢如此背后质疑景帝, 她实在是体会了一把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滋味, 李溯进宫不就是为了保全他吗, 他竟还怕李溯将宫外的殪瘟带进宫里,胡乱下旨,可真是为了自己的命, 全然不顾其他,更不要说京城中的百姓了,恐怕在景帝心中都不值一提。

    无怪乎景帝上一世罹患殪瘟后身亡!

    但心中再愤慨,常之茸也知道景帝死了对李溯没有一点好处,更不要说景帝的命拿捏在瑜贵妃手中了。

    “殿下,你若强行入宫,瑜贵妃兴许还会强扣下一个抗旨的罪名,轻着说是抗旨入宫,就怕她还要加一个造反逼宫欲加之辞,到时见不到景帝,任凭瑜贵妃一张嘴胡乱定罪,百口莫辩,如何是好?”越想常之茸越懊悔不已,她十分自责,急的眼眶都有些红了:“怪我,我若是多想几分,便不会是今日如此被动的局面。”

    她本就早已知道这些事情,只是没有猜透其中的利害,不曾想瑜贵妃真的有胆量,能做出如此狠毒之事,导致现下的情形,左右都于李溯不利。

    见常之茸这般,李溯揽住她的腰身,抬手轻柔的将她眼角的湿润抹去,安抚道:“莫慌,有我在,此事如何也怪不得之茸。”

    常之茸红着眼,吸了吸鼻子,她怎能不慌,如今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优势,从前她还能借着前世的记忆,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可现下她的记忆只截止到元初二十四年的四月,后面再如何她便不知道了。

    不知道殪瘟是何时结束,不知道李溯是否顺利登基,这些不确定的因素都让常之茸心神慌乱。

    李溯看得出她眼神中的无助,他从未见过常之茸这般,亦不清楚她心中的顾虑,但李溯会心疼,很是心疼,他抱紧眼前人,微微低头仔细的看着常之茸,出言安慰道:“之茸为殪瘟之症已付出太多,余下的,便都交给我,好吗?”

    他温柔坚定的话语在耳边,让常之茸瞬间便镇静了下来,她抬眼看向李溯,轻轻点头,眼中满是信赖之情,张开双臂回抱住李溯,埋首在他怀中轻声道:“好,我信阿溯。”

    二人分离后,常之茸回到蓬内,与太医们一起奋力寻找解药中的最后一味适配草药。而李溯,也将京中北城的事宜都尽数交接给了朱丞相,接手代为管辖的,还有其子朱彦策。

    起初朱丞相并不明白,太子将自己的事宜交付给他是何意。

    直至十日后,宫内传出一则惊天的消息,景帝有了殪瘟症状,浑身显现出青黑色的斑点。

    此消息一传出,整个京城又陷入了一片骚乱。

    朱丞相疑虑之余,结合这些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瞬间便猜到了什么,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他没想到会有人胆敢在如此危机之时,直接对景帝下手,太子不会做出如此不利己之事,那么可疑之人,不用言说定是六皇子与瑜贵妃。

    此时的乾元殿内,景帝正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手臂与脖颈上才刚微微显现的青黑色斑点,面色惨白,瞳孔震颤,他回过身来,惊恐万状,对一旁的太监道:“快!快将所有太医宣入宫内,快去!”

    景帝立刻下旨,让太医与太子回宫,然而这旨意还没宣下去,半路就被瑜贵妃的人截住了,连同景帝身侧的总管太监,亦被扣留在了景平宫。

    瑜贵妃平静的坐于桌前,看着往日里需跪下迎接,这无上尊崇的圣旨,冷眼旁观的,抬手便将它投掷到了火盆内,燃烧成灰烬。

    皇宫外,景帝感染殪瘟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仅仅半个时辰,整个京城的人都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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