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惊变
明珠峰,玉落府。
琼珠数十年未曾回来,纵使当初的怨和恨,如今都已淡了。她最爱的迎春花已经荡然无存,全换上了笔挺青翠的绿竹,鞋下枝叶发出一声细响,惊扰了她的思绪
“当初无妄山只有明珠峰,我给它取了这个名字,如今贵为第一仙门,师兄却还守着旧地,还收了这么个俊俏的徒儿。”
她见沧涟不言语,又看向易苓,被她那张相似的面容惊了惊,迟疑不定,内里一声闷哼,她便匆匆进了室内。
迎庭真人掌上泛起蓝光,凝在塌上男人的胸前,精纯浓厚的灵力似水波一般于全身游走,让他眉宇间的黑气消散了几分。
他模样年轻,便是合目,也显得极为俊美,只是嘴唇青紫,好似先天不足。沧涟游历许久,一早就看出来,他被魔气入体,若不是有人用灵力护着,早就化身为魔了。
掌罢收势,琼珠连忙上去,见他体内灵脉不再是脆弱不堪,道:“师兄果然厉害,我与闻轩几乎想尽办法,才保祺儿一条命。”
“你的上善心决只修到五重,若你……”迎庭收了声,“那小子呢?”
琼珠笑道:“我走时,师傅下了死令,他踏入无妄山一步,必叫他死无葬身之地,我怎敢让他来。”她整了整闻祺额间的碎发,“师傅还未见过祺儿……”
易苓在外翻了个大白眼,她飞升时,琼珠也没回来,自己儿子有难,才知道谁是救命的人。
“现下你可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琼珠的动作缓慢下来:“人界,有难了。”
“佛修?”沧涟难得声音抬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易苓道:“我看你原来那种清心寡欲的模样,倒想推荐你去一下。”
“琼珠是我的小徒弟,自小美艳无双,性情恣意,她功法所成,下山游历,谁知……竟然带回来一个和尚。”
“若是普通和尚还好,可偏偏是天龙寺正统的佛子,她也能拐了来。”易苓想到还有些气,“我教她勇敢追求真爱,没教她破坏人家修为,她与我大吵一架,和那个男人头也不回地跑了。我当时也是生气,想着由她自生自灭,谁知我不久后便飞升,现在也是缘分了。”
“即是佛修,便知迈出一步再难回头,想必他是真心喜欢师姑。”
“再怎么样都是没成气候的,做事前冲动不计后果。”
易苓话语间都是埋怨,却暗藏了爱护,沧涟本对她其实是祖师爷一事多有郁结,如今以她少女的模样说出这般话,倒显得十分可爱。
那边琼珠已经将闻祺受伤的经过说了出来:原来闻轩弃了佛修后,他们寄情山水,游历天下,得了一子,取名为祺。本已与天龙寺脱了干系,可有一日,突然接到了天龙寺住持启智大师的传音,期盼他们回寺一聚。
“闻轩到底是他的弟子,我们到了天龙寺,却只见森森白骨,启智大师半边身子都染了血,正在与魔物对抗。”
“我们拼死闯了出来,却听闻,天龙寺第二日便香火旺盛。那些魔物化作和尚,维持着假象。几日后发觉祺儿被魔气入侵,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回来求师兄。”
她双膝触地:“师兄,若你愿救祺儿,便是要我这条命,我也绝不会眨一下眼。”
“你的命,又有何用。”迎庭道,“我且问你,是谁说,澄光可救闻祺的性命?”
“是启智大师所言,他用尽最后一点佛力护送我们逃离,同时留下一句话:欲破此局,唯有无妄。澄光现世,魔怨尽消。”
“澄光在师傅飞升之时,封存于山中,当世无人可用。”迎庭品味着字眼,“这话的意味,究竟为何……”
“无论为何,请师兄解开澄光的封印,若那时祺儿依然无甚起色,我便舍我的一身灵力,为他延续寿命。”
“荒唐,他若因此失去你这个娘亲,恐怕宁愿自己死。你暂且在此住下,将闻轩叫来,免得再生事端。”
山脚之下,竹筏划开轻轻的波浪,灰衣粗布的男子谢过船家,微笑面对着眼前巍峨的山峰。任谁看了他,都觉得好生俊秀,尤其是那抹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两位可是来接在下入山的?”
沧涟皱皱眉头,回了声是。
“无妄山真乃圣地。”他摸索着牵住他的手腕,按沧涟以外的个性,是万万不可能让人近身,如今却轻而易举被他制住,“凡事不可多思,若有郁结,必伤及自身。”
语罢,又转向易苓,此次未伸出手去,就连那笑意,也凝滞了几分,随后化为一声微不可见的叹息:“故人相见,如此狼狈,实在不堪。”
易苓却是主动搭上了他的手腕:“你眼睛怎么了?”
他目光澄澈,眼神却无焦点,分明是个目盲之人。
“说来,一直未曾有机会谢过真人,若无真人暗中出手挡下追杀,我又何止是丢了眼睛这么简单。”
佛子弃修,纵使有启智大师相护,亦有旁人不满,易苓暗中解决过几次,再后来闭关,便没了他们下落。
“你目盲,心却不盲。……倒是第一个认出我的。”
“我虽不再是佛修,过往箴言却铭记于心。”闻轩笑道,“真人可也许我进山了?”
“万事蹉跎,如今我只是迎庭真人座下的弟子罢了。”
“闻轩,也不是当年那个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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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师妹看上去智商不高,其实她是个好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