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相会
十万年前,天界北海。
数千白色的帐篷如同自地上自然生长起来一般星罗密布,海面平静,虽已是天界,但上清天遥不可及,可算的上是天外有天。
“天帝陛下登位不久,魔尊便纠集精兵谋划入侵,真是趁人之危。”
“好在鲛人族蛰伏获得消息,令我等有应对机会。”
说话的人,有男有女,与一般仙人相似,可易苓在一旁看着,却觉得他们是如此熟悉又陌生。
“东方木;南方火;西方金;北方水;中央土。”一副地图在虚空中亮起,“各位神君分守各地,却也需知道,北海是天界门户,万万不能被其攻破。”
发丝如火,肤色白皙,举手投足都是傲慢之意的女子道:“有众神在此,何怕那魔尊?”
“新任魔尊短短百年就能统一混乱不堪的魔界,其魔力不可小觑。况且妖界向来与其狼狈为奸,在攻上天界之前,我怕他们会先祸害人间。”手执毛笔的男子眉间一点水滴,“凤遥神君切莫大意。”
“廉濯,你向来擅长推演天道,可知此次大战,将何去何从?”
“星盘无解,只有众生自知。”他挥手收回地图,“众友,此战非同一般,需万分谨慎。”
“可别走那么快呀。”
如同金子一般的火焰照亮大片平静的海面,凤鸣悠扬清越,落地时已成人形。她头戴华贵的后饰,一只手放在腹间。
“凤梧,有了孩子还出来乱跑。”红发女子瞪她,“是诚心让陛下分出神来抓你吗?”
“凤遥,是扶荫准许我来的,不信你问她。”
“凤梧再废也是个神,众神之会岂能不让她参加呢?”
这声音在较低的地方传来,易苓一直未注意到那里,远远望去,只见得一个将头发高高束起的人影,背对着他们。她的声音不若想象中的扶荫神君,稳重端庄,反而尾音上扬,透着股机灵劲。
“呵呵,有扶荫在这,你还担心什么。”临晁神君捋了捋他的胡子,“老夫要寻个地方睡觉去咯。”
凤遥不置可否:“你比我还小一万三千零八岁,你若是老夫,我成什么了?今日我非拔了你的胡子!”
神仙也会如此吵闹,易苓看着他们嬉笑的模样,先是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然后慢慢放下了嘴角。
“这都是十万年前的事了。”鎏胭淡淡道,“天界与魔界各自调兵,战争一触即发。东方木,临晁神君镇守;南方火,凤遥神君镇守;西方金,玉晖神君镇守;北方水,廉濯神君镇守;中央土,天宫之所在,众仙所守。而这最最凶险的北海,便是神力第一的,扶荫神君。”
凤遥待众神散去后,跑到扶荫身边,推了推她:“你在这看什么?”
“看,大海。”
“北海全是水。有什么好看的?”
扶荫叼着根野草,左腿搭在右腿上,打着拍子:“一旦打起仗来,就不是这般景象咯。”她偏偏头,“怎么没感觉过了几日,就这般大了?”
“还说呢,听闻人间女子怀胎十月便可产子,我怀了足足一百天,在下界,岂不是一百年了?”
“陛下是龙,你是凤凰,你肚子里这个会是什么?”
凤梧细眉微蹙:“我希望他是只凤凰,这样,我便可教他御火之术。”
“我看,你得先替他多取几个名字,以祈祷他,真的是只凤凰。”
扶荫低低得笑了起来,撇过脸来,易苓还未看清,眼前已是变幻,方才的平静不复存在,余下金戈铁马之声,如同猛虎咆哮。
魔军大船踏水前来,风起云涌,海浪滔天,卷起士兵入水。可也有魔渡上了岸,两军交战,与人界类似,都是血肉飞溅,浮尸千里。
这一波魔界的攻势凶猛,天兵天将稍显颓软,然而金光闪过,来者身披铠甲,手中之剑画圈震慑,数百魔将顷刻飞了出去。
“众将士听令,随我守卫北海,守卫天界!”
她高高举起手中之剑,千里草木飒飒作响,一声龙吟使天地变色,便听的群起激愤:“守卫北海!守卫天界!”
“原来,扶荫神君是亲自上场杀敌……”易苓想到,睁眼看见满天火光。
“高高在上的凤凰一族,也有这等狼狈的一天。”魔将嘲笑道,“主上亲赐的力量,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凤遥半跪在地上,柔顺艳丽的头发已经断了一截,却高傲地抬着脸庞:“你不过,是魔尊的走狗,要杀便杀,我死也不会投降。”
如同血色弯月的尖刀被黑气环绕,下一刻却被轻柔的草木气息盖去了几分,挡在她面前的临晁神君身后掀起叶舞,刮向魔将。
“临晁,你来做什么?”凤遥喊道。
“你若死了,五方真演大阵如何运行。”临晁面上带着清雅的笑意,“本尊尚有弟子,你还未见过那外甥一面呢。”
“万物相生相克,天非魔之敌……”陨灵破开叶舞,临晁轻盈飞起,“是时候了……”
凤遥于万里之外看去,被骤然升起的火焰灼痛了双眼,许是她神力几乎消散,眼中竟滚落出泪珠来,落在掌上的柳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