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Chapter10蜜桃派与裸露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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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10

    艾伦低声跟她说,必须要安静。

    珍妮伤心了一整天,下午的时候困得睡过去了。

    “可怜的珍妮。”简嘟囔着脱下外套,公寓里热得厉害。

    她认为这再好不过,毕竟她还没有把心情完全调整过来——从科林的住宅回到家,布鲁克林的公寓就像是被压缩的袖珍模型。

    艾伦开始泡茶,最近拿到的香草茶试饮装很受大家的喜爱,简和珍妮又轮流去拿了一次。

    她捧着画了兔子图案的茶杯,吹了一下表面的热气。

    “你看上去心情很好嘛。”艾伦也吹着热气,小心地呷了一口。

    “我也说不上为什么,明明也就在那坐了大半个白天而已。”

    “亲密关系这种东西一旦建立,往后只会越来越复杂,相互依赖。”他像哲学家一样给出建议。

    “等你哪天谈恋爱了咱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她揶揄地说。

    实际上她也很喜欢和科林的亲密,不仅是生理上得到了各种满足,心理上也很喜欢与他相处,有一种怡然自得的默契感。

    而另一方面,她承认自己是虚荣的。

    与高大帅气的男人做爱,受他的宠爱,他虽然名声在外,但床笫之间却臣服于她的身体,这样的事实多多少少满足了她作为小镇姑娘的虚荣心。

    她为自己这种见不得光的想法感到可悲。

    她在喝茶的期间描述了一下科林家的样子,艾伦开玩笑说到底还是比自己家小——他的父母在中部经营一个小农场,种蔬菜,也饲养动物,最近还开始接待游客参观,简一直在说服他养几只羊驼。

    艾伦告诉她,珍妮不愿意与比利发生性关系,对方因为求而不得,恼羞成怒地和她大吵一架,伤了她的心。

    “一坨狗屎。”简低声咒骂起来,“就他这个蠢得无可救药的样子,歇斯底里地向女人求欢,简直像小丑一样。”

    她一面骂骂咧咧,一面从冰箱拿出冷冻虾仁准备做晚餐,艾伦在旁边附和着她的谩骂,把一面墙上挂着的照片按日期排好。晚餐的时候珍妮终于出现,金发蓬松凌乱,穿着海马图案的睡衣。简心想再安慰她也无补于事,便开始连珠炮弹似地恭喜珍妮及时止损,不必为了这样的人浪费时间。

    珍妮答应着她的话,闷闷不乐地吃着用冷冻虾仁做的奶油意大利面。

    “现在想起来真是傻透了,我得把网上关于他的照片全部删掉。”食物似乎有效地振作了她的精神,她终于愿意抬起头说话,“可我居然还有点不舍得。”

    “好感总不能一瞬间消失,人之常情。“艾伦用叉子卷起了一团意大利面。

    “人之常情。”简重复了一遍。

    这并不是珍妮第一次“失恋”,只不过以前大抵也就几次约会之后无疾而终,因为这样的事情而闹翻还是第一次。每次“失恋”之后,她总会穿上海马图案的睡衣,睡上一觉。

    晚饭过后,珍妮窝在沙发上说着昨晚发生的事。她对于与性相关的话题难以启齿,简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比利本来答应了“只要抱着睡就好”,后来却想触碰她的胸部,又死缠烂打地向她求欢,说的大多是那些她听过的话,什么“只要一次就好”。男人在这方面真是可悲得无可救药。

    “后来我和他吵了起来,”珍妮欲言又止,“他说……”

    “说了什么?”简追问。

    艾伦不安地左顾右盼起来。

    “他说,“珍妮深呼吸了一口气,怯怯地看着她说,”早知道我就和你的朋友简约会,听说她和谁都愿意上床。”

    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后来我就把冰箱里的啤酒全部倒在他身上了!”珍妮赶紧补充说,“亲爱的,不要在意这种人说的话,他就是为了气我而已。”

    “你应该告诉他,即使给我十万,我也不会和他睡哪怕半分钟。”她往后靠在沙发上,冷冷地说。

    “也许半分钟对他来说就卓卓有余了。”艾伦故作轻松地说道,珍妮使劲点着头。

    简抬起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只不过,他这么说了,也就是说其他人也这么议论吧。”

    “最近的话,的确有些人在说……说你被有钱的男人包养了……”艾伦干巴巴地说,“因为有好几次大明星派了司机来接你,有人看到了,再加上以前的事,大约就,有了那样的传言。”

    简虽然对豪车一窍不通,但好歹也知道那些是昂贵的轿车,别人那样想也是情有可原。

    墙上的挂钟,秒针被时间推动着一点一点改变,不紧不慢地走了半圈。

    想起了母亲的尖叫,哥哥的大喊,高中走廊两边长长的储物柜,橄榄球比赛,球衣上的汗水。

    然后想起了纽约,派对上的啤酒,宿舍里印着学校球队标志的旗帜,那个精算师,住在soho的艺术家。

    “这是我选择的生活方式。”她呼了口气,因为刚才紧绷的表情,脸颊都僵硬了起来,“就是这样。”

    “你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人。”珍妮说。

    “你的外婆才是最不一样的。”简每次都这么回答。

    珍妮的外婆是个“彻头彻尾的嬉皮士”,即使现在白发苍苍也编着辫子戴着发饰,穿着嬉皮士的衣服,看过许多着名乐队的演出(当然包括披头士),据说她曾经和某个红极一时的摇滚明星谈过恋爱,不过那也只是传言而已,她对此总是咪咪笑地不置可否。

    这句话让珍妮的心情好了起来,她说外婆对比利这样的男人大概会毫不留情地扇耳光,而不是像自己这样怏怏不乐。

    在乔治亚州终于不用喝酒,真是谢天谢地。

    商店买的威士忌不算在内。

    入住的酒店是一座17世纪的庄园式建筑,天花板甚高的房间带一个大理石露台,外面耸立着许多棕榈树。白天的时候还觉得景色正好,到了深夜却显得过于幽深。

    夜晚12点,外面一片黑暗,只有棕榈树巨大叶子的阴影撒在露台橙色的灯光上,连鸟叫也没有,死一般的寂静,令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另一个空间。

    桌上放着半成品剧本,抽了一半的雪茄架在烟灰缸上。

    讨论了大半天的电影角色,吃进肚子里的生蚝,螃蟹,烤土豆,蜜桃派。

    这些都是真实的。

    他非常不习惯这种静谧,黑夜似乎正在不断地收紧,无孔不入地进入到房间淹没他。

    他无法停止思考导演说过的话。

    ”不怕冒犯你,我个人认为你的身上有一种非常软弱的东西,也许曾经存在过,也许现在被你所隐藏,而这种感觉很适合这个角色。“

    别人比我们自身更清楚。

    不论他愿不愿意,回忆涌现逼近。他所做错的事,软弱,自己深藏的秘密与黑暗,自我的怀疑,担忧。

    无处可逃。

    就像在暗无天日的洞穴里爬行,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关上通向露台的门,把所有窗帘拉上,把电视打开,提高了音量听深夜新闻,往喉咙里灌了一整杯加了水的威士忌。

    床单铺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放了叠成兔子形状的毛巾。

    “她说不定会喜欢。”他喃喃自语。

    他渴望听到她的声音,随便说点什么都可以。或者就在这里,和他一起拆开兔子形状的毛巾,吻他,把他搂在怀里,让她棕色的头发垂在他的耳边。

    他把电视转到了一个正在播喜剧的频道,看着男主角与女主角经历有趣的误会之后互剖真心,一点一点地再次把侵蚀自己的孤独和混乱关上。

    电话里传来了哥哥的声音。

    “妈妈在说感恩节的事,我想你一定很头痛,就跟她说不如不要烤火鸡了。结果她哭哭啼啼地开始用洋葱擦火鸡,我这会儿坐在客厅里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嗤嗤地笑了起来,简也忍不住笑了。

    “到时候去接你,老地方?”那个小小的车站。

    “嗯。”

    “我亲爱的妹妹,打起精神来,感恩节而已。”

    “我知道。”

    “我保证不喝酒怎么样?”

    她“噗嗤”一声笑了,看着窗外几乎不可能称为景色的东西,跟他说起朋友之间的一些小八卦,纽约的大雨如何溅湿了她的靴子。

    乔治亚州的大雨突如其来,完全没有停止的趋势,科林坐在候机室不耐烦地敲打着手指,屏幕上显示出航班延迟的时间,从半个小时到两个小时。

    他和几位影迷聊了十几分钟,给这些年轻人买了咖啡,再次看屏幕的时候,延迟时间居然推到了五个小时之后,这让他气恼得很,把手机锁屏又打开好几次。

    马修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认为自己还是闭嘴的好——由于和导演的见面很顺利,科林让他把机票改期到今天下午,然后约了简·莫里斯到他的住所见面,在到达机场之前买了刚出炉的蜜桃派。

    计划完美得无可挑剔。

    结果航班一再延误,无论是坐什么舱位,都统一地受制于天气,区别只在于等候区有没有软沙发和免费坚果。

    “我想还是打个电话好了,”他自言自语,“在这里干等已经足够惨了。”

    科林看着手机屏幕点了头。

    马修打电话时总是客客气气的,用词谨慎,有时候科林会觉得他像某些英国人——然而他只是个土生土长的密歇根州人,父母都爱唱歌。

    他说了几句抱歉的话,提到航班的延误,跟她说不介意的话可以在那里过夜。

    她似乎没有说什么,大多是他的声音。

    她在电话里总是这样沉默寡言吗?

    他从来没有和她打过电话。

    雨还在一直下,候机室的人从无所谓到烦躁不安,再度回到无所谓的状态。这样的天气即使返回酒店也是浪费时间,商店也全都早早关门,如果在酒吧喝得烂醉又有可能被拒绝登机,他只好一遍又一遍地看剧本,考虑那个角色的命运和救赎。

    简认为科林是个奇怪的家伙,非常奇怪。

    两人从不直接联系,都是马修给她发邮件或信息,更多是打电话(可能这样更加不会留有记录),两人只在单身公寓见面。这样的方式对她来说再好不过,毕竟她有过和男人纠缠不清的经历,最后不得不更换所有联系方式。

    然而今天他却三番两次改变计划,把订在明天的见面改到今天晚上,还让到他的住所去。

    她并不认为他对她产生了额外的感情——这种可能性比艾伦当众与男人接吻更低。

    “也许只是不想两头跑而已,你看这天气。”珍妮懒洋洋地说,在看编织杂志上的花样。

    “也许在那个公寓有了别的女人。”艾伦插嘴说道。

    “两头跑着讨好不同的女人,真是体力旺盛。”珍妮津津有味地观赏一顶红帽子的样式,手指比划着。

    “也很无趣。”简把化妆品铺在了咖啡桌上,对着镜子一点一点地画眉毛。

    比利这个名字已经彻底从生活里消失,昨天公寓里的三人大会把他批判一番之后,珍妮似乎意识到自己也并没有那么喜欢他,说白了只是他热烈追求,而她又想谈恋爱罢了,这样想着,她便很快地把他抛诸脑后,关心起圣诞节的毛衣编织。

    来接她的司机与之前的一样,是个像机器人般不言不语的人,连眼睛都不会眨。

    可能只是在我看不到的时候偷偷眨眼,简想着,可无论她什么时候看他,对方连眼帘都纹丝不动。

    他这样表情严肃,让她也忍不住正襟危坐起来。

    下车之前司机递给她一个信封,她道谢,对方用机器人的声音向她生硬道晚安。

    屋子和她记忆中一样(怎么可能在几天之内就有巨变呢),只是窗外已不是中央公园的景色,取而代之的是曼哈顿的繁华灯光。

    她蹑手蹑脚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数了一下房间的数量,如果没有什么暗门的话,大约有5个卧室,另外还有一个专门看电影的房间,里面也有书,一个小小的健身房间,一个洗衣服的房间。

    屋子很好看,却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总之是不能让人舒展筋骨的感觉,主人自身的一些情感创造出了随时关注着客人的幽灵也说不定。

    当然了,也有可能只是巧合使然。就像别人总猜测她和两个朋友是怎么以相对便宜的租金把布鲁克林的公寓搞到手,实际上只是运气好而已。

    马修给她打了电话,抱歉地表示航班将延误五个小时。

    “无所谓。”她说。

    她在厨房台上找到了金字塔形状的茶包,拿了沥水架上一个白色的杯子,泡了一杯红茶。

    可是她的动作也就到此为止了,她不敢再去做什么,即使他也许不会介意。

    她想要把披头士乐队的《黄色潜水艇》唱片放在唱机里播放,也想打开电视看看他都订购了什么频道,或者从电影小厅里拿一本《彼得兔》看看。

    “还是不要这样做的好。”她自我告诫,”这可不是我的家。“

    于是她用手机播放一些电影原声带,站在窗边百无聊赖地喝着红茶。

    音乐在偌大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渺小,一下子就被虚空吸收。

    令人作呕的回忆趁机从思想松懈的缝隙趁机而入。

    “她和谁都可以上床。”

    “我今天下午有空,你能在休息室给我口交吗?”

    “她说不定已经有std了。”

    “她肯定不是处女。”

    “你看上去很享受的样子。”

    这些话语在虚空中涌向她的耳边,无数人在窃窃私语,大声哄笑。

    她仿佛又被卷入了六年前的秋天,不停地被羞辱耻笑。

    每当临近感恩节,这种幻觉就加剧,今年也不例外。

    无论在哪里都不放过我。她把脑袋撞在玻璃窗户上,想要把自己从幻觉的钳制中抽离。

    人要相信自己存在的理由就这么难吗?需要强烈的自我说服还是年岁的增长?

    又想到了死。曾经包围自己的死。有些人真的死了,有些人没有。

    有的人和室友合租暖气时好时坏的公寓,有的人住在有电影放映室的豪宅。

    科林·沃尔斯在等待大雨中的飞机时,会不会喝威士忌?

    他在这么大的房子里有没有爱过别人?

    凌晨两点十分,精疲力尽的旅客终于从潮湿的乔治亚州到达寒冷的纽约,时间太晚,机场外连拍照的狗仔队都没有。

    回到家时将近三点,两个客厅的灯都开了一半,他把蜜桃派放在厨房,推着行李箱走到卧室,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打开了门。

    房间里灯火明亮,简蜷缩在床的右侧,抱着被子熟睡,床边的桌上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红茶。棕发披在身上,浅粉色的睡裙被卷到了腰间,露出臀部和细长的双腿。

    他顿时觉得几个小时的延误还是可以接受的,只要回到家看见她在床上,就再舒心不过。

    上一次有女性在这个房间睡觉是什么时候?无从想起。

    她睡觉的样子和房间的样式很般配,像一些文绉绉的电影画面。

    他在审美方面和典型的美国男人一样,喜欢紧致翘起的臀部,好看的双腿(至于是不是高挑纤瘦倒无所谓,他

    的一任女友是模特,每次和她约会总是吃不饱)。

    这些东西她都具有,只是她总穿着宽松的衣物,许多男人大抵没有注意到。

    他带着近似于胜利的想法,缓缓地抚摸着她的身体,从可爱的棕发,背脊,臀部,紧致丰润的大腿。

    她依旧睡着,呼吸均匀。

    他反复抚摸她的身体,她在睡梦中的样子,裸露在外的肌肤,几天前没有长久相处的遗憾,有效地刺激了他的性欲。

    她嘟囔了几声,似乎有醒过来的迹象。

    她大约是感觉到的,他想。

    果然,她转过了身,轻轻“嗯”了一声。

    “醒了吗?”

    她摇了摇头。

    一方面,他认为继续让她睡着才是礼貌的,而另一方面,他又无法抑制自己的某些想法。

    “我在想你。”他像在讲枕边故事一样说着,抚摸她的头发。

    她的嘴角微微动了,轻轻握了一下他的食指。

    “我有一个……请求。”他认为她并不会生气。

    皮带解开的声音,拉链的声音。

    她佯装熟睡,自然而然地张开嘴,让他的阳物如愿进入到她的口腔。

    故意用舌头抵了一下。

    他小声地呢喃着一些话,手抓着她的头发,缓慢地移动身体。

    阴茎触碰她湿润温暖的口腔,被她的舌头抚弄。

    她的乳房的形状显现出来,双腿不自觉地扭动着。

    不一会儿他就决定把阳物抽出,让她平躺在床上,脱下她的内裤,拉下她睡裙的肩带,压在她身上,把脸埋在她的双乳之间亲吻,嗅她身上不一样的香气。

    她交叉双臂抱着他,脸颊摩挲着他的头发。

    “沃尔斯先生,”她好不容易才开口,感觉嘴唇都已经在一起了,“我这是在做梦吗?”

    “是的,在做梦。”他抬起头看她不情愿地揉着眼睛。

    继续吻她的乳房,她的乳头坚硬地立起,喘息变得娇憨,爱抚她的身体,亲吻她的脖颈和耳朵。

    与其说是进入到她体内,倒不如说她湿润的阴道接纳了他,温润柔嫩的内壁紧紧包围着他的阴茎,强烈地需要他,想念他。

    她像突然惊醒一样睁开双眼,要他吻她。

    他与她接吻,大胆地伸出舌头与她纠缠。

    他的阳物抽送着,从她刚被唤醒的身体里享受情欲的滋味。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用力地抱他,双手在他的背上摸索,要求他更加粗暴地与自己交合。

    她想要他,这对于他来说实在十分美好。

    凌乱地亲吻,按她所渴望的方式与她做爱,身体想要与她融为一体。

    她被按在床上,被他从身后占有,在呻吟中释放欲望,平复自己的苦闷,直到他的精液充满她的阴道,她才达到了高潮。

    她的裸体在他的床上,橙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柔弱无力。

    “我不应该把你吵醒,”他躺在她身边,手指在她的唇边划着,“非常无礼。”

    “把那玩意放到我嘴边的时候还是挺彬彬有礼的嘛。”她调皮地说。

    他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她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里满脸通红地笑了起来。

    她在关于蜜桃派和佐治亚州密雨的低语中重新入睡,他仔细观察着她手腕上被遮盖的伤痕,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疲惫地睡着。

    简从没想过自己会看到如此奇妙的场景。

    她醒来的时候,科林·沃尔斯正在把行李箱里的衣物一一取出,整理,一件令他不满意的衬衫被放在了熨衣板上。

    他把衬衫仔细平铺,调整熨斗的温度,专心致志地熨烫起衬衫的领口。

    熨斗喷出蒸汽的声音。

    ”这是在为了某个角色做准备吗?“她目瞪口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想出正确的提问方式。

    科林抬起头朝她笑了笑,开始处理衬衫的袖口。

    ”这是我的减压方式,“他的口吻就像是清晨起来喝着咖啡看报纸,”既可以集中精神,又能增加耐性。“

    ”我以为这是女人的工作。“这句话居然脱口而出,她自己也感到意外——她的妈妈总是说这种话。

    ”亲爱的,这么说可是会被攻击的。“他头也不抬地说,”哪有什么男人女人的工作,个人喜好罢了。“

    珍妮估计会跳起来教育她,她心想。

    就这样犹如看默剧表演般看着他完成了熨烫衣服的仪式,心满意足地走进衣帽间把衬衫挂起。

    ”我从来都不会用熨斗,“她说,”妈妈说我肯定嫁不出去,可是乔会说‘嫁给一个不需要穿衬衫的人就好了’。“

    她发现自己依然会因为这个几年前的笑话发笑。

    ”可是你做饭很好吃,“他开始极其利索地叠着剩下的衣服,”能把烤芝士三明治做好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叠衣服我也做不好,那些东西全部挂起来不就好了。“她对于整理衣柜深恶痛绝,所以总保持着低限度的衣服购买量。

    ”之前跟你说过,在剧院的时候,我也要帮忙道具维护,所以叠衣服熨衣服也是必须做的。“

    ”和沃尔斯先生对比起来,我真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啊。“她由衷感叹起来。

    ”这不正好吗,“他说,”以后我负责整理衣服,你负责做好吃的。“

    简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直到他因为这句不恰当的话感到尴尬,躲进了衣帽间。

    她以为是黑胶唱片机的东西,原来是一台可以播放cd和黑胶唱片,还能听广播的玩意,音质居然还不错。

    科林展示了一下如何使用黑胶唱片播放的部分,十分繁琐,这让她马上打消了购置一台黑胶唱机的念头。

    “这是朋友送我的,”他边说边擦着《abbeyroad》表面的纤尘,“我本来没有兴趣,不过我收藏了一些披头士的唱片,所以偶尔也会用一下。”

    他对于自己刚才说的话还心有余悸,她看上去倒完全不在意了。

    熟悉的歌声从唱针底下流出,虽然不确定一大早就听《etother》是否太激烈了,但是披头士癫狂的歌声在维多利亚式的屋子里回荡,真是相当有趣。

    她在他的带领下参观公寓,她猜想他肯定知道自己已经偷偷看过了,还是一本正经地挽着她的手介绍起来。

    ”我当时捡了个便宜,“他说,”原来的房主年纪很大,住在英国乡下,只是偶尔到这边住一下,早期财大气粗,花了好多钱装潢。结果他去世那年,刚好是不幸的那一年,纽约的房价大幅度下跌,经济也不好,一片混乱。房主的几个孩子都债务缠身,只好以较低的价格卖给我。“

    ”说不定现在可后悔了。“

    ”可不是,要是熬过那一两年,现在到手的钱就翻好几倍了。不过时运是最难预料的,只能为眼下的情况做决定。“

    她说了一些恭维话,称赞他的家豪华漂亮。

    “想必这些话你已经听过了。”说完那些话之后,她又觉得自己很愚蠢。

    “再听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想问关于幽灵的事,还是打消了念头。

    由于预订了午餐要吃的烤猪肋骨,两人的早餐只吃了一点水果。

    唱片播放到她喜欢的《hereesthesun》,在餐厅只能听到一点点。

    她在草莓上洒了一点砂糖,愉快地吃了起来。

    她买了感恩节前回家的车票,他邀请了家人到纽约,还预订了能够看感恩节游行的酒店房间。

    离开了这个屋子,两人还是毫无交集地生活着。

    她说自己不喜欢感恩节,抱怨每次在宾夕法尼亚车站都走得头晕目眩。

    “你应该买一台车。或者用我的。”他干脆地说。

    她拒绝了。

    ”我也不喜欢那样的节日,“他把自己盘子上的草莓放在她的面前,”家人团聚当然很好,只是我的母亲总是过度热心,又担心太多,每次都要在超级市场里耗费上一个多小时。她总想事情看上去完美无缺。“

    ”要像家庭电影里一样吗?“

    ”对,一家人围坐在装饰得漂漂亮亮的餐桌旁,嘻嘻哈哈开着玩笑,切着火鸡,大口大口地吃着马铃薯泥,分南瓜派,欢声笑语,济济一堂。“

    她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大约就像去年看的合家欢电影),再想象他侃侃而谈开玩笑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

    ”和名人成为家人也是不容易。“她说,“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会很拘谨。”

    “没有那回事,说的无非都是,哪个亲戚生了孩子,哪个朋友的孩子进了橄榄球队,我的妹妹喜欢唠叨孩子的学校,妈妈总是说一些极其琐碎的小事,垃圾处理器又坏了之类的。”

    “要是我的话肯定还会问一些明星八卦。“

    ”你都想知道谁的?“他抬起头好奇地问她,他没想到她对那些也是感兴趣的。

    ”这个嘛……“她认真地想了想,却发现自己连个好奇的名字都说不上,她有好些喜欢的演员和歌手,但是真要去探求谁的隐私八卦,她反而没有兴趣了,”好像没有……谁约会结婚离婚这些事实在是太无趣了,为什么放在明星身上就可以大书特书呢?“

    ”我也搞不懂。“他说,”不过我对于那方面还是少说的好,一旦说了就好像显得自己高高在上似的。“

    ”沃尔斯先生真是谨慎克制。”她说。

    ”没有办法,以前的话随便说什么都无所谓的,反正那时候只是个电视剧配角,谁也对我没期待。“他暂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有时候我会想,那样还更好,轻松自在多了。”

    ”你不会喜欢的,“她转头看窗外的天空,浮云流动的方式像是在卷意大利面,”我也比较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年纪上也喜欢吗?“他忍不住问。

    ”特别喜欢。“她对他坏笑了一下,”我曾经搜过你以前的照片,心想,我可不会跟这样的男人睡。“

    他的手越过桌面,掐了一下她的脸。

    ”你说得对,我不会喜欢。”他承认道,“现在这样名利双收的状态,才是我想要的。如果我仅仅喜欢演戏,那就应该留在老家,当一名戏剧老师。但事实上我也享受有名气,富有的生活,可以住在看得到中央公园的房子里,和我喜欢的女人吃早餐。“

    他的这番剖白并没有吓到她,她低头吃着蓝莓。

    ”所以说,家人真是,有趣的存在。“她的声音和保罗·麦卡特尼的歌声一并到达耳际。

    ”对,“他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下去,”爱当然是爱的。只是有时候,人总是会……改变……我也一样,大概因为家人以前也是演员,所以……“

    她用听不见的声音说了那个词。

    他抿了抿嘴唇,不再往下说。

    ”我这样是不是很恶劣?“过了几分钟,他才问。

    ”我的哥哥曾经可能成为大学橄榄球赛的明星球员,“她叉起了最后一个草莓,”那时候我就已经偷偷想着借他的名气认识些帅气多金的男人了。“

    他笑了,捋了捋头发,靠在椅背上看她,又笑了好一会儿。

    珍妮的信息说家里收到了一些比利送的花。

    “可是比起之前你收到的花真是差太远了,”信息上写着,“午餐要加热冰箱里的冷冻千层面,烤箱需要预热到多少度来着?”

    “425f。”她回复,“20分钟左右,不要烤焦了。”

    “你的朋友还在和男友吵架吗?”科林在摆弄壁炉上的小时钟,里面有一个部件需要更换,得送到店里。

    “分手了,他正在可怜巴巴地挽回呢。”简的膝盖上放着苹果电脑,正在一顿一顿地打字。

    “这也太快了,”他皱了皱眉头,想起那个金发男人导致两人争吵还是不久之前的事,“果然是个蠢男人。”

    她嗔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他默默看起了剧本,放松地享受起久违的共处。

    半成的剧本有一种强烈的吸引力,本来他只以为是导演一厢情愿地认定他适合这个角色,但是仔细看下来,发现故事本身以及编剧的字里行间有一种纠缠不清的魅力,的确很适合他。

    简的电脑上,就像大部分苹果电脑拥有者一样,贴满了贴纸——披头士,反战标志,冰淇淋,鸟。

    唱片播放完毕之后,客厅里只剩下键盘的声音以及纸张翻动的声响。天气冷飕飕的,屋子里一如往常温暖,她只穿了一件写着daytonabeach的宽大t恤,把头发拨到一侧随意扎起。

    “下午得去学校,要上课。”她突然想起这件事。

    “听到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真是有趣。”他的手指停留在12和13页之间。

    “没有和大学生睡过吗?”

    “真的没有。”他坦白说,“也许曾经的一夜情的对象是大学生,可这方面我是完全不清楚的。”

    “就像很久以前艾伦问过我,有没有和已婚男人睡过。”她歪着脑袋,像是说起趣事,“我说,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可是一夜情的对象就不好说了。”

    “总不能马上去查对方的facebook.”

    “而且男人那玩意硬起来的时候,为了上床可是什么谎话都说得出。”她把头发缠绕在手指上玩弄。

    “我们也并不都是这样的啊。”他想告诉她,自己那天晚上就制止了那样的念头。

    她没有接话,走到落地窗前舒展身体。白天的时候“幽灵”不会出现。没有阳光也没不会下雨,就这样阴阴郁郁的天气,使得她所喜爱的大都市和湖泊都失去了吸引力,成了没有意义没有颜色的摆设品。

    也许我应该到炎热的国家生活,她心想,晒得黑黝黝的,每天随便套一条连衣裙就可以出门。

    午餐送来的烤猪肋骨并没有如期待的美味,只能说不功不过,倒是烤小土豆出乎意料的好吃,即使在控制碳水化合物摄入的建议下,科林还是忍不住多吃了好几个。

    “和你一起吃东西,总是不知不觉吃更多,”他看着她吃东西津津有味的样子,“要是让我的营养师看到,肯定大呼小叫。”

    “毕竟我不用成为什么名人,”她头也不抬,把芦笋切成两半,沾上调了柠檬汁的黄油,“只要吃好吃的东西,活下去就可以了。”

    “心情愉快有何不可。”不知何故,那本书的名字一直印在他脑海里。

    “正是如此。”她满意地笑了。

    “待会儿请人送你去学校好吗?天气不好。”他对于她需要离开几个小时感到庆幸,自己正好趁机运动两个小时——他可不想她看到自己因为多吃了几个土豆就在跑步机上大汗淋漓。

    “千万不要。”

    她连忙摇了摇头,赶紧咽下了芦笋,“最近有传言说我被有钱的男人包养了,我可不想再听到这样的废话。”

    “说……说了什么?”

    他手中的叉子停在半空中,表情像被固定了一样,说不出话。

    简看着他,仿佛在说“这样的话还需要复述一遍吗”。

    “我觉得很抱歉……”这样的消息让他非常不舒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她的事,会对她有不好的影响。

    “没必要。”她淡淡地说,“在意的话就不要再见面好了。”

    “我怎么舍得。”他说着,把切好的芦笋放在她的盘子里。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简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谈论她,甚至连米德尔教授看她的眼神都夹杂着失望和批判。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别人也只是在聊天而已,米德尔教授更加不可能知道学生之间的八卦,只是自己的脑海里有了许多想法,所以看着根本不认识的人,都在心里假设对方的窃窃私语。

    珍妮在她身边坐下,艾伦晚了几分钟。

    “给你们带了点吃的,”简指了指放在脚边的巨大保温袋,“烤猪肋骨平平无奇,可是烤土豆不得了,香喷喷的。”

    “哎呀真是谢谢,我们还想着今晚该吃什么。”艾伦低头翻看着袋子里的食物盒。

    “该不会是你主动问他能不能打包吧,”珍妮也凑过去看,“这样显得咱们好寒酸啊。”

    “餐厅搞错了信息,送来了六人份的东西,太吓人了。”简小声地说,“于是我就问能不能给你们带一些,他很高兴地答应了。”

    “下次提议吃鱼子酱怎么样。”艾伦也压低了声音,“再‘意外’地点成十人份。”

    “或者涂了金箔的甜品。”珍妮的声音比艾伦的低了一度,简忍着不笑出声。

    米德尔教授一时兴起,高声大谈移民政策的好坏以及社会多样性的退步。

    “我们来看看欧洲!”他大手一挥,卷发也随之舞动。

    简想着要把米德尔的卷发记在脑海里,好和科林讨论一番。

    房间里放着“最适合运动”音乐电台,他没有再看剧本,身体像惯性一样运动,在想故事,想那个角色,想即将到来的家人,父亲和他的秘书,想令人失望的烤猪肋骨,想简·莫里斯那件宽松的t恤,想那所大学里的流言蜚语。

    从他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开始,就没有考虑过会给双方带来什么困扰。性关系水到渠成,他给予一定数量的金钱,没有感情瓜葛,不会互相索取东西(也不赠送任何物品),时间到了就不再见面,实在简单方便。

    他一直单身,性伴侣也是,完全不存在任何道德困境。

    至少他认为不存在。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他对自己说,与她见面,做爱,吃好吃的东西,给她钱,让她买自己喜欢的玩意(虽然目前为止没看到她买了什么),比以往更好。

    只是那个在浴室里聊天的下午,狼狈的宿醉的早上,总是让他更依恋一些。

    按照计划运动了两个小时,到后期已经彻底清理走繁杂的心绪,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肌肉的收缩。

    不知为何,每次运动到最后,他总想起割草机,冒着吵闹的声音从长满杂草的后院有序地走着,把渺小却令人困扰的麻烦除去,只留下平整的表面。

    如果草坪上有可爱的花,他大概是不会除去的。

    由于在淋浴的时全然没有听到提示音,转过头看到简站在浴室里,着实让他吓了一大跳。

    她在淋浴间外,愉快地打量着他。

    简很喜欢雕塑,小时候哥哥曾骗她说《罩着面纱的少女》会睁开眼睛,她就看了一整晚。

    她看着他在热水下的裸体,湿漉漉的头发,线条匀称的肌肉,阳物,大腿。她想问他,是不是小心锻炼,才能长出恰到好处的肌肉,像他这样少量的好看的腹肌。

    她又花了漫长的一分钟看他。

    男人可以打量漂亮的女人,自然女人也可以这样看男人。

    科林问她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没什么。”她微微一笑,离开了浴室。

    “什么样的人会选择死?”他没有再看剧本,与她面对面坐在窗边的软椅上,八角矮桌上放着玻璃花瓶,上面插了几支黄色的月季。

    “为什么问?”她看着月季的花瓣。

    “我在阅读的这个角色,”他交叉着十指,嘴唇贴着双手,“因为一些经历,曾经尝试自杀,那是我不能理解的。”

    ”我的人生也经历过一些糟糕的令人厌恶的时期,可是那时候,也并没有想过死。“他缓缓说着,”我理解那个人的软弱所造成的问题,却不明白他为什么想到死。“

    “无法走出的黑暗,”她伸出一只手指抚弄月季花瓣,“身后是黑暗,身前是黑暗,没有光,没有希望,什么也没有。”

    “可是……活下去总是好的。”他试探性地说。

    “活下去只会更痛苦。在没有回头路没有出口的洞穴里,无穷无尽的绝望,死就是一种解脱,简直是慈悲。”她抬起眼帘,“当然,有时候,或许,是为了让别人看到自己正在承受多少疼痛,期望别人会为自己的死而悔恨,难过。”

    他张开口,却没有任何话语吐露。

    “那个角色,他用什么东西自杀?”

    “剃刀。”

    “真聪明。”她闭上了眼睛,“如果用其他东西,就要不断地割锯,疼得厉害又死不成,可怜极了。”

    “简……”他想握住她的手腕,却被她躲开。

    “演艺授课到此为止,再说下去我可是要额外收费的。”她挑了挑眉毛,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

    流云的形状渐渐疏散,可以看见中央公园的绿色,夹杂着不成熟的红叶黄叶,风吹过也纹丝不动。月季花还停留在春天。

    她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与他谈论窗外的风景,她告诉他,珍妮的家人也要到纽约过感恩节,她的外婆有一双巧手。

    “每次见到她,她总是在编织有趣的东西。”她用手模拟起来,“不是那种老太太织的难看毛衣,而是漂亮的钩花披肩,用两根细细的钩针就能做到,好看得不得了。她还送给我一件姜黄色的披肩,上面有我喜欢的花和叶子。”

    “那我务必要观赏一下。”他说,“最好是披在一丝不挂的漂亮棕发女人身上。”

    “这个倒是可以考虑。”她握着他的手掌,手指跟随着纹路轻轻画着图案,“不过首先,我想要尝试点有趣的东西。”

    “什么意思?”

    “你会在哪里和你的家人用感恩节大餐?”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核桃木的长餐桌比她想象中还要不舒服,赤身裸体地躺在上面,原来只是画面好看而已。

    “现在我知道那些性爱场面有多难受了。”她感受他的亲吻,轻咬,看着餐厅上的吊灯,周围的画饰。

    “可不是嘛,”他从她的小腹亲吻到乳房,“就为了满足观众的性幻想。”

    “总想尝试一次……嗯……”

    他的手指伸进了她的体内,按着那个敏感的凸起的位置。

    她马上捂住了嘴,止住尖叫的声音。

    “没有人会听见的。”他说着按下她的手腕,任凭她呻吟尖叫,看她一面试图移开身体一面享受着扩散到全身的快感。

    身体颤抖,体液落在了地板上。

    他吻她,抽出手指,握着阳物缓慢地进入。

    “就这样看着我,”她捧着他的脸,“看着我。”

    灰色的眼睛看着棕色的眼睛。

    她的眼神充满了苦涩。

    “我想听你说我的名字。”他说着,缓缓地在她身上动着。

    她说了,声音轻得像幽灵的私语。

    他抚摸她的长发,温柔地吻她。

    简趴在沙发上用叉子把烤得金黄的蜜桃派切下一小块,配着白色的香草冰淇淋送进嘴里。

    “这是第一次。”他坐在地毯上仔细地品尝经历了五小时误机的甜品。

    “蜜桃派吗?”

    “怎么可能,你以为演员都是什么奇怪的生物啊。”他笑了,“我说的是第一次光着身子吃甜品。”

    “很可惜,对我来说不是第一次。”她干脆地说,“不过蜜桃派这么好吃是第一次。”

    “哎,你对男人都是这样无情吗?”他埋怨地说道,毫不犹豫地挖走了她的一块冰淇淋。

    “和沃尔斯先生一样,大约感觉差不多了就终止联系。”

    “也会一起吃东西吗?”他的心中翻起一点无端的醋意。

    “在外面吃东西就像约会了。有时候会吃披萨,意大利面,平时就吃点坚果什么的。”她翻看起手机上的信息,屏幕的光照在她的脸上。

    “都是些什么男人?”他的想象无法跳脱出那个叫做比利的男人的模样。

    “一开始,也就是同学,在派对上看对眼就差不多了。只是有一天我在男生宿舍醒过来,空气里有讨厌的汗臭味,房间乱七八糟,地上扔着球衣,袜子,啤酒瓶,真是讨厌极了,在那之后我就决定不再和学校的人睡。”

    她的口吻稀疏平常。

    “在其他别的什么地方,认识符合感觉的男人,在彼此同意的时间见面。”她对于派皮很满意,用叉子把散落的酥皮刮到一块,像小动物一样低头吃着。

    “就像我们认识那样吗?”

    “一开始大多还是想要约会的。只是男人对于纯粹的性关系,基本都不会拒绝。有时候是我厌倦了,有时候是对方,有一次则是对方想要发展成恋人关系,我就被吓跑了。”

    “恋爱有这么糟糕吗?”

    “不糟糕。只是我不想。”

    “你看中男人,就像我看中女人一样。”

    “男人可以选择,女人也可以。”

    “那个想要恋爱的男人是怎样的?”

    “这个嘛……”她把盘子放在咖啡桌上,转身躺在沙发上,科林把自己的盘子放在她的小腹上,继续吃着最后一点蜜桃派,冰淇淋已经融化,“是个精算师,长相不错,嘴巴甜,性能力也优秀。”

    他把这些条件和自己比较起来,说不定只有年龄方面略输一筹。

    “可是他性格里好像有些相当偏执的地方,虽然说非我不可,但是也太奇怪了。珍妮和艾伦倒是很喜欢他,觉得他一心一意。”

    “大概是因为你对他没感觉。”

    “也不是完全没有吧……”她回想了一下,连那个人的样子都不是记得很清晰了,“可是工作午休期间还要在酒店开房的男人,还是远离的好。”

    “所以说,比起精算师,好像还是更喜欢我?”

    他心里得意洋洋,忍不住看她的反应。

    她眨了眨眼,抿着嘴唇,忍不住露出了小小的笑容。

    “好像是这样的。”

    “肯定是因为我也喜欢披头士。”

    她咯咯笑了起来,小腹上的瓷盘跟着抖动,和叉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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