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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陆修站在原地等织云走上来,织云却停住了脚步,两人隔着一盏路灯,飘飞的霜雾对视着。
今夜,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他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兴奋的样子,就好像很多个平常的夜晚一样,今夜,对他来说没什么特殊的。
织云想起了那条新闻,婚礼前夕,他去见了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不是旁人,是他一直喜欢的,唯一喜欢的沈笑。
认识沈笑时,织云在上高中。还是和陆修一个学校,仍旧不同班。沈笑是陆修班上的历史老师。
那时她也不过二十岁,上大二,托了关系来他们学校实习。
她常穿一身黑色长裙,脖子上坠着一颗水润透白的珍珠,刚好吊在锁骨上,与她瓷白的肌肤融为一体。
长发别在耳后,一举一动都似画一般。不夸张的说,她是织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所以沈笑一来学校,那些萌动的高中男生一窝蜂的挤到陆修班门口,就为看这位天仙老师一眼。
沈笑生得美,人也大方,笑得清清爽爽的,轰那些男孩子回去学习。
那时候陈舒和织云正好一个班,她对这位风云全校的实习老师十分不屑。
她们的教室和陆修班级正好成对角线,每次课间看到对面乌压压的人,陈舒就忍不住“呸”,再感叹一句:“男生果然都是低等生物,视觉刺激爽就完事了。”
女孩子对漂亮的同类,或多或少都是有嫉妒心的。
一种是像陈舒这样,直接表达。一种是像织云那样,暗暗自卑。
听到陈舒发酸的语气,织云赶紧安慰她,“舒舒,我觉得你最好看,眼睛又大又亮,肌肤又白又润,腿又直又长,特别漂亮。”
被夸之后总是会开心的,织云喜欢朋友开心。
陈舒揪了揪她残余着婴儿肥的脸团子,承认了现实,“好看还是她好看。”而后又补了一句,“但脏也是她最脏。”
织云露出不解的神色,陈舒将她拉得更近,压低了声音说:“你看见她背的包了吗?每天不重样,个个都是牌子货,最低的都两三万。”
所以沈笑又有钱又漂亮?
“狗屁,我在我们家场子里见过她,跟个老男人搂搂抱抱的,绝对不是什么正当关系。你听说过援交大学生吧,沈笑就是这样的人。靠一张皮囊混饭吃,还跑来我们学校装纯,呵。”
陈舒家里做的是娱乐场生意,声色犬马的场所,见过的人和事尤其多。
陈舒眼光毒,看人准,织云一直都相信这一点。
想起高中开学第一天,熙熙攘攘的大礼堂里,陆修站在主席台上做新生代表发言,织云拿出手机偷拍了几张照片。
不过是低头多看两眼,傻笑了一下,坐在旁边的陈舒侧过头来说:“你喜欢他啊?”
疑问句,但是陈述语气。
织云白嫩的小脸一红,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旁边染着一头暗红短发的女孩子。
“一见钟情吗?”她饶有兴趣的追问。
“我们…..我们认识很久了,是邻居。”
“噢,那你们没可能了。”陈舒想都不想,直接下了结论。
“谁说的?”织云不服气的反驳,“你又不了解我们,而且……”
陈舒打断:“没有而且,男生要是喜欢你,第一时间就会发现你也在喜欢他。”
言下之意即是,如果那么多年他都没发现,那他根本就是不喜欢你。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陈舒好玩似的拍了拍她的头。
织云鼻子眉眼皱成一团,“嘁”了一声,表示不信她的话,但谁知后来很快就被验证。
那是沈笑来学校的第一个学期,夏日的黄昏将校园晕染成陈旧的老电影画质,花坛里的栀子花清香飘来,和躁乱的蝉声搅在一起。
周五下午,陆家妈妈和织云妈妈两个家庭主妇约了一起逛街,嘱咐陆修和织云放学后一起去银座找她们。
织云按照惯例在教学楼出口右侧的花坛边等陆修,一般时间不超过三分钟。
但那天等了很久,打了很多个电话陆修都未接,于是织云去了他们教室。
空荡荡的走廊,皮质凉鞋摩擦着地面发出不安稳的声响。那天气温不算高,空气特别的沉闷,长裙汗湿了裹在背上,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知道你对我有意思,别装了,沈老师。”熟悉的好听的男声从走廊尽头飘来。
是陆修。
织云停住了脚步。
那语调轻松带着笑,与和她说话时一板一眼的不耐烦丝毫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