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来的很快，w市的风刺骨，又干燥。许微穿着长款羽绒服，下出租车时，围上围巾，戴上帽子。机场离市区较远，她坐了近一个小时的出租车。

    临近年关，机场人很多，也有不少私家车。许微径直往机场走，余光里忽然瞅到一辆眼熟的车。许微后退两步，眯眼瞅了瞅，看清车牌，确定是自家男人的车。许微“啧”了一声，早知道他要来机场，就和他一起啊！这车停在这里，看起来也像是来接机的。想到顾晨昨晚和她说今天会比较忙，今晚上可能不会回来，许微念头一转，难道是小赵“假公济私”？

    也没想那么多，许微又往大厅里走。她是来接机的，这个人也是个老同学。近三年没见，甚至没联系，今天早起忽然接到他的电话。许微自觉两人没有熟到需要她接机的程度，可无奈许微觉得对人家有所亏欠，只能勉为其难。也算是尽一点老同学的情分，将来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也不能闹得太尴尬。

    不错，许微要接的人就是两年多前出国深造的程青山。

    自那次谈话之后，程青山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许微。她也以为他是想通了。可后来突然接到他的电话，程青山当时候怎么说的来着？许微已经记不大清了，大概是反驳她的话。他喜欢她那么多年，也付出不少，不能就凭她简简单单的一句“其实你也没那么喜欢我”否决。她不能否定他对她的喜欢，许微也就无奈。他说他现在在机场，马上去美国，从那一刻起，他不会再喜欢许微。

    果然，这么久，他也确实没有联系过许微。所以，今天接到他的电话，许微还是很诧异的。虽然有些尴尬，可人家已经没了那个意思，同学几年，同窗情意还是有的。她不来，倒显得她矫情。

    好像来早了，也有可能是天气原因，航班延误了。许微抬头瞅播报，不期然地，一个熟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撞入视线。

    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向他走过去，她脸上有惊喜，有优雅的笑，有毫不掩饰的爱恋。许微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木呆呆地盯着她。

    这个人，好面熟。

    离得远，她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可能那男人也说了什么，他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两人说了几句，女人露出羞涩的笑，男人接过了她的行李箱，转了个身，两人一起往外走。

    他们没有看到她，许微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相似的画面在脑海里闪现，许微忽然就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白玉瑶！

    何以舟之，维玉及瑶。

    她的人和名字一样，让人想起这句诗。

    眼看着他们就要走出大厅，许微忙站起身，下意识就想追上去，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了。

    许微接起电话，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话那头的程青山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什么，一边视线不离他们，还往外小幅度地移动着。他们走了出去，许微就要赶上去，忽然就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

    转过身，许微看到程青山。他挂了电话，眉头紧皱，“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许微答了一句，“我们走吧。”

    再转头，已经看不到人影。

    “这两年多，你还是没变。”程青山边走边道，“要不是就你才会这么穿，根本就找不到你。”

    是吗？许微耳边听着他说话，也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出了门，目光就去搜寻那辆车，已经不在了。许微的一颗心直往下掉，他说他今天会很忙，却原来就是来机场接白玉瑶。

    “你怎么了？”被人拉住，许微皱眉看向程青山，他也皱着眉，脸色不大好，可她刚抬了头，他的眉皱的更紧了，目光中透露着担心，说话的语气也不一样了，“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没事……”许微摇头，“你自己打车回酒店吧。”许微说着就想走。

    “你这是什么意思？”程青山加了力道，“就这么不想看到我？”从看见他，就没给他一个眼色，“那你怎么还答应过来？”

    “对不起……”许微不想和他在这里纠缠，他问她为什么来，她还想问自己呢？为什么要来，要是没来，什么也不会发生，什么也不会看到，就什么也不会有！她已经打算和他好好过了啊，再也没想过要离开他的呀！怎么会这样？

    看到她眼眶里迅速地蓄了泪水，程青山吓了一大跳，两年多没见，她怎么变爱哭了？他就说了她一句，怎么就要哭了呀？认识她那么多年，也没见她哭过啊！程青山有些手足无措，早知道就不让她来了啊！又不是非要她来接。他不是想着，以后都是同行，她在w市也待了这么久，自己刚回来，也可以向她了解了解情况，说不定以后合作的机会会很多，大家还是老同学嘛！虽说不是很熟，但好歹他毕竟追了她那么几年嘛！

    “唉唉唉！你可别哭啊……”程青山真怕她哭出来，已经有路人侧目了，他忙拉着她往外走。

    “对不起……”许微吸了下鼻子，眼圈红红的，却真的没哭，她不能轻易掉眼泪啊，“你自己打车回去吧。”她现在心里一团乱麻，真没什么心思应付他，“改天请你吃饭。”算是赔礼道歉。

    “好好……”程青山开始拦车，又问她，“你呢？”

    她呢？她也回去啊！难道待在机场不成？

    “我们一起回市里吧，你这样，让人怪不放心的。”看她这样子，程青山就知道怎么想的，好歹追了她那么多年，多少还是有点了解她的。自己也真没法儿把一个女孩子丢在这儿。虽然他有些气愤。

    好不容易拦下一辆车，程青山推许微上了后座，他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自己坐了副驾驶。惹来司机师傅的诧异的目光，“哟，小伙子，惹女朋友不高兴了啊？”

    程青山尴尬地看了眼许微，发现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他的尴尬少了几分，只催促师傅赶快走。

    在国外两年多，体会了人情冷暖，他也不是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知道现在最好不要打扰她。

    到了市里，两人分道扬镳，许微回了西山小筑。突然想起来应该给顾晨打个电话，她不能随便怀疑，便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号码出去。

    过了一会儿，手机才被接通。

    “喂？您好。”

    一个陌生的女声，很好听，许微愣住，又看了看手机，没有打错啊，就是顾晨的号码。

    “喂？请问您找阿晨吗？阿晨他在浴室，请问您……”

    没等她说完，许微猛地按了挂断。

    她趴在玄关处的柜子上喘息，一颗心像被浸在水里，闷得透不过气。

    大概过了五分钟，终于觉得能好好呼吸了，许微拿起手机，又拨了一次号。她不信，她再试一次。

    这次，电话很快接通，许微立刻开口：“你在哪儿呢？”语气尽量平稳。

    她紧张的等着回答，生怕那边再传来她趴在不想听到的声音。

    还好，过了片刻，顾晨低沉的笑声响起：“怎么了？想我了？”

    许微的心又落了回去，还好没有，她忽然就笑了。

    “你现在在哪儿呢？”她又固执地笑问了一句。

    “公司呢。”顾晨在那边回答，“怎么了？”

    许微的笑僵在脸上，他撒谎，为什么撒谎呢？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许微匆匆道了句“没事”，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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