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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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和人之间有没有那么一个明确的标准,规定了只有认识多久,才能旁无顾忌地说“我爱你”?

    初中时,她抢着放学去学校门口的音像店里买冯恒毅的海报,唐闻笙单肩背着她的书包,跟着走进来,看她一张一张精挑细选,总是催促:“你还能再慢点吗?”

    陈束真也不反驳,只是小声嘟囔:“你懂什么呢,我这是要贴床头的,肯定要好好选啊。”

    唐闻笙就会手遮掩着,打一个长长的哈欠:“我真搞不懂你们女生,折腾这些有用吗?”

    陈束真选好了,小心翼翼地抱起来给老板娘点数,还差几块钱,可哪一张陈束真都不愿放弃,但她已经连车费也贡献了出去,回眸望唐闻笙,唐闻笙翻翻口袋爱莫能助:“我只带了车费。”

    “哦。”陈束真头转回去,目光继续在一张张海报之间游移,身旁已经有女生闻风而动围过来,眼也不眨等着收她舍弃的。

    “算了,”唐闻笙免不了抓出车费伸到她视线下,“我们走回去吧。”

    事关冯恒毅,陈束真沉默地把钱接了过来。那帮女生挺失望地一哄而散。

    她抱着海报,和唐闻笙一直走到夏夜黑透了,走到头发里都在流汗,才回到家中。

    陈束真从那时就羡慕唐闻笙的潇洒,他笑嘻嘻地应对了爸妈的责怪,吃饭洗澡后,一边擦头发一边走来对门找她,充满攻击性的气场镇日弥漫在陈束真父母之间,他却能从认识之初就作熟视无睹,乐呵呵问叔叔阿姨好,这也是陈束真不抗拒他来找她的原因之一。久而久之父母也习惯了他的来访,比如那天,他来时父母正在争吵,陈束真低着头穿过战场去给他开门,陈束真的母亲对上唐闻笙的笑脸,似乎并不愿意人前丢脸,抽着气力求平静地招呼他吃水果。

    “好啊,谢谢阿姨。”唐闻笙依旧笑嘻嘻的,像没看见满地玻璃碴似的。

    他的肩上搭着毛巾,半干的头发丝凉润润,坐在陈束真的床上,看她小心仔细将海报粘在墙上,目不转睛。

    陈束真收工后,大大地喘气,回头就看见唐闻笙脚边的纸篓里堆满了柚子皮。

    “咯。”唐闻笙将光洁的柚子送到她嘴边,依旧不忘调侃:“理解不了啊。”陈束真低头就着他的手咬了口柚子,再抬头冷不丁说:“那你还肯陪我走回来。”

    “咳咳,”唐闻笙呛了下,“那不是我人好吗?再说我看开了,你们这个年纪的女生就是幼稚,过几年就明白偶像再好,也不能拿来当饭吃了。”

    陈束真对他故作老成的口吻很不感冒,她轻轻皱了下眉:“我爱他。”

    “噗……”唐闻笙猝不及防笑了,显然没留意到她的停顿,乐了许久,随后他收敛了问道:“你见过他没有?你知道什么是爱啊?”

    什么是爱。

    唐闻笙见她顿时沉默,渐渐得意起来,恍如自己战胜了一般。

    没人懂得冯恒毅之于她的意义。

    没有比那种家庭更不堪的了。她爸毫不顾忌在孩子面前揭开伤疤,要么借酒装疯洒泪痛骂外公当初看低他,将妈妈推给别人,要么揪着妈妈的衣领羞辱为何在他年纪轻轻查出肝病最需要支持的时候背叛他和别人未婚同居,或者在清醒时也常冷不防射杀出几句讥讽。

    初中时,妈妈在午睡,她爸从饭局上一身酒气地冲回,他踩楼梯时的脚步又沉又狠,陈束真停下写午休作业,怕得胃里揪成一团。

    听到隔壁主卧传来妈妈的呼声,她冲去护住,被爸爸蛮力推到一旁。又是几下重捶,床震得几响,爸爸愤然离开后,妈妈歪脸侧身向床里面。

    门啪地甩上,气流带来的冷意袭卷了五脏六腑,陈束真倒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脑海里全是妈妈转过去背对她之前一闪而过的眼睛青肿鼻下鲜血淋漓的脸,全都是。她真的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的家庭是这个样子,只有自己的父母是这个样子?!她真的已经是恨都恨不起来,可是又真的好恨好难过。

    有的人会选择放荡形骸以酒精烟草麻痹自己的痛感,而陈束真只会把自己紧锁在小房间里,捂起耳朵装作听不到外边发生的一切。她爱妈妈,却无力改变这种痛苦的处境,这种活着毫无安全感,是多么的让人渴望死亡式的解脱。连续好几年幽暗密闭的夜晚里,只有一台电视机嘈嘈杂杂,有光有色的与她为伴,每当她望向屏幕中活色生香的冯恒毅,就像拥有了冰天雪地里熊熊燃烧的一团火,只有最孤独的孩子才能做到像她那样刻骨地积攒起全部热量,涂抹岁月的温度。

    她看着他接受采访,谈到对主演电影中人物的理解,一双湛黑的眼正视镜头,仿佛在与她对话:“成长是修复,是抛弃,是丢掉过去,慨然前行。”

    她的泪流了满面。

    那是任何后来的人都无法给予的慰籍,任何陪伴都无法替代的陪伴。

    斗转星移,十一年,依然如此。

    爱他,是她做过最好的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句苍白浅薄的我爱你,历经十一年才终于高山拔起砰然爆发,她怕他不以为意甚至只当她一时兴起,却又酸涩难堪无法用更多言语解释,于是只能贴着他的背脊哽咽。

    他却懂她每个细枝末节,转身回望她,黑漆漆的瞳仁深处流离着动人的异彩。

    他将她整个严丝合缝不留空隙地抱住,整个,整个她。

    世有白头如新,亦有倾盖如故。与他之间,她是求仁得仁。

    陈束真咬着唇齿,死命忍了半天,依然没忍住,从啜泣呜咽崩溃成嚎啕大哭。

    冯恒毅抚着,任由她崩溃得像个孩子。他将她抱回楼上,在温热涌动的水中与她紧紧相拥。

    甚至是他后来在床上喂她喝药,她都一颗心又酸又麻,觉得这梦真好,她愿意做一辈子,一辈子都不要醒来。

    就在她一眨不眨望着他时,手机突然响了。

    冯恒毅从枕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就变换了一种微妙的神情。

    “怎么了?”陈束真哑哑地问。

    冯恒毅一语不发,将手机递给了她,陈束真不明就里地接过,看见屏幕上闪烁着三个大字——唐闻笙。

    ……不对,这手机不是她的啊,她的苹果没这么大屏……

    然而等到唐闻笙懒懒的闲散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陈束真心头突而掠过一丝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你在哪呢,我等一个小时了,说好一起跨年的呢?”

    夏天跨什么年?

    陈束真静止了:“……今天是几号?”

    唐闻笙“嗤”声一笑:“又玩失忆,行了,知道你拖延症,成,你慢慢来,我等。”

    “不是,”她抬眸求助冯恒毅,“不是夏天么,跨什么年?”

    “……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啊。”唐闻笙才说了一半,冯恒毅把他的话截了过去,淡淡的,用回答天气一样的表情,对陈束真报出了年月日。

    过了几秒,在包场后的某私人影院放映厅里,目前蹿红最快的新晋男神唐闻笙接连“喂”了好几声都无人应答,他皱眉担忧地望向通话中断:“这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冯恒毅眉目一敛,及时揽住了惶惑的陈束真。

    怎么会……

    ……

    怎么会是五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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