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指尖。

    沉岁岁赤裸着身子，软在陆安的怀中，雪白的肩头轻微颤动。

    男人掰过她的脸，少女眼睛红红的，泪雾盈眶，羽睫轻颤，眸中水汪汪的一片。

    她竟然哭了。

    陆安伸手，想擦掉那些眼泪，指尖接触到她脸的刹那，少女下意识的偏头，躲开他的亲近。

    轻叹一声，将自己的衬衫脱下，细心的替少女穿上，陆安揉了揉她的脑袋，“为什么哭？”

    在他身上剪裁合体的白衬衣，少女穿上后大了不只一号，长度到达她的大腿根部，两双纤细的美腿打着颤，上面还有很多粉红色的烙印，斑斑驳驳的，暧昧淫靡。

    少女推开他的身子，皱起眉头嚷道：“好疼。”

    陆安一愣。

    良久，只听她又小声抱怨，“你的太大了。”

    男人听清楚后，倏然笑了。

    少女整张脸都红红的，模样实在可爱，陆安低头在她唇角偷了个香，继而保证，“好，那我下次轻点。”

    江城大学附属医院。

    病房内，窗前坐着一名瘦弱的少年，他瘦得实在不正常，最小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都松松垮垮的，看上去十分憔悴。

    少年抬头，见沉岁岁正盯着窗外发呆，伸手在她前晃了晃，“姐姐，怎么心不在焉的？”

    沉岁岁回过神，“没事，小艾，倒是你，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姐，你不用担心，我很好。”

    柯艾总觉得自己的姐姐这次来医院，似乎哪里变了，人还是像以前那般漂亮，只是皮肤更加娇嫩，脸蛋红润，就像是涂抹了上好的胭脂，长长的睫毛打着弯，眼角眉梢间多了几分勾人的韵味。

    可同样，这些天，她一直心事重重的看向窗外，笑容也不似以往那般纯粹。

    沉岁岁轻轻点了点头，复又问道：“汤姆斯教授说，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

    “最快，也要排到下个月了。”柯艾顿了顿，“姐姐，其实我动不动手术都无所谓的，总归……”

    “小艾。”沉岁岁喝住他的话，板着脸道，“以后不准这么说。”

    少年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伸手，勾住沉岁岁的小拇指，就像两人小时候经常玩闹时那般，“姐姐，不要固执，妈妈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沉岁岁坐在医院的走廊，耳边回荡着自己弟弟刚才说过的话，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感觉无力。

    赌场赚来的赌金到底有限，她聪明却也小心，混迹赌场多年，从不敢锋芒毕露，就怕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近些天，她频繁的出入赌场，赢钱赢得越来越多，即便这样，面对弟弟庞大的医疗费用，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鹰王浸淫赌桌多年，对棋牌游戏可谓是到了痴迷的程度，就连怀孕的时候常常流连于各国赌场。

    长期待在那样的环境下，柯艾一出生，身体就较常人更为虚弱，三个月前，他突然被检查出自体免疫性脑炎。

    这种病是携带在基因里的缺陷，如果不及时治疗，智力将会一天天的退化，直至回到五岁孩童的水平。

    鹰王一生最骄傲的就是她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心算能力，哪怕放眼全世界都少有敌手，然而，到沉岁岁只继承了七八分，反应速度也不如自己的母亲。

    直至柯艾的出生，柯艾完完全全的继承到了母亲的这些天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柯艾和鹰王不一样，他对赌博并不沉迷，更多的是对数学的热爱，他想将自己的天赋运用于学术，走正途，所以从小便在棋艺上花心思，更多次在国际围棋比赛上夺下冠军，甚至去年还以四分之一子的微弱差距打败工智能alphago。

    然而，现在却要告诉他，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将会不复存在，智商甚至会跌落至普通人以下的水平，这对一个天才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沉岁岁想着，鼻尖一阵酸涩。

    “岁岁，你怎么在这？”

    头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沉岁岁抬头，竟然是苏梨平。

    上次跟陆安发生过那样的事后，沉岁岁不敢再去陆安家，好在这几天是端午假期，她左右也能躲一段时间，没想到……

    “怎么在哭？”苏梨平原本笑着，见沉岁岁梨花带雨，蹙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苏梨平拿出手帕替她擦着眼泪，还一边安慰道：“好了，岁岁，别哭。”

    就在这时，护士正好从病房内出来，拿着一份账单递到沉岁岁的面前，“沉小姐，您好，这时柯先生这几天的医药费，麻烦您去一楼服务台结一下，今天是最后的期限。”

    当下，沉岁岁竟不敢去接那份单据，这两晚她在赌场赚到的一些赌金，刚刚好付完上面的医药费。

    如此一来，今天晚上，她恐怕又要去……

    这几天，她连续从赌场赢走很多钱，赌场的老板恐怕早就对她生了心思，虽然她已经尽量避免在同一家赌场活动，江城就这么大，她又能够绕得了多久呢？

    然而，就在沉岁岁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苏梨平从那护士手中接过了账单，温婉一笑，“走，岁岁，我带你去缴费。”

    “不……不用。”沉岁岁连忙拒绝，“师娘，我自己可以的。”

    苏梨平动作很快，走到缴费窗口，将自己的卡递了进去，转而对着沉岁岁叮嘱，“傻孩子，你是安的学生，也算是我的学生，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沉岁岁竟有些羡慕苏梨平。

    如向日葵般积极阳光，良好的家世，出众的外貌，温婉的性子，最重要的事，她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陆安身边。

    他们欢爱时，陆安定会小心翼翼的，百般呵护，不会像对她那样粗鲁。

    沉岁岁心里一阵酸涩，她是江城人人称道天才，十四岁获得全球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第一名，十六岁考进江大数学系，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

    可她，也是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