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地，蓝启渊又一次梦见了光影界中的小姑娘。

    他望着那个背影，表情有些空洞，只想着这一次的梦会多久才结束，却没料到这次的她竟动了动，缓缓转过身来——

    于是他再一次望进了那双盛着薄泪的眼。

    “……”蓝启渊愣了愣，慌乱之余又莫名地开始烦躁。

    别再这样看着他了。

    他撇开脸不再看，余光却注意到她一步步走近，最后在咫尺之距站定。

    “……”静默许久都未见对方有新的动作，蓝启渊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转回头。

    的确是记忆中蓝浅墨死前的样子。

    身高将将够到他下巴的位置，头发已经长到即便束起高马尾也依旧垂过腰间的长度。她穿着那条单薄的白色连衣裙，裸露的手臂上留有多次取血的痕迹。

    ——可她的眼睛依旧是白日里所见的、十三岁时的模样。

    “……不要再哭了。”蓝启渊克制住伸出手替她擦眼泪的冲动，说出的话却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冷漠，“我不会让你们死的……所以别哭了。”

    记忆中的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望着他。

    他僵在身侧的手颤了颤，终究还是在看到她眼泪溢出眼角时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轻声呢喃——

    “为什么要哭呢？”

    手心贴上她的脸侧，轻而缓慢地用拇指逝去自眼角滑落的泪水。

    “我会救你的啊。”

    即便心知梦境中一切感知都极为虚浮，他仍然保持着这个动作。

    “明明那么多时候都没有哭过的……”

    果然她并未如愿停下，新的眼泪再一次涌出。

    “为什么要哭呢。”

    见情况似乎已脱离控制，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表情变得有些阴郁，沉默了一会便松了手，打算收回。

    然后便见对方微微垂下头，向前一步便扑进了他怀里。

    “……”

    蓝启渊眯了眯眼，思索着是顺着这个动作去拥抱她，还是就此推开这个本就虚幻的梦境产物。

    可犹豫之间，他冷不防地闻到了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熟悉的甜香。

    在他愣住的时候，蓝浅墨自他怀里抬头看向他，神情疑惑。蓝启渊在看清那张完完全全便是十六岁模样的脸后稍稍松了口气，下一秒又警惕起来，作势要将她推开。

    然后便见她垂了垂眼，神情中带上了点有些失落。

    “……”蓝启渊僵在原地，最终还是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没把她推开。

    可蓝浅墨却在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后，主动松开了手。

    他心里莫名一跳，某种不好的预感翻涌直上，下意识地便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而眼前的小姑娘却露出了一个浅浅地微笑，踮了脚尖凑到他面前，惹得他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甜腻起来。

    “那么哥哥愿意告诉我吗？在我死之前。”

    “……！”平静的话语里某个字眼骤然刺痛他的神经，握着她手腕的双手在惊怒之中免不了加大了力度。

    她脸上的微笑没变，只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了一眼被紧握的手腕，随后又重新将目光落在他脸上，继续开口：“我以为哥哥是来和我道别的。”

    最开始的失控过去，蓝启渊回过神，这才察觉到手上力度的不妥，便只好稍稍松开些许，关节却有些僵硬。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才继续与她对视，目光坚定中带上了些执拗：“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是吗。”

    “嗯。”

    “可是……”她几乎是故意地停顿了一下，任由他心里一紧，“可是我早就死了呀。”

    “……！我……”蓝启渊几次张口想要反驳她的话，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

    ——该如何反驳呢？此时蓝启渊才发现，面对父亲时的那套说辞，无论如何都无法对她说出。

    他想救她，这是事实没错，可蓝浅墨早已死去这件事同样是事实。严格说来，他现在想要拯救的“蓝浅墨”，只不过是另一个“蓝启渊”的妹妹而已。

    而他的妹妹，其实早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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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来自jusf周存《目的论》。

    得给哥哥一点时间想清楚一些事情不然我开不动车……【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