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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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江沅问,“叫对方帮你开这辆车?那个人是大车司机,他的技术应该更好吧?”

    沈度笑笑:“他不会同意的。”

    江沅:“……”

    “放心。”沈度又笑,“我自己也开得过去。他的技术应该不错,我也不差的。”

    “……嗯。”江沅还是有些担心。

    “不过,”沈度眼睛望着前方,道,“沅沅,你先下车。”

    江沅不懂:“啊???”

    “一方面是帮忙看看。我在车里,没办法清楚知道几个车轮的具体位置。你最好能帮忙看看外侧车轮是不是还在地上,是不是还是直的。只要有一点点出去,或者有一点点斜了,就示意一下。”

    “哦哦,对。”江沅点头说,“好的。”

    “另一方面……”沈度的笑云淡风轻的,“我虽然也开得过去,但是万一呢……毕竟,轻轻给一点油门,车就可能坠下去了。所以沅沅,你先下车。我不会让你在危险的地方。”

    江沅惊了:“沈度……!”这个时候还在想着他吗?

    沈度还是安抚江沅:“放心,没事。说了是万一。”

    “……”二人目光相互纠缠。半晌后,江沅才又开口,“沈度,你要小心,你要好好的。”

    “嗯。”

    “那我帮忙看着。”

    “嗯。”

    于是江沅拉开车门,迈出车子,再转身,他却发现沈度一直默默望着他的身影。那个目光那么温柔,那么……深沉。

    二人又望了会儿,沈度才收回眼神,摇下车窗,摘了镜子,挂上档,又轻轻踏上油门,车子发出“轰”的一声。

    要开始过了。

    大车司机则跟江沅一起看着,一起指挥。江沅在前边,看前轮,对方司机在后边,看后轮。

    越到边上,沈度就越小心。他走了几次,让车子在悬崖边渐渐渐渐正过来了,而每回结束,他都下车看看当前的具体位置。到最后两三次,沈度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确定自己的车离对方的车已经近到不能再近了,同时车的角度等等东西也跟预想完全一样,而后,他才轻轻打方向盘,十分冷静,不急不躁,最后终于成功地让车子牢牢正在这段路的最边上了!他非常小心,几个轮子一下一下、一点一点地挪动着,它们碾过路上砂石都声音都清晰可闻。

    准备完毕,沈度继续往前开。

    江沅呼吸都停止了,一双眼睛只盯着那恐怖的汽车前轮。

    幸好,它们一直在边界内。黑车贴着大车,一点点走。

    沈度还是没有表情。他手脚的肌肉是放松的。

    每一下,都先确保他手里的方向盘是笔直的,而后确保两辆车子不会碰到、不会擦上,最后确保最重要的四个轮子在路面上,并且也是直直的。

    就这样,一秒一秒,一寸一寸,沈度的车缓缓开过。

    江沅觉得,这简直是自己人生最漫长的几分钟了,甚至比在那个黑屋的三四天还要漫长。太可怕了。他的心要破膛而出,战栗发自灵魂深处,好像最幽静的深海海底突然掀起一阵地震,冲击绵延了几千米,将海平面都带出了一阵猛烈的海啸。

    他在心里不断算着:好了好了,过五分之一了……过三分之一了……过一半了!过三分之二了!快了快了!老天爷再保佑一下下就好了!

    前轮……前轮出来了!沈度开始向里靠了!车身也过二分之一了!是不是,是不是,即使后轮掉下去了,车子也能卡住?沈度也能没事?危险应该过去了吧?

    到最后一下,沈度略微估摸估摸,而后猛地踩下油门,只听见“呼”地一声,车子彻底冲出来了。

    江沅:“!!!”车出来了!!!沈度安全了!!!

    他赶紧跑过去,站在车前,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危险过去,他两条腿竟微微发抖,两只手也控制不了地在轻颤。

    沈度笑着,英俊极了。他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腕轻翻,手心便向上,中指、无名指与小指冲着江沅勾了勾,示意江沅回车里来。

    “…………”江沅迈着打抖的腿,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回副驾。一贴上椅背,江沅觉得他整个人都瘫了。

    身后,那个司机绝尘而去,沈度垂眸,拍拍江沅死死掐着自己膝盖却还是止不住发抖的手,说:“好了好了,没事儿了。”

    “……”

    沈度一边重新启车,一边问:“刚才很担心吗?”

    江沅说:“当然。”

    “有多担心?”

    “……我不知道如何描述。”

    “好了好了,没事儿了。”

    一段时间过后,谈话间,二人出了那条山路。

    在平地上,沈度瞥到江沅的手还是在抖,于是笑笑,把车子平滑地停在了马路边的停车位上,问江沅:“要不要抱一下?”

    “啊?”

    沈度的手一摸、一抬,把座位放出一截来,又问:“要不要抱一下?”

    “……”

    江沅想想,觉得自己确实很想紧紧圈着沈度的脖子,贴着沈度的胸膛,蹭着沈度的耳朵,细细感受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温度、他的一切,于是江沅也把副驾驶座放出一截,转身、抬起手,把自己送进对方怀里,软乎乎的。

    他一手揽着沈度的肩膀,一手搭着宽阔的背,不知怎地,只希望沈度可以将他的腰搂得再紧一些、更紧一些,最好是用尽全部的力气。

    幸好沈度听懂他了。

    胸膛贴着胸膛,江沅渐渐平静下来了。

    他们抱了很长时间,沈度才缓缓放开江沅的腰和背。江沅抬头,两个人在极近的距离对视着。

    看着看着,沈度摸着江沅后颈的那只手轻轻一扳,扳出一个角度来,同时他自己的脸微微一偏,垂着睫毛,一点一点压下双唇。

    “……”江沅的唇颤了颤,张开一点。

    然而,江沅没想到,就在四片嘴唇大约还有两三厘米的距离时,沈度突然停住了。

    他放开了江沅的后颈以及江沅的腰,收回目光,正回身子,两手把着方向盘,牢牢捏着,十指修长,用力地呼吸了两次,平复了心情,而后就伸手去拧车钥匙了!

    江沅只听“轰”地一声,知道发动机又启动了。

    他两只手还在空中,想:嗯?不、不接吻吗?

    为什么不接吻呢?

    你为什么不亲上来?

    哦,对了,在乌本桥上,是我自己说“再想一想”的。

    第37章 公益行06┃不停地吻,不停地说对不起。

    公益活动回来以后, 江沅、沈度每天联系。

    沈度说他的工作,江沅也说他的生活。江沅放弃电影六年,这期间, 他都只跟别人一样,每年去几回影院, 看几部大片, 从没有仔仔细细研究电影、研究演技过——因为那样他会难受,他总强迫自己忘记。可现在呢,江沅已经走出阴影了,也深觉时间紧迫, 于是常常看电影、做笔记, 把人家的动作、神态等等东西反复品味, 还把精彩片段的开始以及结束时间也记录好。

    江沅觉得,沈度真的对他帮助很大。每晚, 江沅讲完电影名字, 沈度总能跟他说说深层次的一些内容,比如电影的诞生背景,让江沅对于主角内涵能理解得更加透彻。

    每晚,江沅在跟沈度聊完电影、新闻等等以后,都会说一句“晚安”,而沈度呢, 也会用语音回一句“晚安”。那个声音温柔磁性, 江沅觉得反正沈大影帝看不着也听不见他, 每次都抱着手机, 反反复复听七八遍后才按灭手机、盖好被子。

    …………

    一直到十一月末, 王金发拍最后一镜的当天, 江沅、沈度才又见面。

    王金发带几个主角开会、排练, 忙来忙去的,直到大约晚上八点才拉上大家赶赴片场。

    他的朋友先拍,他们后拍。

    江沅本来都做好了等到凌晨两三点钟的心理准备了,可谁知一切出奇地顺利,王金发的导演朋友晚上十点就完事了,于是王金发就率领大家布置片场、开始拍摄。

    这是《柜》的最后几镜——故宫元宵灯节。朱莹莹与姚震“夫妻”带着儿子,貌合神离,辛愿自己去看了灯,朱莹莹的“女友”也自己去看了灯,而另一处,第三对的两个主角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在千年的灯光当中,在光阴的流转当中,这个故事就结束了。

    在这几镜中,第三对的年轻同志是在江沅的身边的,辛愿则是有些落寞有些羡慕,却又带着希望。江沅回想他看过的经典片段的演绎方式,一次通过。虽然他并没有任何台词,可他的眼神却透露了很多。

    不过,虽说王金发已喊过了“cut”,那些灯却没立刻被关掉。

    江沅:“……”

    方才那个独自一人走啊走的落寞还在,对“年轻同志”笑啊笑的羡慕也还在,于是江沅想了想,拔脚走到“年轻同志”刚刚在的那个位置,从这里看灯。

    知道还是少点什么,江沅望向沈度方向。

    二人目光轻轻一碰,江沅招呼对方过来。

    而后,他们两个也不说话,就趴在片场的“宫墙”上,一起看灯。好像,电影里的那对同志就是他们两个一样。

    王金发的导演朋友布置的灯还是没灭。长长的琉璃瓦顶被投影出著名画卷,他们两人则并排在挑着灯笼的宫墙上,虽然布景全是假的,还是觉得,一年年如白驹过隙,一辈子好短好短。

    …………

    因为结束比预期早,王金发带剧组的人到一家餐厅吃了夜宵。由于电影六男二女所有主角全都来了,这顿夜宵反而像是真真正正的杀青宴。

    菜很常见,是北京烤鸭,再加上板栗烧鸡、小河虾等十来个家常菜,凑了两桌。一桌坐着主创,一桌坐着演员。

    “好好好,”王金发端着酒杯,“咱们电影进度正常。你们每天的微信群也在更新最新进展。初剪只差这最终场了,之后还有终剪、调色、混音……柏林电影节的报名下个月就截止了,不过,咱们可以先提交个比较粗略的版本。我先打个预防针哈,电影评审比较主观,可能入围,也可能不入围,咱们大家还是淡定些!要没入围,我就打算参加参加低上一级的电影节,我有信心倒腾出去这部片的国际版权!大家放心!”

    “嗯,”江沅笑,“好。”

    江沅其实并不在意。《柜》是江沅的出道作,能入围b类影展就已经是意外惊喜了,a类影展……他不敢想。沈度当然也无所谓,他来剧组根本不是为了电影本身,而是为了他的沅沅。至于剩下几个主角,饰演“老年同志”的演员已年过六旬,没那么大的企图心,而饰演“青年同志”的两个人也是新人,很懵懂,于是,虽然导演王金发很担心大家期望过高,可实际上这种事儿根本没有发生。

    “行了,”讲完,王金发又说,“那大家都讲几句吧?”

    于是主创那桌先来。摄影指导、灯光指导、美术指导,一个一个轮番致辞。到江沅这桌时,沈度示意“老年同志”的几个人先说,他们后说,可是呢,等轮到江沅的时候,江沅却叫“青年同志”把话茬子接过去了,表示自己要压轴。

    大家自然没有意见,发出一些善意哄笑,类似于:倒要看看你想作什么妖。

    就这么着,直到最后酒瓶才又转回到了江沅手里,而这时候夜宵已经要结束了。

    “好了好了。”江沅端着小酒盅儿,道,“我是新人。能跟着王导张制还有大家学习表演,我特别开心。我也当真感觉到了我的演技提高好多。我认为啊,‘自己知道自己更好了’在这一行非常重要,因为人气、数据这些东西来来去去起起伏伏,若一直追求这些……一个演员会很痛苦的。谁能保证他自己的人气、数据一直上升呢?所以,我真心希望,我以后的每个团队都能跟《柜》一样出色。谢谢你们。你们给我的演员生涯打下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基础。”

    一番话,将王金发说的唏嘘。

    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太特别的啊?

    正琢磨着呢,江沅就又开口了。

    “最后……”他确实是十分活泼,这个时候竟然说,“最后,我给大家唱个歌儿吧!”

    “哦?”两桌子人全来兴趣了,“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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