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从仔细整理过姜文柏的证据，姜文柏这张脸被他深深地刻在了记忆里。

    每每看到，他都恨不能除之后快，哪怕他要背上官司，他也想除掉姜文柏这个败类！

    程迩死后一年里，姜文柏用戴上自己的温柔面具追求顾家小姐，没多久姜顾两家联姻。

    婚后，姜文柏像是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性情温和通情达理。

    尽管姜文柏是导致程迩自杀的罪魁祸首，但是没有一条法律能够对他做出处置。

    盲从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外界的一切他都无法做出正常反应。

    他只是偶尔打开电视，看到新闻上的只言片字。

    姜文柏和顾小姐结婚后很幸福，他很宠爱自己的妻子，像个真正的好丈夫那样。

    婚后他们育有一子一女，一家人偶尔出游，欢乐融融。

    那个叫程迩的阴霾，只存在少数人心里。

    遇到重溯时光系统前，盲从正打算跟姜文柏同归于尽。

    盲从和姜文柏很快扭打在一起，程迩护在盲从身前，姜文柏的拳头直接招呼到程迩身上。

    程迩被打的头晕眼花，程润也从角落里冲了出来，场面一片混乱。

    冷静下来时，几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程迩扯了扯嘴角，好痛。

    早上咖啡厅没有几个人，他们几个人打架，经理看他们衣着不凡，更不敢轻易上前。这些有钱爱打就打去吧，最后记得赔偿损失就行。

    “姜文柏。”程迩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脸上虽然挂着伤，婴儿肥的脸上白白软软仍然很好捏的样子，但现在谁也没起这种念头。

    姜文柏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程迩，冷漠，愤怒，仇恨，仅仅一个眼神就颠覆了他在姜文柏记忆里的印象。

    姜文柏一时哑然。

    “你让我受伤了。”程迩寒声，咖啡厅内温度适宜，姜文柏却感觉彻骨寒冷。

    “对不起……我……”

    “我不想再听对不起！”程迩厉声打断他，在姜文柏做出反应之前，立刻道，“用行动给我道歉，跪下。”

    不止姜文柏愣住了，程润和盲从也傻眼了。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姜文柏怎么可能说跪就跪……而且还是这大庭广众。

    果然，姜文柏没有任何动作。

    程迩凑到姜文柏身边，他的身上一直有股清爽的香气，往常姜文柏闻到能短暂压下心底的烦躁和恶念，但他这次却感觉从头凉到脚底。

    程迩的唇几乎贴到他的耳尖，却又停在恰到好处的位置，既能勾起姜文柏心里不可告人的念头，又让他无法得到满足。他的声音却是十足的嫌恶和冷酷：“姜文柏，你让我感到丢脸。”

    越是自负不可一世的人，越是自卑。

    姜文柏口口声声说喜欢程迩，其实并不是。

    他喜欢的是一步步剥夺程迩身上优越之处的快感。

    和父母兄弟的亲情，和粉丝的友情，直到程迩自己的容貌，嗓音。步步为营，让程迩最终一无所有。

    程迩是他眼里美好事物的象征，他从其中获得最大的益处是毁灭美好带来的安全感。

    但凡事都有两面，他带着最大的恶念面对程迩时，也注定他的注意力、软肋和他的安全感都集中到了程迩身上。

    他对程迩的伤害是愉悦自我的过程，他暴力对待他人是对自己所有物的维护，但是他让程迩受到其他人的伤害，也会勾起他的愧疚心。

    他不够好，不够强大，所以让他的宝贝受到伤害。

    “你不该为你的丢脸向我道歉吗？”

    程迩声音冷森森的，听在姜文柏耳里，犹如地狱中前来讨债的恶魔，再仔细一听，那声音似乎就来自他心底。

    你不该为让别人误伤你的宝贝道歉吗？

    大庭广众打架，惨败，你不该对宝贝道歉吗？

    你想在他面前展现你最优秀的样子，完美、强大，让他仰慕你，心甘情愿臣服在你脚下。可是你没有做到，你在情敌面前一次次惨败，一次次做困兽之斗，这不都是的错吗？

    “姜文柏，对我跪下，磕头道歉，只有这样才能补偿你对我的伤害。不然滚出我的视线。”

    “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别等我厌弃你……”

    程迩语气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甚至连一丝厌恶的情绪都没有。

    这更令姜文柏如坠冰窖。程迩以前生气时，还会委屈或者落泪，眼下却什么也没有。

    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悲喜，仿佛姜文柏只是一个和他无关的路人——不，或许连路人都算不上。路人好歹有过一面之缘，但是他们却像是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不要……不要离开我……

    不要厌弃我，你是我的浮木，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

    除了你，我什么也不曾真正拥有。

    只不过是下跪而已，这有什么难，他又不是没有给程迩跪过。

    “只是下跪就可以得到我的原谅，姜文柏，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程迩说出的仿佛是他的心底话。

    除了姜文柏，程润和盲从还保持着理智呢，毕竟程迩训的又不是他们。

    但是这操作，程润看了都想说卧槽的程度。

    平时看着挺温和一弟弟，一家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或许是我因为家人的过度宠爱，程迩从小性格软绵绵的，好说话得不得了。

    在程润眼里，程迩完全是你这次骗了他，下次骗他还能得手的那种。

    所以程迩说要出来见朋友他才那么不放心，万一是见姜文柏，万一就算不见姜文柏，不小心碰到姜文柏怎么办？

    他担心的也没错，这不就发生了吗。

    可这和他预估的走向不同啊！不对，不应该说不同，完全是南辕北辙两个方向极端啊！

    他的弟弟真的好凶好凶，他看姜文柏再不跪，他就该跪下了。

    程润小心思还没活泛一会，眼前的惊险马上又让他大脑陷入宕机状态。

    在众目睽睽之中，姜文柏竟然跪下了！

    omg！程润心里的尖叫熊还在“啊！”“啊！”“啊！”三连，只听姜文柏道：

    “迩迩，我错了，对不起，我让你丢脸了。”程润的小脑袋瓜直接死机了。

    “原谅我吧。”

    “我配不上你，求不要抛弃我。”

    姜文柏面带乞求，直直地跪在程迩脚前，就差连嗑响头了。

    之前一直不敢上前的吃瓜群众围了上来，拍照的拍照，议论的议论。

    “这怎么说跪就跪，丢不丢人啊。”

    “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下跪的那个人做错了什么吧。”

    “不论如何，能舍下面子下跪，那人肯定是真心实意吧。”

    真心实意，这届吃瓜群众不行啊。程迩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想让姜文柏嗑几个响头听听。

    周围人的议论声，分散了姜文柏的注意力。

    他的面上露出窘迫，似乎才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人”在同类面前丢脸了。

    程迩微微俯身，伸手捏着姜文柏的下巴，让他重新集中注意力，居高临下地：“姜文柏，看在你认错及时的份上，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程迩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姜文柏听着，心里却像绽开了烟花，欢欣雀跃。

    “那你也不会抛弃我？”小心地。

    略一犹豫，仍不带感情地：“暂时不会。”

    “也不会跟别人在一起？”

    “嗯。”程迩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还是你的。”

    姜文柏明显松了一口气，语气斟酌：“那你能和我一起回家吗？我总是不放心……”

    “过几天。”程迩说过他要冷静一下。

    “几天？”

    程迩微微皱眉，姜文柏观察着他的表情，很怕他说出推辞的话。

    没想到程迩竟然给了他准确的时间期限：“一周。”

    姜文柏没有注意到，他仍然是跪着的，而且对于这种相处模式接受已经非常自然了。

    程润从他们的对话中，终于找回一丝理智：“迩迩，你要和他回去啊？”

    “嗯。”

    “这……”程润也拿不定主意了，在他看来，姜文柏这出一次轨，跪也跪了，还又这么真心实意求原谅。

    人都会犯错误，虽然不知真假，但姜文柏不也说没和那个人真正发生关系吗。

    要是姜文柏真心悔改，和迩迩好好过日子……而且照迩迩今天的爆发力来看，日后也不用担心他管不了姜文柏。

    就算他管不了姜文柏，这不还有他这个大哥嘛。

    总之如果是迩迩喜欢……再给姜文柏一次机会也无妨。

    盲从着急道：“程迩，你不能和他回去！你和我走。”

    说着，盲从上前拉住程迩的手腕。

    有人碰程迩，姜文柏刷地从地上站起来，拉着程迩的另一只手。

    “他是我男朋友，你是谁？！”

    得到程迩的承诺，姜文柏的凶狠劲又回来了。

    “你说你单身。”盲从对程迩道。

    “是啊，他是我的狗啊。”程迩看看姜文柏，随意道，那眼神仿佛就是在看一只狗。

    “程迩。”

    程迩妥协：“你一个半个月之后再来找我，我向你保证，一个半个月之后，你可以得到答案，我到底要不要跟你走。”

    “一个半个月不算久吧，我又不会跑。要不我把我居住的地址给你，身份证号，电话……”

    “不用。”这些我都知道。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有事，先走了。”

    在很远处看戏的经理上前，脸上堆着得体的笑：“那个，餐厅的损失赔偿请问哪位老板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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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人：纸片人打架还要善后，真的很不纸片人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