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就在他犹豫之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池音低低的嘤咛,他才发觉,身边透着酥骨媚香的桃色烟雾已经浓稠到了令人窒息的程度。
以池音的修为定然是熬不住这样的压迫的,果然依旧在尽力克制着体内媚香的池音的额上已经熬出了细细的汗水,她的面颊绯红,喘息中渐渐染上了一丝呻丨吟的意味……
身为清怀的应华已经没有了犹豫的余地,他回身抱起池音。当意识已渐渐有些不能自主的池音感觉到他身上的凉气时,不由的将自己的发热的脸贴在他微凉的胸口上蹭了蹭。
这样亲昵的动作,若是放在往常,他不知会有多欣喜。可偏偏此刻他的面前还立着个长着他的脸的“应华”。
就在他们二人眼神相接的一瞬,心中泛着酸意的刺痛,马上就掩盖住了那一点亲密带来的欣喜感。
可即便如此,他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自己咽下全部酸楚,抱着她离开了那片迷雾。
第25章 无妄塔 明知是假,却沉溺其中
清怀带着池音走后, “应华”依旧在原处看着几人。
“佛子,你看看我,难道我不够美吗?”魅妖妃玉婀娜地绕到九尘的面前, 将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与她下半身融为一体的桃雾便像一条艳丽致命的毒蛇一般缠在他的身上。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九尘一手持印, 闭目颂念心经, 全然不为这一声声摄骨销丨魂的话语所动。
“佛子还真是无情。”妃玉贴着九尘的胸膛,伸出纤长的手指,用那桃红色的指甲隔着粗糙的衣料,在九尘的心口上挠了挠,目光却看向了覃灵衣的方向。
“这就是佛子跟了几个月丫头?”说话间妃玉便似一阵风一般飘到了覃灵衣的面前, 她悬在空众看着覃灵衣, 伸手用指甲盖划过覃灵衣白皙的脸,娇嗔道, “真不知这样的黄毛小丫头有什么好?佛子若是想渡化人, 何不渡我?”
说着,她的指甲已经嵌入了覃灵衣的脸庞,鲜红的血珠从她桃红的指甲与血肉之间缝隙中渗出。对此覃灵衣却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 心神依旧稳固。
“倒还有些耐力。”妃玉将沾血的指甲收了回来, 放在唇边用舌尖舔了一下。
“这是……”就在她殷红的舌尖沾上覃灵衣的鲜血的瞬间,妃玉的那张倾城绝艳的面庞瞬时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扭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让我在这里遇到了万灵族祭祀的后人。”
妃玉扬天大笑,狰狞的面容中带着不甘的愤恨:“简虞啊简虞,你弃了我,是你弃了我!可这又如何?我终于找到了万灵族祭祀的血脉!万灵族大祭司又如何?你可以做, 我便做不得?”
随着妃玉情绪的变化,周遭的缠着媚香的雾气变得更为浓稠,也更为压迫。那些已然成了深红色的雾气瞬时间化成了一条条毒蛇,都缠到了覃灵衣的身上。
“这是,夺舍?”“应华”沉目看着,他明白他们虽然会受到无妄境中的一切的影响,但眼前的这一切也都只是过去发生过的事而已,即便他现在出手改变了结果,下一个轮回这一切还是会发生。
只是,“应华”想到覃灵衣额上的祭祀印那奇异的银青色,一般而言,万灵族大祭司印为银色,而祭祀印为青色。妃玉额间的印记上的茜桃色,不过是魅妖用魅术掩盖了真实的颜色罢了。但覃灵衣的印记则更像是介于大祭司与祭祀之间。
若真是被拥有大祭司印的魅妖夺舍了,出现这样的印记倒也解释的通,不过……
“妖孽,住手。”这时九尘突然睁开了眼睛,手结佛印要阻止妃玉。
“佛子,现在可不行。”妃玉的桃雾立刻排山倒海一般将九尘围住,挡住九尘的攻击,“待我夺了她的身子,再与佛子堪一堪情障。”
与此同时,她的长发就如蚕丝一般,将她与覃灵衣二人包裹起来,结成了一个巨大的蚕茧……
——
池音这边,清怀抱着她很快找到了一处山洞。他施法在地面上铺了一重云锦的铺垫,又在一边起了一盏烛台照明,才动作轻柔地将人放了上去。
带着丝丝凉意的风从洞口的杂草缝中吹进来,吹散了二人倏然分开的身躯间余留的温热,也稍稍抚平了池音身上缠骨挠心的燥热,一直闭着眼的池音低低的“嗯”了一声,带着氤氲湿气的尾音,舒适中透着一丝暧昧的诱惑。
清怀托着池音后颈的手悄然滞住,目光不由落到发出细细喘息的红唇之上。在浅黄色的烛火之下,那一点微微张启的饱满的红,也被笼上了一重暖意,一径印入人的心底。
“嗯。”她又轻吟一声,循着身体的温度,伸出一双纤柔无骨的手,绣着羽纹的素白宽袖沿着细腻的肌肤往下滑,露出一段白玉似的手臂,慢慢地缠住了他的后颈。
她就那样攀着他的颈,仰面凑近到他的面前,及至鼻息相闻,她才缓缓张开半阖的眼,用含着水汽的眸子浅浅地望着他。
那双乌木鎏金一般的眼,就像是一弯又清又浅的温泉,散着旖旎醉人的热气,叫人情难自禁。
清怀被这目光看得心头发热,她上一回这样动情的看着他,还是在百年之前,在……她以为自己失而复得又找回了她的温少宁的时候……
不知怎么的,他就想起那日她见到羲澜神女晕过去醒来之后的样子,她当时的语气那么悠远哀伤,她说:“我原以为,这世上最叫人欢喜不过的事,无非是失而复得。原来……”
当时她没有将后面的半句话说完,他也不懂她这话的意思。
但此刻,他却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若是眼前的她,不是中了魅妖的媚香,若是眼前的她,知道现在抱着的人是自己。
那她的情动,她的亲昵,对于他而言该是如何的欣喜若狂?这便是,她说的失而复得的欢喜。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假象,她的亲密不是出于她的本心,更不是对着真实的自己,这份所谓的失而复得不过只是一时的虚假。
她当时心里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当她发现他并不像她所认识的温少宁那样,心无旁念,一心只向着她的时候。她是否也如他现在这般挣扎?
也许是,但她却比自己更果断。
当她发现那一切并不是她心中所想时,她可以毫无犹豫地拔下情丝羽,甚至不惜以自身一半的修为为代价解除仙侣的契约。他却做不到,即便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假象,但他却依旧舍不下这点虚假的温暖和爱意,甘愿沉溺其中。
他低下头,慢慢地闭上深不见底的幽眸,温柔地印上她柔软的唇。
略微发烫的唇上突然传来的一丝冰凉,让池音的瞳孔微微动了一动,也终于将她的神思拉回了一些。
眼前的人的面容慢慢变得清晰,当看清自己搂颈拥吻的对象的时候,她的心蓦然一惊,悬浮在半空中的轻荡荡的思绪一下子便收敛了回来。
她推开清怀,压着声吃力地说了一声:“抱歉。”
清怀道君神情略一僵持,但马上却又将那点情绪都掩盖了下去,几不可见地调整了一息,才道:“阿音不必介怀,这都是媚香之过。”
池音撑起身盘坐结印,对清怀说了一句多谢后,便闭目调息起来。
按理来说,那魅妖妃玉有万灵族大祭司的力量的加持,以池音的修为想要靠自己压制住那魅妖最擅长的媚香并不简单。
但她却靠着自己对灵力娴熟的掌控力,几乎是用最精准极限的方式控制住了体内的这股媚香,并且慢慢地将其通过运息排出体外。
靠自己的灵力战胜比自己修为更强的力量的过程对修为的精进大有裨益,有些人甚至能在这样的过程中突破自己修行的瓶颈。
这对池音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
但落到了此刻幻化为清怀道君的应华眼中,却又有说不清的讽刺。她今日能有这般对灵力的掌控力,全然是因为当初为了给还是温少宁的他续命的原因。
那时的她几乎是以最低限度的灵力维持着她自己性命,为的就是能把更多的灵力用在他的身上。只要想到这点,他的心就难以平静。
清怀就那样默然站在一边看着她,却又不敢出手助她,怕自己的帮忙反而会坏了她精进的机缘。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池音睁开双眼之前,这山洞里除了幽幽的风声和哔啪的烛火声外,听不到一丝声响。
当最后一丝媚香被排出体外,池音才深吸了一口气,她感到自己的身上登时轻松了很多。
不单单只是摆脱了媚香控制的那种轻松,还有一种突破了一些限制的轻松感。她缓慢地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衣裳的同时,用余光觑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清怀。
【哎……】
清怀听到一声哀叹,抬眼去看,就见池音不大好意思地避开了他的目光。
“那个……刚才的事。”池音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话说开,“实在是不好意思,你若是介意的话……”
她想了想却也想不出后面该说什么,不料他却接口道:“若是本君介意,阿音是要对本君负责吗?”
“什么?”池音吃惊地抬头看他,却见他那张清隽矜贵的脸上,竟浮着一丝浅淡却又适度的调笑,和几分似是因不善说这样的玩笑而染上的局促。
池音不觉低头而笑,心上的那点尴尬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反是多出了几分想瞧一瞧这清逸卓绝的道君为难窘迫的有趣样子的念头。
“那敢问清怀,想让我如何负责呢?”池音的话语中带着笑音,又上前半步,双手握在身后,点着脚尖,笑盈盈的望着他。
生生世世,再不相离。
扮演着清怀道君的应华自然不能将心中真实的想法说出,压抑着想要将眼前娇俏的人拥入怀中一诉衷肠的冲动,略往后退了半步,端出一派清贵又显出三分为难的神色:“这……”
“这什么?”池音故意又往前走了半步。
直到似将他迫的有些紧了,才松口道:“我与清怀说笑的,我们还是快点去与应华他会合吧。”
提起应华,池音这才朦胧的想起,他看着清怀将自己带走时应华的样子。
虽说依当时的情况,确实该留下一人跟着覃灵衣她们。
【但这倒是不太像是应华的作风。】
听到池音心里这样嘀咕里一句,此刻正在她身边披着清怀道君的壳子的应华本尊,心头不由得一紧。
第26章 无妄塔 对她而言,自己竟是个不好招惹……
他警惕地看着池音, 担心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直到他听到池音在心中说道:【许是他也放下了,再者他原就是拿我当替身,本也没什么感情, 之前的事……】
池音想到上回在旧院中经历过的事, 眉头微蹙了蹙。即便因为没了情丝羽的关系,她对应华的感情也罢, 情绪也罢, 都不会保留很久,但想起那件事,她还是决定等眼前的事办完了之后,以后还是与应华保持距离,能避开多远便避开多远。
毕竟谁都不喜欢给自己招惹麻烦, 她也是。
此刻就站在池音面前的真正的应华将她的心声听在耳中, 眼光不由地暗沉了几分,他没有想到自己在她心中竟已是这个样子。
可他此刻也没办法与她解释所谓替身的事。
况且对于现在的她而言, 自己已然只是个不好招惹的麻烦。
他神思黯然, 却又担心她看出端倪,便只好极力将这些情绪都掩盖下去。
“我们还是快走吧。”池音催促了一句,想着早些办完了事, 她便能早日与应华分道扬镳。
清怀心绪复杂地收了烛火, 二人出了山洞,清怀正要带着池音去找“应华”, 却见她已拿出了刚到妖市时覃灵衣给的荷包,从中取出传音符。
看到池音此举,清怀立刻想起,先前他和分神调换身份的时候,为了保证覃灵衣交给他的佛骨舍利的安全, 他早已将覃灵衣所给之物都收到了眼前的这个身份的身上,赶忙不动声色地施法屏蔽了自己身上的传音符,以免暴露身份。
池音在传音符上输入灵力之后,便对着传音符问道:“应华,你听得见吗?你现在还在原来的地方吗?”
问完话,池音便等了片刻,但等了半响也不见有人回话,便又重复问了一遍,最后只好面露尴尬地看着清怀道:“这传音符大约是坏了,要不我们先回方才的林子看看吧。”
“嗯。”清怀轻声答应,随着池音往原先那片林子的方向赶。
他自是知道“应华”还在那里,甚至还知道“应华”所看到的一切。
到了林子之后,他便趁着池音的主意力被那个巨大的茧吸引的瞬间,将传音符给了“应华”。
“那是什么东西?”池音问道,目光又看向一旁被毒蛇一般的桃雾缠着的九尘,“那个魅妖呢?她的妖术还在,人怎么不见了?不会是在那个东西里吧?”
“应华”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那个巨茧,那专注的眼神,似乎能透过那紧密缠绕的发丝看清其中发生一切。
“覃灵衣也在里面?”池音面色凝重,通过方才依靠自己的能力克服排出体内的媚香后,她的感知力似乎也有所上升,当她汇神去看那个巨茧时,已经隐隐地能察觉到了里面的人的相互缠绕争斗气息,“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她们的气息会纠缠地如此……紧密?”
简直就好像快融为一个人了一般。
“夺舍。”“应华”目不转睛地解释道,“魅妖为欲念所化,没有实体,魅妖发现了覃灵衣的万灵族祭祀的血脉,便想要夺了她的身躯。”
此刻,“应华”也很想知道,覃灵衣的印记到底是怎么来的?
“夺舍?”池音猛地一惊,回头看着“应华”,不过转瞬又想到这些不过是过去之事,覃灵衣若真是被魅妖夺了舍,又岂会要她们帮着她来救九尘?便觉得自己是有些杞人忧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