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溪第一次见赵凌的母亲赵丽媤。
    她上身穿着蓝白条纹的长衫，下身是白色针织长裙，坐在沙发那里，文雅从容，庄重大方。
    赵丽媤看见她后，笑着起身朝她走过来，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
    黎溪不习惯第一次见面的人那么亲密热情，身有些僵硬，礼貌地道了声阿姨好和谢谢。
    “乖孩子。”赵丽媤温柔地说，“长得温柔漂亮，又乖巧。阿姨一见你就喜欢。”又朝赵歆玥说，“玥儿，你先出去一会。”
    赵歆玥转身出了门。
    赵丽媤端详了她一会，从包里拿出了个精致的暗红色底纹盒子，里面是一个翠色鲜艳的玉镯。她笑着说：“这是阿姨送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喜欢。”
    黎溪一直强硬拒绝，赵丽媤也不再强塞。笑着说：“你经常来看赵凌，阿姨早就想见见你了。”
    黎溪看着她，微笑着。
    “阿姨也不和你拐弯抹角。前几天赵凌的爷爷认识了一位大师，大师说只要你和赵凌结婚，再滴血喝个交杯酒，不需要你和他同房，他很快就会醒来。阿姨只有他一个儿子，如果他一直醒不过来，玥儿她一个女孩子没有能力撑得起赵家。”
    赵丽媤眼眶微红，肩膀下垂，哽咽着说，“赵凌小时候亲眼见他堂弟死在自己眼前，后来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变得羸弱。阿姨和叔叔对他也没有别家长子长孙那些联姻的要求，就希望他能找个喜欢的姑娘结婚生子。可谁知，他会发生这种事。阿姨和叔叔听到他出车祸的时候，感觉天塌了下来。他爷爷躺在床上好几天不吃不喝。”
    赵丽媤眼泪终于流了下来，黎溪赶紧拿了纸巾给她。
    “谢谢，真是个好孩子。”赵丽媤擦了擦鼻子，“又说，“阿姨只想你和赵凌结了婚，再喝了交杯酒。等他醒来后，你马上可以和他离婚。你们的婚礼，我们赵家按照娶长孙媳妇办。聘礼和楼房都不会少。你的嫁妆也由赵家出，结了婚后，嫁妆也给你自己拿着。我们赵家不会亏待你。”
    黎溪沉默不作声。
    “阿姨给你跪下了，求你答应阿姨吧。你肯定也知道他身体不好。阿姨为了能让他健康地活着，替他求过很多名医。阿姨好不容易盼他到结婚生子的年纪了，可他现在要死不活的样子，阿姨怕再这样下去，我们早晚白发人送黑发人。”赵丽媤起身，提了提裙子，作势要跪下。
    黎溪赶紧扶住她，“阿姨，不是我不答应你，我和尤瑾容已经登记了，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我生过孩子了。”
    赵丽媤听见黎溪和尤瑾容已经登记，怔愣一瞬，不由抓紧了手上的纸巾，拭了拭泪掩盖自己的异常，“对不起，阿姨不知道你在和小容谈恋爱。那小容的父母已经知道你们登记了吗？”
    “还没有。”黎溪答。
    赵丽媤沉默了半响，“你和小容登记了也没关系的，你可以继续和小容在一起。你的孩子阿姨也会当亲孙子对待的。阿姨只需要你和赵凌举行婚礼，再喝个交杯酒。阿姨求你救救赵凌，阿姨知道这听起来像病急乱投医，但是赵家只有他一个孙子，什么都要试试才懂有没有用。”
    赵丽媤推开黎溪，黎溪往后踉跄了一步。
    赵丽媤猛地跪在地上，痛苦地凝视着黎溪，“阿姨求求你，你就答应阿姨和赵凌结婚，你可以私下继续和小容在一起，阿姨都不会介意。万一你和小容分手了，你要是愿意，你也可以选择当我们赵家的长孙媳妇。阿姨保证赵凌只会娶你一个人。”
    最后她痛苦瘫坐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弯腰低下头给黎溪磕头，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因为她激烈的动作散乱地散在两边脸颊，极是可怜。
    她已然抛弃了最后的自尊恳求着黎溪。
    黎溪看着不远处病床上穿着浅蓝病服的赵凌。赵家人请了几个专业护理轮着照顾他，所以他和晕倒前的样子并没有两样。
    往床右侧边的窗口看去，天空湛蓝，阳光照在对面楼的蓝色窗户上，那光线又反射照在了赵凌的身上，让他周边度了层金光。
    他的碎发贴在白皙的额头上，眼睛轻轻闭着。矜贵好看的脸在光线照射下染上了神秘的气息。
    *
    尤瑾容到医院时，朱美莲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他大步上前，关切问：“妈，你没事吧？”
    朱美莲睁开眼，虽是朝尤瑾容看过去，眼神却是越过尤瑾容，见尤瑾容身后没人，说道：“没事了，医生已经开了药给我。”
    “是不是爸又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尤瑾容扶着她坐起来。
    “…没有…妈就是突然心悸，休息一会就好了。”朱美莲有气无力说道。
    她斟酌了一会，又说：“容容，妈的身体时好时差，怕等不到抱孙子的时候，所以妈希望你尽快结婚生子。”
    朱美莲叹了叹气，“以前妈希望你只有一个女人，在尤家叁妻四妾的男人中做个不一样的男人。妈到了这个年纪，看开了。男人嘛，多谈几个女人也没有什么。你爸和你外公已经物色了朱家那边的姑娘给你。虽然你一直没和妈说你谈恋爱的事，但妈知道你喜欢那位黎姑娘。不管什么时候，妈永远都站在你这边。明天你带那位黎姑娘回家吃个饭，妈也会跟你爸和你外公商量，让朱家的姑娘和黎姑娘在尤家平起平坐，生的孩子都是尤家嫡子。总之，只要是你的孩子，妈都一视同仁。”
    尤瑾容看了一眼朱美莲，正色道：“对不起，妈，我先斩后奏。刚刚我已经和小溪登记了。你放心，我答应过你，这辈子只会谈一次恋爱，结一次婚。所以，我只会有小溪一个女人。我会亲自去告诉爸和外公，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心平气和地养好身体就行。”
    朱美莲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却又强逼自己嘴角上扬，面部表情呈现出了诡异的状态。
    声音依旧柔和说：“容容，你也是。你们登记了也不提前跟妈说一声，妈也好让人帮你们选个吉日再去登记。既然现在登记了，明天晚上带她回尤家吃个饭。再让你爸打电话给你外公和舅舅，让他们都过来一起吃个饭，告诉他们你登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