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玉唇瓣轻抿，想要开口说些说什么，却见靖竹冷哼一声朝她淡道：“想好再开口，我是念着昔日情分才肯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愿不愿意抓住，就要看你自己了。”

    “是。”沈靖玉挪开视线，不自在地道：“有人抓住了母亲威胁我，我不得不这样做。”

    靖竹眉心一跳：“有人抓了陈氏？”

    “她是你的母亲！”沈靖玉嘴角一撇，似有些嘲讽地开口：“母亲虽然待你不好，但她从未真正害过你什么，她眼下生死不知，难道你都不为她担心的吗？”

    “那是你的母亲，可不是我的母亲？”靖竹毫不动容地回视过去，“她只是从未做过危及我性命的事，只是明示暗示众人对我冷漠苛刻，我也从未做过害她性命的事，她予我性命恩情，我还她半条性命，如今谁也不欠谁的，我并不亏欠她，又凭什么要为她一个没有什么关系的人担心？”

    沈靖玉一时失语，片刻后才道：“你可真是铁石心肠。”

    靖竹坦然笑道：“我本就如此，并不惧你如何评断，但沈靖玉，我总还是想问你一句，即便你被人用陈氏的性命相挟，你就真的一定要杀我不可吗？”

    沈靖玉神色一僵，侧过头道：“母亲生我养我疼我，是于我来说比性命更重的人，若是有人拿她的性命威胁我，让我自己去死，我也是愿意的。”

    “我明白了。”靖竹点了点头，看向谢明端道：“她的事情我不想管，但是陈氏之事的来龙去脉，我想要知道得清楚些。”

    谢明端颔首：“我派人去查清楚。”

    其实也没有多需要查，因为谢明端早先已经从皇兄浩武帝口中得到了此事的一些消息。

    百里寒返回北临之后没多久就得到李氏去世的消息，李氏是他手下爱将，得知人死了自然是意难平，留在东明的暗卫又传信说李氏临死前陈氏的女儿沈靖玉曾经去过牢中探望，便以为是陈氏得知李氏与自己有旧的消息之后命自己的女儿到牢中生事。想着陈氏也算是留在东明的一个人证，便深觉这个证据不能留，是以才有了陈氏被抓的事情。

    陈氏被抓之后自然不会乖乖等死，便以自己大女儿的身份要挟，百里寒想起这个对将军影响颇深的贵族女子，以为对方只会对将军的仕途不利，便改变了最初的决定，让陈氏的小女儿去杀死她的大女儿，这样既能除掉将军的心头好，让将军一心报效国君，又能让那个东明的战神端王失了爱妻，一举两得，用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老女人换一个在东明举足轻重的亲王妃的性命，再合算不过了。

    自从陈氏被抓到沈靖玉被威胁，这些事情之间并不是没有证据可循，加上百里寒留在东明的奸细已经被浩武帝的人盯上，所以发现这些事情并不多难。

    沈靖玉之所以要出手害自己是因为受人威胁，这件事到底让靖竹的心稍微松动了些，沈靖玉并非穷凶极恶，靖竹也不是非除掉她不可，虽然此事让她险些丧命，但……

    到底是血脉至亲，即便沈靖玉待她早已与从前不同，她却不能不顾她们曾经的情谊。

    沈靖玉走了，靖竹却也因为此事陷入了纠结，谢明端命人盯紧沈靖玉之后回房，就见她的王妃正抱着安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眉心紧蹙，一脸的深思之色。

    “还在想沈靖玉的事？”

    “陈氏不过的个后宅妇孺，此前与外界并没有太深的联系，除了和化身孙晗的百里寒有些关系之外，并没有谁有立场去抓她，并以她的性命威胁于我，可是我不明白，百里寒要我的命做什么？我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你死了，你的夫君会为你失去斗志萎靡不振，你的父亲会因为爱女之死大受打击，最重要的是，你与万俟空交情甚笃，他的那些下属们也许把你当做了阻碍将军青云直上之路的绊脚石，用一个没什么用处的陈氏来换你的性命，在合算不过了。”

    谢明端话音落下，安安却忽然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靖竹忙低头去哄，瞥了瞥身前有些无措的谢明端无奈道：“他饿了，你去把乳母叫来吧。”

    靖竹的奶不够安安吃，每天只有早上能喂安安一顿，安安虽然不乐意，但不喝被人的奶水他又会饿肚子，最后闹了几次，还是乖乖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谢明端答应一声连忙出去叫人，不多会儿就有乳母进门将安安抱了出去，靖竹双臂得到解放，按着肩膀坐下来喝了口绿蚁乖乖煮好的燕窝粥，这才靠在谢明端身上轻声道：“虎头爷爷又不是傻子，我能阻碍他什么啊，百里寒想太多了。”

    “肩膀酸？”谢明端伸手按了按靖竹的肩膀，见她眉头蹙着，连忙伸出双手帮她按揉，一面按一面道：“关于沈靖玉的事情，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你说。”

    “你她虽然也有心害你，但到底本质是受人威胁，既然她这么不喜欢你，想要至你于死地，那你倒不如将此事告知岳父和老国公，请他们来决定怎么做。”

    “手心手背都是肉，父亲最多也就是罚她跪几天祠堂，再抄抄佛经，根本不会如何惩治他。”

    “那可不一定，你不要忽视你在岳父心目中的分量。”谢明端握住靖竹的小手，低下头对她温柔地勾唇：“沈靖玉罪不至死，但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还是应该给他些教训，让她警醒一些，以后想都不敢想害你的事情。”

    “都是亲姐妹，自小一起长大的血缘亲人，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靖竹按着额角走到床边：“我记得我出发去珲州前，她还哭唧唧的像个孩子呢。”

    “困了就睡会儿吧”，谢明端躬身帮她脱下鞋子，又低头帮她把外袍脱掉：“你先睡吧，安安吃饱之后应该会睡一阵子，等他醒了我再叫你。”

    安安人小，但力气却不小，折腾人的时候靖竹往往一个晚上都睡不好觉，谢明端看的心疼，抓到功夫就劝靖竹休息，免得到了夜里睡不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