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晗看他一眼：“你可以来看看。”

    “好！”穆冬阳非常高兴，哥哥做什么都带着他，对他最好了。

    当然，后来他就知道做作业一点都不好。上了小学没几天，他就不爱往穆晗身边凑了，因为穆晗总叫他做！作！业！比他妈还严格！

    *

    从幼儿园开始，穆冬阳就是学校的小霸王。汪雅兰跟老师打了招呼，一般情况下老师也不敢怎么着他。不过有一天，他把一个同学打伤了，老师不得不请家长。

    双方家长到办公室，汪雅兰见穆冬阳衣服扣子都扯掉了，顿时大呼小叫：“谁干的？！谁打我儿子？你知道他是谁吗？居然敢把他打成这样！”

    老师还没来得及说话，忍不住一脸尴尬。

    另一方家长也吼起来：“你讲不讲道理？你看看是谁打谁！”说着把自己孩子往汪雅兰面前拉。

    汪雅兰一看，是一个和穆冬阳差不多高的小胖子，门牙都磕掉了，嘴角直流血。

    汪雅兰顿了顿，扭头问穆冬阳：“你打的？”

    穆冬阳有点心虚，哼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跟他道歉好了！”

    “道歉——”小胖子的妈妈想说道歉有什么用，孩子都流血了。

    结果汪雅兰比她吼得更大声：“道什么歉？！我看她就是想讹钱！行啊，让你讹，反正这点小钱我也不看在眼里，一万够不够？”

    小胖子的妈妈倒吸一口气，又急又怒，这不是侮辱人吗？

    “三万，不能更多了。”汪雅兰冷笑，“要么拿钱，那么我让你一家人在泓城混不下去！”

    三万，是小胖子家里大半年的收入，小胖子的妈妈终究是屈服于金钱的恶势力，这件事情便这么过去了。

    离开学校，汪雅兰给穆冬阳整了整衣服，看着掉了扣子的外套碍眼，干脆扯下来扔了，然后说：“以后遇到这种人，给我狠狠地打！不就是看着我们家有钱，想讹钱吗？太过分了！你现在打死人都不用坐牢，不用怕他们！”

    穆冬阳没吭声。

    汪雅兰柔下声音：“是不是吓到啦？哼，还讹我的钱，我该叫他们赔精神损失才是！他们的孩子才流了点血，可怜我的宝贝，都吓坏了……”

    “我没事。”穆冬阳有点不自在。

    “没事就好，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还要做作业。”

    “做什么作业？”汪雅兰拧眉，不耐烦地说，“你和那些穷孩子又不一样，他们不读书这辈子就完了，但你不用读书也有花不完的钱。”

    “可是哥哥都做。”

    “你跟他比什么？！”汪雅兰暴怒，想了想说，“行，回家！你给我好好做！千万不能被穆晗比下去！不然你爷爷什么都只想着他！你要努力知道吗？一定要比穆晗还厉害，这样你爷爷才会想到你！”

    “爷爷对我很好呀——”

    “屁！嘴巴上夸你两句和把家产全部留给你能一样吗？”汪雅兰咬了咬牙，摸着他的头，“你给我好好读书！”

    穆冬阳一脸纠结：你刚刚明明还说不用读。

    他其实不爱读书，一看书就脑壳疼，但老师布置的作业他却没想过不做，可能是因为……穆晗一直很认真地做作业吧。他一直把哥哥当榜样，不想让哥哥失望。

    不过自从他上小学，和穆晗之间相处的时间就变少了。因为汪雅兰把她的事情集中在他上课的时候做，等他放学回家，她就有空监督他做作业，然后要他去讨老爷子欢心，严禁他找穆晗玩。

    汪雅兰觉得穆晗会把他带坏：“他平时偷偷摸摸地努力，你一去就带着你玩，这心可太坏了。”

    “哥哥都带我做作业！”

    “他乱教你！”

    “……”

    就这样，穆冬阳上五年级了。

    他过得很不开心。

    他的成绩不好，大家还不爱和他玩，因为这几年和同学起过几次冲突，都是汪雅兰拿钱摆平的。

    渐渐地，他在别人眼里就成了不能惹的混世魔王，只有两个小跟班愿意跟着他，但那两个人他完全看不上，他觉得他们是真坏！

    有一次升旗仪式，大家去操场，有个同学走在他前面摔了一跤，明明不是他干的，但大家都说是他推的。他找汪雅兰来，汪雅兰又说人家想讹钱，跟本不听他解释。虽然事情最后解决了，但他不开心，因为所有人都认定是他把人推下去的。

    “老大！”快放学了，老师在上面布置作业，小跟班在后面叫穆冬阳，“放学了去游戏厅好不好？”

    “不去！”穆冬阳家里有电脑和小霸王，他才不去游戏厅。

    “啊——”一声尖叫从教室另一端传来。

    穆冬阳天灵盖都要吓飞了，这叫得比他妈还可怕！

    他看过去，是班上一个女同学，长得温温柔柔，特别可爱，不过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哭了，看起来很可怜。

    “徐佳柔，你怎么了？”老师问。

    徐佳柔的同桌指着地上，跟徐佳柔一样白着脸，但比徐佳柔好些，还没哭：“老鼠！有人在徐佳柔书包里塞死老鼠！”

    全班哗然，徐佳柔周围的同学甚至吓得跳起来。

    “是穆冬阳！”有人叫道，“我昨天看他在徐佳柔座位上！”

    “我没有！”穆冬阳急道。

    “就是他！他早想害徐佳柔了！”

    老师看向穆冬阳：“是不是你？”

    “不是我！”穆冬阳大叫。

    老师一时无法。

    这时候，徐佳柔哭喊道：“就是他！他昨天还扯我头发！”

    穆冬阳登时涨红了脸：“我……我没有！”

    “你就有！”

    “我我我……我没塞老鼠！”他扯她头发又不是因为讨厌她。

    老师头疼：“谁干的？自己站出来！”

    “反正不是我！”穆冬阳气坏了，拿起书包冲出了教室。

    老师无奈，对大家说：“下课了，大家放学吧。”

    反正没出什么事，她也不能把穆冬阳怎么样，只能去安慰徐佳柔。

    ……

    穆晗放学回家，上楼时碰到穆冬阳。

    穆冬阳还穿着校服，眼眶红红的：“哥……”

    “怎么了？”穆晗问。他已经跳级上高中，发育太快，接近一米八，混在一群比他大两岁的同学中间也丝毫没有违和感，甚至看起来比其他人持重些。

    穆冬阳看见他，心里特别有安全感。

    “你……能不能帮我去下学校？”他问。

    穆晗：？

    “就是……”

    “你又被请家长了？”穆晗了然地问。

    “没有！没有请！”穆冬阳急道，突然后悔以前惹了那么多事，哥哥会不会很看不起他？

    他弱弱地解释：“这次事情不严重，但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那样做……哥，你能不能帮我跟老师说说？他们都觉得是我做的。”

    “你可以叫你爸妈去。”

    “不要！”要是他妈去，他就再也解释不清楚了。至于他爸，从来不管他。

    穆晗没说话，往自己房间走。

    穆冬阳跟上去，见他准备做作业，忍不住失望：“你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什么时候？”穆晗问。

    第二天，穆冬阳带着穆晗往老师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引起无数关注。

    五六年级的小女生已经有很多心思了，一群人争先恐后地趴在窗前议论：

    “跟着穆冬阳的人是谁啊？好帅！”

    “听说是他哥！又帅又有钱，成绩还特别好！”

    “他是不是上大学了？好酷啊！”

    穆冬阳走到办公室门口，喊了一声报告，离门口近的老师说了一声“进来”，然后才抬起头。

    老师以为是收作业的班干部，没想到是穆冬阳，忍不住看向他的班主任。

    班主任也发现穆冬阳来了，一看到他就想起昨天的事，本来有点烦，不过看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男生，顿时忘了那些，忍不住满腹疑惑。

    穆晗跟着穆冬阳走到老师面前，不卑不亢地说：“老师好，我是穆冬阳的哥哥，你可以叫我穆晗。”

    “呃，你好。”老师看他长得嫩，但说话一点都不嫩，怀疑他是大学生，不好把他当小孩对待，说，“你坐。”

    “不必了。”穆晗说，“我来是因为昨天的事，不希望大家冤枉冬阳，所以恳请老师将这件事查清楚。”

    老师瞪大眼，看了眼穆冬阳，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心里却想：这穆家真会以钱压人，之前找妈妈，现在找哥哥……这哥哥看起来比妈妈还不好惹。妈妈就是无理取闹，哥哥看起来是流氓有文化！

    “这个……”老师想了想，有点为难，“这怎么查呢？”

    “小孩子做的事，还是很容易问出来的。”穆晗淡淡地说，“要是做了的人硬是不承认，那我们可以报警，警察可以检测痕迹，绝对能查出来。”

    “那就不必了吧？”老师的笑容有些僵硬。这么点事，也没到需要惊动警察的地步。要是警察真来了，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和恐慌。

    “那就麻烦老师了。”穆晗淡淡地说。

    上课铃响了，老师站起来：“我这就去。”

    她本来想叫穆冬阳一起回教室，但穆冬阳一直瞪大眼看着穆晗，她犹豫了一下先走了。

    其他老师也离开了办公室，穆冬阳忙问穆晗：“警察真的能查到？”

    “当然，他们有很多技术，就像电视里一样，可以验指纹什么的。”

    “那……”穆冬阳脸一白，“那我以前做的事，是不是也会查到？”

    穆晗眯起眼：“你都做了什么坏事？”

    “没有！”穆冬阳跳起来，“我去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