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小方？是有什么地方不适应么？”一道和蔼的中年男音传来。

    时远抬起头来连忙解释道“没事的，王哥。我就是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情，这里的环境我觉得还挺能适应的。”

    “那就好，又是什么事情要及时说啊，现在人少我们还能顾得上你，再过一段时间人多了之后，我可能就顾不上你了，你自己多注意啊！”

    “知道了，王哥！”时远道。

    他已经在这个川菜馆打工几天了，本来以为只干一个月不会有什么老板肯要的，但是没想到，这家川菜馆竟然肯收新手，据他所知，这家的生意还不错，但人手很少，似乎是家族产业，只有夫妻俩还有女儿在经常出现在这里。

    当然，这位老板的女儿已经三十多岁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结婚，时远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位女士长相艳丽，打扮得体，时远刚来的时候，她总是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看着电脑，手中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那个时候时远以为她可能就是一个普通的客人。

    但就在三天前，时远才发现了不对劲，他清扫完其余的桌椅，这位客人竟然在关门之后还坐在那里，在反复踱步一段时间之后，终于走到那边

    “这位客人，您好，我们已经关店了，您是不是……”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位女士便已经冷冷地打断了他“没关系，我就这样坐着，你该下班就下班吧，不用管我。”

    “啊？嘶……虽然您坐在这里也没问题，但是我们晚上不提供食物，坐在这里也许会有些冷。”时远试图委婉地表示出自己的意思。

    但是对方好像并没有什么自觉，对他点了点头，笑了笑道“没关系，我坐一会儿就走，明天继续见，你该锁门锁门，不用在意我。”

    “但是……要是这样的话，我没办法跟老板交代。”时远道

    “没关系，我跟老板说。”

    时远实在是忍不住了，声音控住不住地高了起来“不是的，女士，是这样的，您这样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工作！”

    那女人并没有说话，在时远的脸上逡巡了一圈，后者被她看得如芒在背，然后就听到她仍然平静地道“你是刚来的么？”

    时远有些警惕地瞅着她，然后点点头。

    “好的，那明天见了。”她收拾了东西，站起身来。

    “啊？好好……”时远有些懵逼，目视着这位女士的离开，直至她消失在视野之中。

    时远放下心来，但忽然又觉得有些许怪异，这里的门已经关上了，这位女士到底从哪里出去的？对了，门关上了啊！时远拍了一下脑袋，赶紧追了上去“女士，女士~”

    “女士，您不能到这里去，后面是我们老板居住的地方，您不要再往里走了，我可以帮您把 大门打开，您可以从那里出去。”

    “是么？但是我就想到这里去。”

    时远几乎是强行压下自己的火气，试图进行下一轮的劝说，“您听我说……”时远拉住她的手臂。

    但他还没有将话说出口，那边便有人出声阻止了“小方，你回去吧，这里我来解决。”

    “好的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就算是再有正义感，老板的话还是要听的。

    第二天，时远又在店里看到了那位女士，这次她不再坐在那个靠窗的位子上了，反而站在前台招待客人。

    见到时远过来的时候，亲切地朝他打了招呼，时远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内心忐忑地走到一边，麻木地打了招呼，就准备今天的餐具摆放桌椅，还是那位女士先开口了

    “听说你是叫时远是么？”

    “嗯，对”时远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下意识地点着头。

    “今天就跟我一起工作吧。”

    “啊？”时远有些诧异，刚想求助老板，就听到那位女士又道“对了，我还没跟你介绍，我近段时间都会在这里帮忙，还请你这些天多多担待了。”

    “啊？”

    “是这样的”老板上前解释道“她会在这里一段时间，快过年了，的确会忙一些，你一个人可能也忙不过来，而且她不需要工资，跟你做个伴也是不错的。”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王哥。”

    “那你叫他王哥，那你该叫我什么？王姐可能有些不合适吧？”那位女士道，虽然对着时远，但是明显言语的对象另有其人。

    时远也不知作何反应，就听到老板道“随意，这就是一个称呼而已，怎么叫都行。小方，你去忙吧。”

    “好的。”

    时远虽然对这两位的关系有些怀疑，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遵从了老板的指示。

    “欢饮光临，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呢？”时远最近说得最流利的一句话就是这个，即便是最近的笑容已经缺少了当初的那份真诚，不过好在没有人过分在意这一点。

    当时远喊出今天的第三十几声问候的时候，店里基本已经座无虚席了。

    “这位客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么？”

    “我们有预约。”

    “王哥，请问预约在哪？”时远最近几天已经习惯在人群中呼喊，没想到没有等来老板的回答却是那位“王姐”“几位跟我来吧，小方，你也来，我给说说这包间的位置。”

    时远只能乖乖跟她上了二楼。但是他心中的疑惑就更大了，这是今天才来的人么？他都比这人早来快一周了，对这里的布局也没这么熟悉，二楼这种地方他更是他不知道的存在。

    “小方，楼上的这几间内部配置也是有些许不同的，客人们要来的话一般会点这间，这里是有点古风茶室的感觉，能看到外面的竹林，当然一楼也有几间，比这里的视野更好。其他几家也各有特色，现代、清雅的都有，如果推荐的话，你就照我给的这几间推荐，要是有人对这几个都不满意，交给我就行了。”

    “好的，我知道了。”时远答应道

    这下时远更加怀疑，这位“王姐”跟老板的关系不简单了。

    不过时远还是坚定地守在岗位上，满脸假笑地迎接着来往的客人。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呢？”时远照例说了一遍客套词，这几位客人面带微笑地点了几道菜，然后问道“时远，最近在这里么？我们现在在对面的楼里工作，可以来时常光顾。”

    “那我替老板多谢各位了。”时远礼貌地回答

    这几位都是以前的同学，在这里见到，时远开始有些尴尬，但是谁让他脸皮厚呢？在接受了这个情况之后，时远还有些许庆幸。可能之后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

    “您的菜已经来了，请慢用。”

    因为人少的缘故，时远既是迎宾员又是传菜员，老板娘的业务能力真的强，几桌可以同时进行，甚至到后来，连菜也都是客人们自己端的，但是好在没有人因此惹是生非。

    “小方啊，今天很忙吧，想不到今天的人竟然这么多，辛苦了，这些菜你带回去吧。”老板娘发话了，时远推拒了几次，但是实在拗不过她，只能将打包的菜带了回去。

    这几天江天长回来的都很晚，基本又恢复到了之前整日见不到面的情境之中。

    隔天，时远虽然很忙，但他仍尝试旁敲侧击想打听出点什么，赶巧他走在王姐的身后，就稍微问了一下“您和老板是不是……？”

    “你是不是想问我跟老板是什么关系？”

    “啊……这？”时远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揭穿，有些尴尬。

    然后就听到前面的人继续道“你觉得呢？”问完也不听他回答，自顾自道“总之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不过小远你很不错，很负责任。走吧~”

    “好的。”时远答应道

    就在时远准备下楼的时候，包间里似乎传来了有些熟悉的声音，但也许是听错了，不过后来时远被叫了进去，在开门的瞬间，时远觉得自己社会性死亡了。

    这灰白板寸还有略带儒雅气息的小眼镜。

    还有这要命的亲切召唤“诶唷，小远啊，快来~”

    时远快要被这样的气势给吓得滚出门来，但是为了工作的完整性，时远还是走到了那个老头的身边

    “老师好。”时远道，相当的客套。

    “欸，好好好，最近怎么样啊？江天长那个小子有没有欺负你啊？”

    “没有没有，我很好的，老师，您看这里有什么需要的么？”时远问道

    “哦，这不急，我好长时间都没见你了，看起来瘦了好多，是不是没吃好啊？”

    “不是的。”

    时远辩解道，然后又听到这个老家伙道“啊呀，小远呐，我听说你是在考文学院的研究生？”

    时远呆呆点头

    “正好正好，这位呢，是文学院的导师，你看有机会可以交换个联系方式啊，是不是啊，老姜？”

    这位导师的旁边坐着一位面容儒雅，身穿黑布衫的老头，那老头的头发都已经花白，上看去很有资历的样子。

    时远赶紧上前打招呼“老师好。”

    “嗯，你好你好，现在是在这里打工么？”

    “对的”时远道

    “你报的那个方向啊？”

    “古代文学。”

    “以前有阅读古文的习惯么？”

    “没有。”

    “知道了，有机会见面再聊，我们先留个联系方式。”

    “啊？好的好的。”时远连连答应

    “诶呀，小远啊，他跟你说你就答应着，反正到时候都是自己人嘛，多好！”

    “嗯，好的。那茶水已经上了，请问还需要什么？”时远问道

    “那就再来几盘酥肉吧。”

    “知道了。”时远愉快地应道“用餐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