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有小鱼轻咬着脚面，带着丝细细的麻痒。
    天渐渐要黑了，周围变得安静起来。
    有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小手冰凉带着河水的微腥，男孩突然想哭。
    女孩放下手，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我还以为你有人玩呢，刚刚他们告诉我不让我跟你玩，但我偏不，他们不跟你玩，我跟你玩！”
    男孩低下头眨了眨眼睛，“他们不跟你玩了怎么办？”
    女孩拉起了他的袖子，“没关系，我有你呀！”
    第 41 章
    那些人没有不跟张枳琦玩，他们分成了两拨，张枳琦陪完这边陪那边。
    主要是年龄段不一样，薄栩之已经上小学了，张枳琦这帮小萝卜头还在疯玩，所以那些人害怕薄栩之也没关系，反正他只有一段时间才出现。
    昨天涨潮，今天退潮，水面下降，小鱼的水坑也只剩下了一点点水，缩在一边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薄栩之来的时候看到女孩在弄泥巴往下垒墙，她想让小鱼能活动的范围更大一些，在一边还站着两个小孩，她跟他们说：“你们别过来，哥哥看到要生气的。”
    小孩们已经看到了他，他比他们要高一头，一见他就赶紧闪人了。
    他走过去，女孩仰起脸，“哥哥！看我垒得棒不棒！”
    “棒。”他牵动嘴角，笑了出来。
    女孩第一次见他笑，忍不住眨了眨眼，也跟着笑，“嘿嘿。”
    从这一天开始，不，从昨天开始，他和这个小女孩的友谊就开始了。
    潮涨潮又落，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有一天，两段再次被分开，中间这段河面已经只剩零星几个水洼。
    薄栩之一下学直奔这边，张枳琦就坐在那里小脸皱巴巴地看着他。
    “哥哥，水要枯了，我们把小鱼放走吧好不好？”
    鱼什么的，早就不重要了。
    薄栩之点点头，“好。”
    看着女孩瞬间绽放的笑颜，他也笑。
    比起鱼，已经有人陪着他了，他愿意，放走那条鱼。
    女孩手小，薄栩之托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捧着这条漂亮的小鱼，女孩又犯了难。
    “那我们把它放上面呢？还是下面？”
    上面的话水深，看起来比较不会太快干掉，但是除非下雨，总有一天它会干掉。
    下面的水在流动，因为一直向北，就会进入真正的河里，但从这里到汇入河流，中间要经过一段不近的距离，途中除了人还有大鱼的存在，危险重重。
    薄栩之看着女孩，“你来选。”
    他没跟女孩讲这些，女孩看着手里越来越少的水，尽管已经拼命把手并紧，水还是在不断流失。
    紧迫感不断增加，女孩心一横。
    “下面吧。”
    薄栩之点头，“好。”
    小鱼被投入了下游，看着它摇摆着尾巴很快消失不见，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至于以后是什么样子，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不再下雨，这边就不会再有人来，张枳琦也没再来了，薄栩之开始期盼下雨。
    他不敢像其他孩子那样上门去找人，这里的人家全认识他，没人喜欢他到自己家。
    他就躲在麦垛那里，看着对面的张家，直到女孩从里面走出来，望见他开心地跑来这边。
    他们在麦垛堆里捡到过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也看张枳琦淘气地拽马尾巴险些被马啃了脑壳，更一起走到北边的大河抓螃蟹，一起在夏季的傍晚提着小水壶去捉知了。
    有了张枳琦，薄栩之见识到她有多柔软。她会在桥畔翻倒一车的死鸭崽堆里翻找，总有那么一两只没死的被她捡去，但也养不活，隔几天她就哭着把小鸭子埋葬起来。
    他也见识到她有多鬼灵精。捉知了的时候她一时调皮把脚伸进刚下过雨湍急的水里，再出来的时候脚上家里新给买的红凉鞋就不见了，捞是肯定不可能捞回来的，她就在路边捡了个红塑料袋套在脚上企图回家蒙混过关，结果还是没逃得了一顿打。
    她还很倔强，生了气就离家出走，直躲在桥底下一下午，天黑了才在家人的呼唤中走出去。
    她一直想去他家，但他怕把霉运带给她，怕人们看到她进出他家对她不好，一直没同意。
    薄栩之常想，她今年五岁，等她六岁，该要上小学了。
    街上就这一所小学，到时候他们就会在一所学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一起玩了。
    可是一年后，女孩就不见了。
    张家也没了人，他这才知道，女孩跟着家人一起去了市里，她要在市里上小学，他见不到她了。
    难过是肯定难过的，但他觉得他还能见到她，因为她家就在这里，迟早她都会回来的。
    他每日每日都会来这边看看，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张家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