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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烛不由得捏紧了衣摆,心中仿佛有股奇异的能量在涌动。
“小烛,你有点钻牛角尖了。别的女人如何,不代表你就会如何。别的男人如何,也不代表男主会如何。你可以不相信这个世界的婚姻制度,但我觉得你可以相信林落。”
荣烛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呆住了,细细思索片刻,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孟章刚穿越来的时候,还是一个病病歪歪的娇弱美人呢,现在已经是战斗系的花木兰了。她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为何她就不可以?她已经闭门在家里读了太久的书,是该走出来看看世界了。
她要在这里呆二十年,可不能只在后院里度过。林落想要婚姻,那就来上一段婚姻嘛,追随本心,量力而行即可,若是瞻前顾后,可是什么都做不了了。她在这个世界也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她可以做宫廷女官,也可以学医,甚至可以借助林落的关系进入四译馆跟外邦人做翻译或者进入法司,哪怕不能正式挂衔也能当个顾问。
荣烛念及此处,精神一振,终于决定去找林落。
没多远,她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林落,一身赭红衣衫,仿佛天边烟霞,愈发衬得他眉目如画,姿容端丽。他大约吃了些酒,扶着栏杆慢慢走过来,衣袂飘飘,人也摇摇,风姿朗朗,明月在怀,峨峨如玉山之将崩。
荣烛有些诧异,只是宴会作诗而已,怎么可能难得住才华惊世的状元公?你不拔得头筹就算了,怎么还被灌酒了?
林落也看到了她,转过身来,手牵花树一根软枝,只管看着她笑。
这傻子,又笑什么呢?
宴会之上,要作诗,这原是常有之事,这次题目是明月,这也是常见之景,按道理一点都不难,至少不应该难倒这新晋的状元公,奈何林落看着天上的明月,脑子里满满都是荣烛往日说过的话。
姐姐告诉他,那上面什么都没有,没有玉兔没有嫦娥没有桂花树只有山只有土,那土还贫瘠连棵菜都不能种,一下子好心情好意境全都没有了,哪里还做诗。
这下子可叫人大跌眼镜,大家纷纷开玩笑,说是状元公想喝酒了,故意不做诗。既然这样,那大家就得成全他,于是一拥而上,一杯接一杯的敬过来,林落自知理亏,也不好推辞,加之心中也着实有几分伤感,仿佛坚忍已久终于不想再忍下去似的,难得放纵一回,这次的醉意没有十分却有七成。
荣烛微微皱眉,她不喜欢酒味儿,但林落离水太近了,她不放心,于是招招手,叫他过来。
“小落,到姐姐这里来。”
林落摇头,却是怕酒味儿熏到她。荣烛哭笑不得,这会儿又知道不妥了,那刚才喝的时候怎么不拒绝。
她索性伸出手臂:过来,姐姐抱你。
林落怔怔地看她一会儿,果然走了过来,却不等荣烛抱他,一伸手把荣烛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他温热的气息吐洒在荣烛耳畔,让她耳下一片酥酥麻麻。他说:“我曾经想,如果有一天我位高权重,我一定可以护着你,再也不让你受到任何欺凌,可时至今日,我果然有了一争之力,但姐姐却不需要我护着了。”
“姐姐可还记得,你得封郡主那日,宾客盈门,我也去了?”
荣烛点头,她当然记得,满目的人都在恭贺她,只有林落知道她并不高兴。
姐姐想要什么呢,林落心想,若她在这世上有所求,有所欲,她自然会心甘情愿的留下了,可是连皇室郡主都对她没有什么诱惑力。她想要自由,想要自在,想要回家,但这些东西,他都不能给她,也不会允许她去找。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低下头来,下巴轻轻搁在荣烛的头顶上。
荣烛吃力的迈动步子,趁势把人带到凉亭坐下,早有识趣的仆从又送瓜果茶水过来,又匆匆后退。
“小落,恭喜你高中状元。”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香囊送给他,“亲手刺绣,亲手作香,算得上有诚意了。”
林落似乎有点热,随手扯了扯衣领,露出一边象牙似的脖颈。荣烛眼神闪了一闪,不由得避开了视线。林落却仿佛未觉,他笑盈盈的接过去,来回看了几次,装进了自己怀里,荣烛又递茶给他,他喝了一口,却又把香囊拿出来看,看一看又笑一笑。
“姐姐竟然有这般闲心了?可你不能这样对我的,因为我这人啊,贪心不足,你越给我,我就越不够,若某天你厌烦我了,我该怎么办呢?”
三分醉态,潋滟如带雨海棠,格外迷人,腔调茶得像后宫文里恃宠而骄的贵妃,奈何荣烛明知道他在演在作,可还是忍不住配合。
她微微笑道:“那你要如何才能满足呢。”
林落却只看着她不说话,忽然间眼睛就微微红了,忧伤而沉郁的神色开始在眉宇间蔓延,眼瞧着那水洗似的清透眸子就泛出了水光,荣烛有些头皮发麻,好端端的,这又怎么了?
“问你呢,给我说话!”
“姐姐果然厌了我了”林落悲伤的捂脸:“他们都嘲笑我,说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谁说的,我去找他算账。”
“他们说你只是玩玩,尽兴而已,根本不想跟我好好过日子。”
“呃……”不知为何有点心虚。
林落咬牙:“被我说中了不是?”
眼瞧着那眼泪就要往下掉,荣烛一慌,拿出袖子里的薄刀唰的一下,将桌子上一只苹果拦腰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