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吗？”
    “不，就算现在您这么问我……”少年神情还有些难以消化的慌乱和茫然：“非要说的话，果然震惊的情绪多一些吧？”
    光是接受穿越这个说法就很困难了，更何况还有个姑姑。
    但是如果是按着她说的话，那么这个世界里没有白鸿到也不是不能理解——小孩子的出生总是拥有那么多的不确定性，如果摊上那样一对不靠谱的父母，那么白鸿不会在这个世界里出生也就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五条悟单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但是完全没有想到居然是那个伏黑甚尔的妹妹啊……”
    “五条老师？”
    多少清楚些当年情况的伏黑惠看了一眼五条悟，“没问题吗？”
    五条悟只留给学生一个线条英朗利落的侧脸，他微微歪头扯扯嘴角，带着眼罩的脸上瞧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没事没事……只是忽然觉得这个情况多少有些难办了。”
    有点让耐心等待中午饭的两个人惊讶的是，习惯用葡萄糖解决一切问题的白鸿手艺是出奇的好；两份午餐分别按着两个人口味进行了调味，即使放下成年人的尊重和体贴，用五条悟最挑剔的舌头来评价这顿午饭也挑不出任何的问题——五条悟很清楚自己难搞的那一面，吃饭这方面虽说现在已经达到了一种无所谓能吃饱就可以的心态，但是要把味道做到这个地步，也不是一两句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五味的组合之下即使是单纯的甜味也会变幻出无限的区别，而此时入口的菜品是足矣让五条悟感觉到“啊我原来是更加偏好这种味道诶”的惊奇感更多一些的惊艳美味……但是这种更多是感觉上的调味并不是信手拈来，一定是在无数次的任性要求之下，在共同生活的屋檐下以难以想象的耐心一次次的调整细节才能做到这个程度。
    食物表现出的是制作者最直观的爱意。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被很仔细很小心的呵护爱着的。
    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难以言喻的细微酸涩感，忽然浮现在了这一个五条悟的心口。
    她应当是爱着那一个“自己”的，但是自己真的有好好爱着她吗？
    ……类似的疑问在五条悟的脑袋里徘徊不去。
    白鸿的生活状态无法欺骗人，被好好呵护着长大的人和始终生活在威胁与阴影之下的区别过于明显，她连自己的气息都是抵触的，更不要说是更加亲密的触碰。
    眼罩之下的六眼扫过安静吃饭的白鸿，黑发的女人坐姿端正，裸露在外的肌肤始终有种毫无血色的病态苍白，他静默看了许久，又缓缓转回了眼神。
    ——要学会好好珍惜啊，“我”。
    “多谢款待。”
    最后一口饭咽下肚子，热食带来的暖贴和饱腹感是任何事物都无法取代的满足感，五条悟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虔诚心态认真感谢着，一同用饭的伏黑惠本来想主动承担饭后洗碗的工作，另一只骨肉匀称修长漂亮的手掌却先一步伸过来，接过了白鸿原本也没有多少东西的餐盘碗筷。
    “我来吧。”
    五条悟口吻平淡，比起之前下意识事实问询的客气，此时倒是有种主人家的气势。
    白鸿一脸狐疑的抬头：“你会？”
    刚刚撑起来一点男主人气势立刻被戳得一点不剩的五条悟：“……”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白色大猫讪讪放下碗筷，少年凉凉瞥了一眼瘪嘴赌气的老师，端着自己那份跟着白鸿一起进了厨房——三分钟后，被白鸿反手撵了出去。
    五条先生摇头晃脑，踩着拖鞋跟着踏进厨房重地，他倒是没被赶出去，以一种自己也不是十分理解的得意心态在白鸿后面跟着转了一分钟，然后在白鸿面无表情地注视中乖乖伸手接过了她洗干净的盘子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被安排的工作很简单，多少有点哄小孩的意思在里面。
    好在五条先生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惠回去了？”
    “啊……嗯，是吧。”有点碍事的五条先生被安排了小朋友的工作，倒是做出了一副承担重任的严肃表情：“但是白鸿小姐说是他的姑姑我还有些惊讶呢。”
    “还有就是……那个……”
    五条悟张张嘴，忽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就是你哥哥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甚尔死掉了吧。”
    白鸿毫无预兆地突然开口，五条悟捏着盘子的手指猛地用力，立刻拧过头看着她：“你知道！？”
    “看你的反应就猜到了。”女人语气淡淡，甚至还有闲心扶了一把快要被五条悟捏碎的盘子：“凭他的实力一般人大概也没办法动手，而且你也不会是那个表情看我，所以是五条先生杀的？”
    五条悟：“……嗯，你哥哥的事情我很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
    白鸿从他手中抽出盘子放在了架子上，非常熟练地指挥着脑子僵住的五条先生不要给自己挡路：“甚尔的问题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死掉也不是很奇怪……只是如果有机会和我那边联系上的话不要告诉那边就是；这边的惠有好好长大这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那孩子没有姓禅院大概是五条先生出手的关系？仅凭这一点我对你就没什么好憎恨的。”
    “你和你哥哥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