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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采衣造成的轰动,司马妍无比庆幸,她可不想被围观。
琴音没有中断,王珩依然在不急不缓地奏琴,一个节拍都没乱。
司马妍看王珩那张淡定的脸,心想他心理素质着实好,再一想,王珩年少成名,肯定从小就被人这样看和议论,能不好么?
她没被锻炼过,心脏还很脆弱,于是吩咐船夫:“驶快点。”
远离了八卦群众,司马妍松了口气。
再次打开窗,司马妍发现画舫似乎驶出了青溪,问船夫:“到哪了?”
船夫:“回公主,这里是秦淮河。”
司马妍:“太……远了罢?”
船夫一笑:“不远不远,还要驶到长江呢。”
“长江?!”司马妍猛地提高音量,跑那么远干嘛?
王珩插入话题:“你不是喜欢江水鱼么?我们去长江钓鱼。”
司马妍懵逼了,他好讲究,钓鱼还要去长江。
画舫继续行驶,驶入长江,渐渐地,看不见房屋,船只和行人。
司马妍走到船头,拿起放在一边的鱼竿,开始钓鱼。
王珩依然在里面操琴,不知是不是太静了,天地都回荡琴音,一曲终了,到下一曲。
刚一奏响,司马妍整个人僵住。
——是凤求凰。
他弹凤求凰,是什么意思?
司马妍愣愣地看着江面,好久没动弹。
鱼儿不知何时咬钩,拉着线起起伏伏。
江面白雾缭绕,天地白茫茫一片。
记忆被琴音牵引,浮现在天地这块巨大的白色幕布上。
第一次见到王珩时,司马妍在踢毽子。
他跟随阿兄进东宫,殿门一开,看到他,司马妍愣住,忘了动作。
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好看的人,好看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乌发白裳,清绝明净。
应该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他突然转头看向她,司马妍脑中一片空白。
被踢起来的毽子落下,啪嗒一声,司马妍被唤回神智。
往后的日子,司马妍总是不自觉关注他,愈发感叹,一个人怎么能被上天眷顾成这样。
不仅长得不似凡人,见识也不似凡人。
好像没有他不会的东西,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明明只比她大几岁而已。
这便是顶级门阀教养出来的人么?跟父皇形容得不太一样,并非是整日玩乐的绣花枕头。
那时候起,东宫成了她最喜欢呆的地方,她听他偶尔说起出游的经历,看他画画,奏琴。
好多年过去,现在的她和他,依然像小时候一样。他奏琴,她听。
不知过了多久,琴音中断,画面消失。
衣袂摩擦声自身后传来,越来越近。
“阿妍。”终于,他停下,轻声唤她。
她的背脊瞬间紧绷,心剧烈跳动。
鱼儿挣脱了鱼钩,逃之夭夭,鱼线轻飘飘浮在江面,像是浮萍,无所依托。
“你可愿嫁给我?”
她的心跳骤停。
江面的白雾被风吹散了些,思维短暂停滞后,她平静下来,理智回归。
收起鱼竿,司马妍起身,面对他问:“为何要娶我?”
琅琊王氏这十几年来,人才凋零,渐渐衰弱,而谢氏子弟许多能力卓绝,在朝中助力谢延,谢氏如日中天,是以王族长在朝中,会尽力避开谢延的锋芒。
王珩想娶她,谢延第一个不答应,想来王族长不愿在势力变化的节骨眼上,得罪谢延,定然会反对,她相信他很清楚,那为什么要违背家族意愿娶她?
王珩没有回答,他问:“你还记得刚才么?”
司马妍被问得一愣。“怎么?”
王珩淡淡道:“是不是不喜欢被人那样看?”
什么意思?难道他不喜欢?司马妍惊讶,她以为他很习惯。
但习惯不代表喜欢。
王珩继续说:“很小的时候,我便被族长赋予厚望。
他亲自教授我四书五经六艺,我无法像其他族兄弟一样,时常聚在一起招猫遛狗,因为我得花很多时间完成族长布下的任务,应对他的考校。
慢慢地,我发现很难融入到同龄人当中。
因为族长看重,哪里都是异样的目光,从被族长选中开始,我就无法再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士族子弟。
但那之前,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士家子。
父亲在族中并不受重视,六房只是琅琊王氏族中很普通的一房,我本以为我会像父亲那样,闲来饮酒赋诗,登云揽月,在家族的庇护下,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却不想现在的生活与想象中的相去甚远。”
他看着她,缓缓道:“这么多年过去,我做了许多,却从未为自己做些什么,我想做的便是此刻我与你说的。
我只是希望,至少身边的人能以常人之心看我,这便是我娶你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