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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娘做的腊肉是烟熏和盐腊相结合的,因此格外地香。从梁下割一小块腊肉下来,洗净切成比豆腐干略小的片。
油烧得极热,等滚起小泡泡的时候,下入姜米、大蒜、腊肉、干辣椒段爆炒,直到外皮焦酥金黄,撒下一大把青翠的蒜苗,略微煸炒即成。
苏蘅做好饭后,便差不多是吃午膳的时候了。她命下人先送去薛恪的书房,自己照例去梳洗一番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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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书房中。
赵若拙见送饭的下人来了,倾谈之声不由小下去,但依旧十分担忧急迫:“叔夜,你何必请辞起居舍人一职而去通判幽州……以你进士高等、三甲出身的资历,即便明年庆典结束之后,要外放,官家也绝不可能放你去幽蓟那般苦寒之地啊!你辞去起居舍人,却叫陈慎那等张狂之人又有了希望……”
见薛恪神色冷定,并不为他的话所动,不由更加心焦,以臂支起半个身子俯过来,急道:“叔夜,你去哪里不好?陈州、怀州、洛阳、临安、……哪里不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外放三年回来,你便可以入馆阁,再过几年,知制诰与大学士也不在话下!此去北方,异常凶险……”
见薛恪静默无言,赵若拙不惜将他偶然听到的消息告知,“你难道不知道么?北边的辽国趁着准备来汴京参加庆典之事,似乎又有所图谋,官家此前已经派去了探子……这事我是听沈文敏沈相公无意中说起的……即便是你回来官家许你高官厚禄,在这几年中若是出了事,又如何?咱们这样的出身,稳稳当当地走下去,不出二十年,不说拜相,那至少也是三品大员,你又何必作此一搏……”
薛恪将眼前点好的茶推到赵若拙面前,将好友的好意关怀收下,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赵若拙说的,他都巨细无遗地知道,无论是从一直蛰伏民间的秦显那里,还是从今上那里,他都得到了一样的讯息:此行凶险。
正是因为凶险,他才不得不去。
在垂拱殿中,他立侍于今上左侧。前去幽州调查当年薛氏案的探子回来,道是幽州知州贾锡是太后的远亲,受贾岩松的胁迫与利诱多年,既软弱又顽固,此行并不顺利。
非但如此,辽国在边境悄悄有小动作,时常骚扰边境的大宋百姓。这知州贾锡因为明年有举国之大庆典,唯恐将这些事上报会惹得禁中官家不悦,便也压下不报。
今上闻言大怒,沉吟之后,却并未立即下达撤去贾锡幽州知州一职的命令,而欲在朝中派出高级官吏通判幽州。
州一级发出文件,必须通判签署,才能生效,原本的目的是要牵掣一下知州的权力。
知情的朝臣都以为今上仁慈,又或许是为了太后的面子而不严惩贾锡。只有薛恪明白,今上此举绝非为了牵掣,而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使得辽国再起警惕之心。暗度陈仓,才能斩草除根。
薛恪亦明白,如若不抓住这次今上对太后对贾岩松等一干外戚的嫌恶,为薛氏一族翻案的机会便更加渺茫。
唯一没有料到的事是,当他请缨时,今上却并未露出太过惊讶的神色。
今上徐徐点头,眼中一贯柔和的目光变得犀利,带有金戈铁马的意味,沉声道:“叔夜,不要让朕失望。”
赵若拙这边见薛恪垂眸不语,还欲再开口说话,只听对面的人淡声打断他,道:“惟能,我已经决定了。”
薛恪的声音一向不高,温文得很,然则却有着铿铿然不可辩驳的力度。
赵若拙无言,不知道为什么好兄弟如此坚决,良久叹了口气,“既然你意已决,哥哥也不再劝你。那么郡君弟妹呢,你可同她说了此事?”
薛恪垂目,正欲开口,只听门外有女子含笑的婉丽声音传来:“你们又在说我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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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蘅左右看看,发觉今日薛恪与赵若拙用膳时话不多。
薛恪倒也罢了,素日里便寡言;但这赵若拙一向话不离嘴,今日较往常时候,格外肃静些,只埋头吃饭。
苏蘅和赵若拙也算很熟络,有点疑惑,“赵选编,你今天很饿吗?……要不要让厨房加菜?”
赵若拙今日本来是来劝薛恪的,也不是为了来蹭饭。谁知刚好赶在午膳的点上,坐下来才发现眼前的饭菜香气一阵阵幽幽袭来,光是闻,便令人食指大动。
偏生他既喜欢吃笋,又喜欢吃肉,看见那鲜嫩清爽的间笋蒸鹅,根本挪不动腿脚,于是便干脆稳稳坐下了。
他先夹了一筷子鹅肉与冬笋片一齐送入口中,细嚼之下,不由惊艳。
鹅肉相较于鸡肉来说,肉质稍显粗韧。而苏蘅做的蒸鹅非但十分细腻润嫩,还带有一股浓郁而独特的鹅香味,入口有鹅肉的甘香、鲜笋的清鲜,最特别的是还有吸满了油汤十分入味的笋干,带着胡椒的微微辣味,十分鲜美。
随即赵若拙又尝了尝炒腊肉。本以为这么普通的菜色,味道应该不会有太出众的地方,大概和外间的食肆做出来的味道差不离。
没想到一尝之下,差点被腊肉复杂的味道好吃得打翻个跟头。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