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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字。
不久后,两珠露水一样的泪,像滚落竹叶尖,从她脸颊滑落。
沥尘,她的君夫,君卿,她的儿,她余此一生最重要最挚爱的两个男子,就这么离她而去了!
听蕊在天山眼瞧着那些白色光点,在她眼前如晨后大雾般消失弥散,地上一片血色也无,纯雪绵绵蜿蜒至天边无岸,她不知叫了声多少遍君卿,但是没有人能回应她的。
君什么?
是君卿。
君什么?
君卿。
那个卿?
卿卿我我的卿。
你不想要的卿。
你不想爱的卿。
你最厌恶的卿。
离开人世了。
她满目通红满脸泪水,哭得脑仁里似有一团烈火在炸裂,灼烧着她脑仁里的每一根神经。她站起来徒步跑下天山,背后谁叫她都不曾回头。
跑得太快裹夹寒气的风都刮在她的脸上,一团发髻吹得摇摇晃散,一珠卷叶发簪落到雪地,被大雪掩盖。她一路哭着下了天山,狂奔跑回韶华浮雾。雪地里留下连串厚实紧密的脚印,一时之间风都吹不散,她背影在雪地里越发渺小,似乎成了一朵瑟瑟抖动的扶桑花芽,沁在里冷潭悲笳里,次次踩雪像折竹声。
很久,我看见她疯一般的,红着双眼,双手奋力推开韶华浮雾的大门,那门晃出严重的吱呀声,她以为她能看到的,是一个完整的韶华浮雾么?自她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内里的一切东西更加拼命向着天游走,像游鱼要奔向它的水里。她不知道么,主上先辈,娴凎神女,本是天上仙,它们要回去了。于她过眼处皆是白色光点,内脏已毁,唯有外面那堵伸出了翠绿叶子的墙还是座完整的躯壳。
那簇叶片浓得跟翠墨般几欲滴出叶外,要滴落尘土一般,要合着干燥的尘土就那么离去,只是云间亮堂又暖和的光打在翠色上,紧紧拥抱叶子熠闪金辉。
我看见她大声哭着就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她似乎要看清这里的一切,她又似乎想找寻曾经的一切。
再似乎,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吧,主上走了,与他一切有关之物都会随之消失。
这韶华浮雾,是她与主上有关的五年。
可□□已去,她休想。
体想留住片点与主上有关之物。
这韶华浮雾,最终也梦散雾去一般,强盛白光过后,在她眼前消失,四面空荡荡,唯青翠树林盛满交织。
她独自立在那空荡里痛哭。
散去的发髻和脏去的裙角,证明她曾奋不顾身回来过。
她是那么爱美的人呢。可主上呢。那无数道血淋鞭痕,剜去的蛟筋,弄脏他雪白的衣裳。他死去那一刻,谁为他做怜、悲悯。
我低头看着透明的双手。
我也即将要消失了。
我,我们,随君仙的出现而一代一代更迭出现,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守护他们一代又一代上万年,他生我亦生,他去,我亦随他所去。
我们没有名姓。
每一任守护君仙的精石,皆会不断继承已死的前身记忆。在这上万年里,这泽海荒是如何到了现在,我都可以从那些记忆里看到,还有沥尘来不及与主上相说的,泽海荒历数隐密之事,我都知道。
我在那一代一代承袭的记忆里,如观摩一卷摞叠不清的沉长画布般,完整看到过。
数千万年前,睡在混沌昏晦里的人终于醒来,他用他肌如钢筋的臂膀举起一把利斧,将混沌的天地轰隆劈开,在一片污浊浓气里,天地得以两分;浊所以落地,至清至洁而归天。天界繁荣,地界荒芜。
那云间的天界自是仙气飘渺,金玉楼阁,霞色氛氲,有星河碧汉,有瑶池莲香。尔观地界,除去黄土泥沙,皆是无垠靛水,海桑陵谷。泥地似方,沧海似圆,海将地包围,循环横流。
天、地,本是如此相安无事,直至万年过去,地界海水忽然日月翻滚,白粼浪波沸拍崖岸,似乎有一口锅,煮着那大海的水。
天帝有感地界此异,借座下仙八方棱镜一观,原是地界深海中忽生一恶妖,恶妖昼夜不息腾海翻水,搅得地裂山崩海漫陆地。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人间的数年过去,恶妖仍不作休。为安地界,思量之下,天帝指派天界娴凎神女下界收服,又指派四仙侍同神女一同下到地界,助神女制以恶妖。
是谓,上天有眷生之德;帝予言曰,感言教化,上方良策,莫伤尔尔性命。
神女隧带仙器下去地界,只初来并未见那恶妖,反在岸上见一只灵巧白鹿,那鹿三十尺远外,礁石傍边,静足望她,好似端详,好似审量;鹿眼通透似凝水泉,鹿角参差似树缠枝,鹿额顶上绒毛间隐匿一片细小银光,那鹿通身洁如冬雪,四肢倾长,蹄如糕点。
天界都未有这般漂亮奇特的鹿。
神女上前去,那鹿却轻盈翩跹奔到海里,“扑通”一声银光闪现,忽成一尾蛟龙。
妖潜于海中,终日不肯出;偶见银光巨闪于海面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