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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哭。会怕他太累,想让他省着点力气。
他颤抖着手,自怀里掏出来一包东西,泛黄的牛皮纸底下包裹着两个冷掉的胡饼。
“冷……冷了……也脏了……”李君执的唇色向深紫演变,中毒的迹象逐渐显现,“不能吃了……我对不起你……小罗,我不该利用你……”
“小罗……我太莽撞,害苦了你了……现在你该怎么办呢?”
第一次真切的面对生离死别,她除了哭一无所措:“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你别死……李君执你看着我……”
李君执的瞳孔已经开始放大,他是胡汉混血,拥有极其特殊的泛绿色眼瞳,阳光底下玻璃珠子一样美丽无暇。
现在穆忆罗眼睁睁看着他的瞳孔放大成一双黑洞,最后彻底失去对光的反应。原来这就是死了,再也看不到光了。
其实,李君执的一生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经看不到光了,仇恨如同蒙住双眼的缎带,阻拦了光照进他的生命。他的陌刀上刻满了向日葵的图腾,秦婉一次又一次为他绘制工笔的向日葵,可都是徒劳。
因为有人不停地教他仇恨,教他仇恨助纣为虐的禁军首领,教他仇恨刚愎自用又患得患失的皇帝,他该再次自毁长城,他的天下该再次陷入危机。
“厝”便是他的使命。
“梁凝,报应是不爽,可是浑身罪孽的人也想救人,若我能救下我怀中的女子,我愿意去死……”
一语成谶,刺中萧凤栖的利箭没有即刻要了她的命,于是它再次刺中了李君执,算做是他的报应。
远处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音,三两个火把闯入光秃秃的白桦林。
他常年混迹于长安城的烟花柳巷和大小赌坊,因为那里鱼龙混杂,消息众多。平康里那个名叫秦婉的妓/女到死都没有吐露一句有关他的消息,只不过她的房间里挂着一幅灿烈的工笔向日葵。他姓李,木子李,果然是木家的后代。只是他是谁?是当年的哥哥还是襁褓中的弟弟?
高珩喝住身边几个暗卫:“我自己进去,你们看着这里,不许放人进来,更不许放人出去。”
为首的暗卫十分不放心:“主人,恐怕会有危险。”
高珩下马,命令道:“不许忤逆我的意思!”
只身向林中靠近。
他看到白桦林中有一团隐着月光的锦蓝色,宽大的斗篷下是她羸弱的身躯,她怀中揽着一个男人,已经中箭身亡。他的箭术还像以前一样好,绝无虚发。
哥哥的耳朵是大棠的传奇,甚至蒙着眼睛都能做到箭无虚发,那时他也立志,愿有一天能与哥哥比肩。
如今,他的这支准头极好的箭,已经刺穿了哥哥的心脏。
高珩一尘不染的白底黑面官靴,踩过白桦树堆积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响音。
“他死了?”他就立在她身后,好像询问的是被她养死的宠物,“让我看看他是谁?”
穆忆罗背对着高珩,声音镇定,这种镇定十分反常:“是你杀了他……”
高珩没有回答,眼睛飞快地扫过她怀中男人的脸,纵然是二十二年没有见面,纵然西北大漠的风沙将他蹂/躏的面目全非,可他的眉梢眼角依旧残留着儿时的样子。
是哥哥。
是皇帝的暗卫手下留情,是西北斗兽场里的戍边将士手下留情,这才留了向阳一命,只是年幼的弟弟没能挨过大漠的苦寒。
第56章 尾声(二)
“向阳……”高珩想起当年那个年长他两岁,名叫向阳的哥哥,他曾取笑他说:珩弟就像个女孩子,以后多读书考功名吧,或者做个裁缝大夫也成。
他是将门虎子,名将之后,原定的人生该是向着太阳,四处戎马南征北战,奈何命运多舛,沦为突厥人的爪牙,成了将非将,卫非卫的细作。
高珩伸手去扯地上的穆忆罗:“跟我回去。”
他手劲很大,扯起她时就像扯起一只小狗的后颈,不过这只小狗不想理他。她反手打掉他的胳膊,虽然体弱但力气尚够推开他:“你就是个疯子……你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
李君执的死让她丧失理智,惨白瘦削的皮囊下一颗复仇的心:“他就是我一直等着的人,我这辈子要嫁的人!你凭什么杀了他,我们马上就能过平淡安稳的日子了!你不是也要娶妻了吗……为什么不能放了我们,我们会隐姓埋名,不会败坏你的名声……”
她记得他爱惜名声,她记得他嫉妒猜忌,唯独忘了他那么爱她。
病就是病,一口气说话太多,她渐渐体力不支,烂泥一样摊在地上,眼泪流到流无可流,又是怨恨又是后悔:“都怪我没早和你说清楚,我不是那种乱嚼舌头的人……你怎么能随便杀人……他死了,李君执他死了……人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你知道吗……是我害死了他……”
穆忆罗对这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毫不知情,只当这是一个好面子的男人捉奸成功,情急之下杀了妻子的情夫。
听着她的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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