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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吉言。”
正当此时,凤儿像枚炮弹一样,从楼内飞奔着窜了出来,离着老远就大喊“叔叔”,一路嗷嗷乱叫着往余至瑶身上扑。宋逸臣生怕女儿招人厌烦,抬脚就要踢她。余至瑶见状,却是连忙弯腰抱起了凤儿,又对宋逸臣说道:“别打她。这是个姑娘,得娇贵着养。”
宋逸臣哭笑不得:“一个丫头片子,还用娇贵?”
余至瑶听了这话,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觉得宋逸臣很不够资格当爹。
宋逸臣的确是不大会当爹,他今年也才二十大几不到三十,先前家中儿女全归太太抚养,他是从来不闻不问;后来太太没了,他最钟爱的、担负着传宗接代使命的小儿子也没了,他才只好带着女儿继续生活。女儿是赔钱货,养得再好也是一盆水,泼出去就收不回来。
所以他站在院内继续自得其乐的玩鞭炮,心中一片空白,只有新年的喜悦在盲目鼓荡。
余至瑶抱着凤儿走进楼内,正好杜芳卿也抱着雪团下了楼。大过年的,杜芳卿穿了一身枣红长袍,映得一张鹅蛋脸白里透红,让人想起鲜嫩的桃花瓣儿。怯生生的对着余至瑶一笑,他柔声说道:“二爷,过年好。”
余至瑶先前看他很美,一举一动都是戏;但是再好的戏看久了,也会厌倦。对着杜芳卿微微一笑,他知道毛病不在对方身上:“过年好。”
杜芳卿见他对自己露了笑模样,心中便是一喜:“昨晚在大爷那里过得怎么样?听说大爷新交了个女朋友?”
余至瑶依旧抱着沉甸甸的凤儿,并没想到松手:“也是留洋归来的一位双博士,三十多岁,相貌不好,和大哥不是很相配。”
凤儿依偎在余至瑶的怀中,很好奇的盯着杜芳卿看。宋逸臣不许她随便往楼上跑,而杜芳卿也从不轻易下楼露面。她有时感觉对方是位姐姐,有时感觉对方是位哥哥,说不准,总是变。
杜芳卿觉察到了凤儿的目光,然而只做不知。他是嫉妒凤儿的,因为现在余至瑶只要回到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凤儿。九岁的女孩子已经不算小了,余至瑶明明身体不好,还要经常抱着她来回走。杜芳卿心疼他,心疼的了不得。
余至瑶走到客厅坐下来,凤儿脱了鞋,就在沙发上蹦来跳去。杜芳卿也在他对面坐了,雪团终于有了落地的机会,开始试试探探的四处乱跑。
余至瑶从茶几上的玻璃罐子里拿出一颗奶糖,一边剥那糖纸,一边上下打量杜芳卿。杜芳卿忽然怀疑自己是色衰了,提起一颗心问道:“二爷,看什么呢?”
余至瑶转身把奶糖塞进了凤儿的嘴里,然后搓了搓手,低声说道:“你今天打扮的……挺好看。”
杜芳卿抿嘴笑了,眼波流动,正要开口说两句趣话,不想凤儿忽然站起来,一边嚼着奶糖,一边对地上的雪团呜噜噜怪叫。她一叫,雪团颠颠的爬过来窜上沙发,应和着也叫。凤儿害怕了,向后一屁股坐到了余至瑶的大腿上;雪团撒了欢,伸着长舌头扑上去,要舔凤儿的脸。余至瑶见凤儿吓得直往自己怀里拱,便伸手揪住雪团的后脖颈,把它拎起来远远的扔了出去。雪团一声呜咽落了地,不敢闹了,夹着尾巴躲到杜芳卿脚边。
杜芳卿终日寂寞,就只有雪团是他的伴儿。他把雪团当成孩子来疼,如今余至瑶却因为一个外来的小丫头对它动粗。弯腰把雪团抱起来,他满心怨恨,气得想哭。
余至瑶昨夜在余至琳那里守岁熬夜,如今却也不能休息。喝过一碗米粥之后,马维元先来了,随即顾占海带着大弟子王连山也来了,两家工厂里面的大小经理也来了,舞台饭店俱乐部中的大小管事也来了。公馆中熙熙攘攘,热闹了许久才散。
及至过了午饭时候,余至瑶带上马维元和宋逸臣,乘车出门四处拜年,把熟识的老头子们全访了一遍,偏巧半路还迎头遇上了何殿英。
两人都没下车,打开车窗探头说话。何殿英大声问他:“哪儿去?”
余至瑶答道:“去金公馆!”
何殿英一挑眉毛:“金公馆?哪个金公馆?”
余至瑶压低声音答道:“金茂生公馆。”
何殿英登时骂道:“操!那个老不死的!”
余至瑶听他出言不逊,关上车窗便要继续前行。汽车发动起来,他就听何殿英还在对自己叫嚷:“二爷,限你在今夜十二点之前上门给我拜年!如若不来,后果自负!”
余至瑶没理他,对着前方汽车夫连连挥手:“走走走!”
在这一天的傍晚时分,余至瑶果然是在何公馆门前下了汽车。
他当然不是害怕“后果自负”。就算没有何殿英的邀请,他也一样要来,因为思念。
何公馆也是热闹了一天,这时刚刚空落寂静下来。何殿英在雪白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天蓝色的绒线背心,头发整整齐齐的偏分梳开,好像一名最文明的学童,蹦蹦跳跳的从楼上跑下来迎接他。
余至瑶一阵恍惚,心中只感觉何殿英洁净可爱。闭上眼睛镇定了片刻,他恢复清醒,却是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已经紧紧的